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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山精女人 > 第325章 心病无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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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斤的酒坛子,华子买了六个放在华兴堂中医药铺后面的大库里。然后他开着小解放和满自由去一酒厂买白酒。此时,一酒厂的散装粮食酒已经上涨到一块五一斤。不是老关系户,很难直接从酒厂批发。市面儿上零售的兑水白酒还两块一斤呢。

两个人把车开进酒厂大院,办公楼前站满了人。靠楼门前面有一个台子,台子上有讲话台,站着几个干部模样的人。

满自由:“今天看样子买不成了。看样子是开大会。”

华子:“没关系。销售科的郑拽子是老熟人,一会儿找他。咱用的量大,又是老客户。这的工人是有六七都用过我的药酒。”

两个人下车,慢慢靠近人群。悄悄打听才知道,酒厂深化改革,这是裁员大会……

华子找到郑拽子,想让他行个方便。郑拽子摇摇头苦笑道:“兄弟,我钥匙都交上去了。明天就下岗啦。”

华子:“你一个残疾人,就靠在酒厂上班养家呢。让你下岗,家怎么活呀?”

郑拽子:“我要不是差这条拽胳膊,我非宰了他们!”

满自由:“完,咱这酒买不成了。”

华子:“他奶奶的,这不欺负人么。等等看。”

大会开始,县领导厂领导一个又一个讲话,用华子的话说都是臭氧层子,唱高调吹牛逼。

直到下岗名单公布,会场一下变成了点燃的火药桶,一下就炸了!

下岗的都是无权无势的糟腿子工人。留下的,除了几个技术员,都是领导干部。

台上一个县里来的干部摇着胳膊:“工人同志们,请大家冷静。作为工人阶级,大家首先要考虑国家困难,要以大局为重,相忍为公……”

华子怒吼道:“忍你奶奶个孙子!这么多工人都回家,谁他妈干活酿酒?你吹牛逼能吹出六十度大曲呀?”

那干部:“这是谁说的?你是干什么的?”

华子:“我说的,我是买酒的。怎么了?”

那干部:“你一个买酒的瞎掺和什么?你这是恶意煽动,扰乱改革,请你出去!”

“嘿嘿,买酒的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是你爹!还他妈改革?改革凭啥只改革工人?留下的都是当官的练嘴炮的?没了工人,这厂子谁来造酒?”

那干部:“厂子怎么办,政府自有安排,你管得着么?”

华子:“没地方买酒,我当然管得着。政府安排,你就是把国家的厂子归到某些个人名下,把手工人工资揣进自己腰包呗。各位哥们儿,列宁同志教导我们,大家应该守住自己的岗位。同志们你们必须要记住:我们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胜利。还有另外一条路那就是死亡。死亡不属于工人阶级!谁敢让工人阶级下岗,那就万众一心,往死揍!揍他——!”

工人们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听到一个“揍”字,怒吼一声,砖头瓦块酒瓶子顿时往台上乱飞!

华子高喊:“哈哈哈哈,起义啦,造反啦。同志们,造反有理!揍他们!”

叶飞秋再不能躲到外地考察春播了。

德化县出现了一桩惊天大事!县深化改革指导小组在一酒厂推行改革的时候被酒厂工人暴打,重伤五个,轻伤九个。连酒厂的正副厂长,宣传科党建办的都被揍的不轻。除了相关的技术人员,政工干部都被工人赶出厂区。

一酒厂被工人们封锁了!

叶飞秋回到县委办公室仔细查问,现在一酒厂的工人手里都拿着家伙。谁让他们下岗,他们就跟谁拼命!

再怎么深化改革,不能饿死工人,不能这么闹事啊。

带头闹事的竟然不是酒厂的人,而是去买酒的华爷!

叶飞秋一拍桌子:“你说是谁?华凌霄?”

秘书:“就是他。那天正好赶上他开车去买酒。不知为什么就和工人们掺和到一起了。”

叶飞秋:“这个混蛋,怎么什么事儿都有他啊。把他给我抓来!”

