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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酒量不大,真的不大,一旦喝多了就会不省人事,酒后说过的一大堆胡言乱语自然也记不清楚。喝多了就找地方睡一觉一直是我对付饮酒过量的唯一方法,至于睡得时间长短一般得看饮酒的数量有多少,喝得多睡得时间就长一些,喝得少就睡得短一些,但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像今天,我觉得我睡的时间真的就不长。

我忍着剧烈的头痛,强行把双眼睁开了,头晕眼花之际我意识到自己是睡在自己的帐篷里面。我猜这是我醉倒之后被他们给抬进来的,这可真应该谢谢他们,没让我在野地里一直睡下去,那样醒后非常容易生病。不过我现在可没什么时间细想这些了,我摸索着从背包中掏出了卷纸,急急忙忙地爬出了帐篷,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放茅,我是被自己憋醒的。

出了帐篷我就看见了一块石头,我记起来了,我的帐篷就是扎在一块石头边上的。对,没错,我啊,就在这块石头后边方便一下得了,省事,还近。

正当我开始解裤子准备蹲到石头后边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男人叫道:“我说,你哪儿吃哪儿拉啊?!想上厕所过了溪水进树林里方便去,这里一会儿还有别的人要来扎营呢。”

扫兴,哦不对,应该说是烦人,老子上个厕所也需要听别人的训斥,这实在是烦人。不过想想似乎他说得也有点道理,别人怎么样我可以不关心,但在这块石头后边方便好像离我自己的帐篷有点近,方便完了估计我也该换个地方重新扎营了。算了吧,我还是过了小溪去松树林里方便吧。于是我一手提着裤腰带一手握着卷纸在空中扬了扬,示意我听见他的话了。随后我就急匆匆地向溪水边快步奔去,实在是快有点坚持不住了。

当我举步跨过溪水之时,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又大声地叫道:“往坡上多走几步,离溪水远一点,这水他们有人可能还要喝呢,咱们洗东西也要用这溪里的水,别污染了水源!”

我边跑边不耐烦地随口答道:“明白啦,周大哥。”这时我已经反应过来了,这应该是周经理在大声地提醒我呢,刚才刚醒过来的时候我根本就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有人常说上厕所男生比女生方便,因为生理构造不同。但我想说那指的是小便,仅仅是指小便。在野外上大号,无论是平地还是坡地,如果你找不到石头垫脚的话,你就需要想办法挖一条浅沟,否则男生上大号会比女生麻烦得多也肮脏得多,这也是因为生理构造的不同。

当我紧张忙碌完正蹲着享受痛苦过后那片刻的愉悦之时,又听见了周经理的喊声:“马克,回来的时候多捡点松枝过来,咱们晚上点篝火要用。要干的,最好捡自然掉落在地上的,树上的都有水分,不爱着,还容易有烟。”

我觉得周经理有点太絮叨了,他以为我是专业打柴的樵夫吗?我就是想多弄些松枝我也不会爬树啊,再说树上的那些枝条都难撅着呢,我又没带着斧子或电锯上山,根本就不会打树上枝条的主意。于是我也大声地叫道:“明白啦,周大哥,我完事了就去捡,你放心吧。”

我吼着回答完就接着努力地使了使劲,这时我才有心情打量我所处的这片松林。这是一片由山谷低处一直蔓延到山顶的密松林,树与树之间的距离非常地近,最窄的地方连人都不好挤过。树木都不是很粗,最粗的也没有我小腿粗。这可能就是之前钱老板说的,是上个世纪末种植的人工林。由于种植的时间短,又加上种植密度过大,树木之间互相争夺养分,所以生长的都不算粗壮。不过这些松树生长的高度明显喜人,至少我周边的这几十株都已经高达十余米了。看来它们都是先长高再考虑长粗,这倒是和人类小孩的生长逻辑比较类似。

我顺着树干向上望去,树枝上有松针,虽说现在山下是夏季,但是这里树上的很多松针依旧呈现出了黄褐色,很像营养不良或是准备捱过严冬时的样子。偶尔还能看到少量的松果挂在枝头,不过树上的松果明显不如树下地上散落的数量多。再往上就是树梢枝头了,这些松树都在努力地向上生长着,它们应该也知道只有到更高的地方才能获得更充分的阳光,这也算是植物个体之间的生存竞争吧。

树梢指向的方向就是蓝天,我有一种明显的感觉,似乎今天自打穿出山坡树林爬上山梁之后天空就变得更蓝了,真的是变得更蓝了,我在城里看到的天空似乎就没有这么蓝。

在我目力所及的这片蓝天之上有一朵白云,非常白的云,也许是被这更蓝的天空衬托的原因,这片白云似乎也比我平时见到的云要白了许多。这里只有这一片白云,所以我不免就下意识地多瞧了它几眼。

我似乎觉得它有些眼熟,是眼熟,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它。不对,我怎么可能见过某朵白云呢,即便是见过我也不可能在下次看到它的时候再把它认出来啊。因为云朵是在不断变化和移动之中的,人应该是不可能在不同的时间见到同一朵白云的,这不是个视觉问题,它应该是个科学问题。但我现在的的确确是觉得这朵白云很眼熟,我肯定是见过它,没错,我见过它,我以前在哪里见过它!

如果我的大脑能保持理性的时间再长一些,如果我的神经被酒精麻痹的时间再久一些,我或许就会认定我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至少是我的视力出了问题。但我此时终于摆脱了一切的束缚,一切禁锢我大脑的束缚。我不知道这种摆脱的力量从何而来,但我知道它帮助我认清了一点:相信自己双眼看到的东西,相信这个世界真实呈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切,不用怀疑,更不用惊恐,因为真实总是这么不期而遇的。

我认出了这朵白云,是因为这朵白云此时在天空中呈现出了一个我认识的图案,一个我认识的汉字,是“龙”这个汉字。哦不对,不是简写体的“龙”字,是繁写体的那个“龙”字!正因为它是繁写体的龙字,所以我刚才的反应就变得迟钝了一些,因为我从小接触到的简写体的”龙”字要显着地多于繁写体的“龙”字,这或许是时代背景的原因。但这个繁写体的“龙”字我也见过不少次,所以我还是能认出来的。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这朵白云的的左侧好像是上立下月,右侧是……是个……怎么说呢,总之最后有三个短横,没错,我又数了一遍,是三个。这朵安静地悬浮在蓝天之上的白云此时就在我的眼前清晰地呈现出了一个繁写体的“龙”字,一点都没错。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觉得它很眼熟的原因,因为我以前见过这个“龙”字啊。

我不知道当年的人是怎么发明出的这个龙字,也不知道简写体和繁写体之间有什么渊源和联系变化,但我猜可能在很早以前就有人在蓝天之上见过云朵呈现出“龙”这个字。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活在大地上的人是换了一茬又一茬,而飘浮在天空之上的白云似乎还没有什么变化,一不经意间就又把这个龙字呈现了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白云也把龙字换了一种新的写法,那估计我就认不出来了,因为我认识的汉字本就不多。如果白云再自己发明几种新的写法,那估计大地上所有学过汉字的人就都不认识它是什么字了。

此时我的大脑在飞快地运转着,在我的记忆当中,天上的白云呈现出汉字的情景我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别说这么多笔划的汉字了,就连比较简单易写的“上下左右”这样的汉字在我的印象中都没有在天空中见到过。而眼前天空中的这个“龙”字清清楚楚,而且还是标准的楷书字体,我之所以能这么肯定那是因为我除了楷书之外根本就不认识其它字体。

有时我觉得人在学东西的时候少学一些也有好处,到了关键时刻它能帮我们使用排除法认清事物的本质。正所谓知识多了连累脑子,话语多了连累舌头,估计就是这个意思。现在的我就是被中午吃喝过多的饮食连累到了肠胃,要不然我怎么可能蹲在这片松林之中无聊地看天上的蓝天白云呢。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发呆了有多久,但我忽然之间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件事对我而言是件稀罕事,我今后很有可能会在某次茶余饭后对别人提起。到时候万一遇上一个死心眼爱抬杠的家伙怎么办呢,他肯定会说我是在扯谎胡说。像我这样的小人物,nobody,本来就人微言轻,如果有人否定我说的话我肯定是无法自证真实的。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很多时候我认真诚恳讲的真话和实话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倒是偶尔讲的那些假话和瞎话能让人相信。这当然是我的问题,这我不能否认,但我日后如何能让别人相信我今天看到的这一切呢?我觉得我需要一个证据,一个能让别人相信我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