秘书:“书记,这个人……”

叶飞秋:“他怎么了?要造反么?”

秘书:“他还真在号召工人造反。还印发了不少传单,还有一份挺厚的上访材料。我不知道……”

叶飞秋:“这小子天生就是当官的克星!你先把他的材料给我拿过来。”

叶飞秋打开华子的材料,一页一页往下看,越看越害怕,冷汗消了一身又冒出一身……

从联产承包到市场开放,从行业改革到企业下马,矛头直指琼楼最上层,甚至点名道姓。尤其是本省、德化县在改革开放中的种种弊端,被他揭得血淋淋的。这份材料要是递上去,他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德化县的政工干部都得泰山压顶!她这位县太奶,非得下十八层地狱……

她站起身,沉思良久,她现在真不敢招惹那个小流氓。上一次华凌霄入狱,与她有关。不过他本人没介意而已。他的妻子柳青青没说什么,他的挚友国咏梅没说什么,那些老知青,那些队里的农民都没说什么。可是现在通过自己,把华凌霄在抓起来,这些人包括楚天舒都得站出来说话!

更可怕的是,一旦对簿公堂,这位爷那张嘴可是绝不饶人啊!

好在这种事只限于本县,甚至没闹出一酒厂。万一拖延下去,市里过问,省里过问,自己怎么回答?

一个德粮集团把自己搞的灰头土脸,老师季临风,上级国咏梅都很不满意。尤其华凌霄,已经揭出来自己的疮疤!

她再也坐不住了悄悄一个人下楼,走出了县委大院。

华兴堂中医药铺,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

叶飞秋看着读着,心里暗骂,好好开你的药铺,当你的大夫,偏偏跳出来跟我找麻烦。

她伸手敲门,院门竟然自己开了。

院子里静悄悄一个人影儿没有。

“华凌霄,你给我出来!”

没人回答,上房门却打开了。

叶飞秋迈步走进上房,只见华子正坐在八仙桌前倒茶呢。

“华凌霄,你到底要干什么?”

华子看了一眼叶飞秋:“请坐。我要干什么?要买白酒,上好的粮食酒炮制我最好的药酒。”

叶飞秋:“你买烧酒到哪买不成,非到一酒厂闹事儿?你是诚心给我找麻烦是不?”

华子:“一酒厂的烧酒是德化县最好的粮食烧。工人没了,技师走了,我到哪儿弄酒去?我不闹事儿,真把工人惹急了他们就不闹事儿?我看你们这些当官儿的就以为老百姓好欺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叶飞秋:“深化改革是国策,上级是有文件的。”

“国家政策是让你把国有厂子糊里糊涂地送给个人么?那个王大肚子除了吃喝嫖赌,会干什么?有技术、干实事的都下岗,留下一些有权有势练嘴炮的。你们能造出好酒来?我已经查过了,王大肚子背后有三四个干部入股要承包白酒厂。出卖设备,出卖存酒存粮,分了钱走人!剩下那些工人怎么办?你让他们喝西北风?”

叶飞秋:“那你这么闹就有办法?”

华子:“一酒厂的白酒涨到一块五一斤批发,市面上兑水的还卖到两块。这么抢手的东西为什么亏损?都让当官的的搂去了,让练嘴的昧去了,让游手好闲的赚去了。下岗没错呀,谁该下岗?这世道有能耐大鱼大肉,没能耐汤都喝不着。你们偏偏让没能耐的投机取巧占国家便宜,那还好得了么?”

叶飞秋:“我看了你的材料。除了想要我的命,好像还有你自己的法子。”

华子:“这法子国家政策文件上说的很明白呀。多余人员,浮在上面的才下岗,社会主义的分配原则就是按劳分配呀。如果我是县太爷,那就把良心放正,有技术的当厂长,能出力的当工人。装犊子练嘴炮的都他妈滚犊子!油坊、酒坊、粉坊、豆腐坊,这在旧社会就是四大赚钱生意。难道我们现在还赶不上万恶的旧社会?”

叶飞秋:“你别胡说八道。按你的说法,有技术的当厂长,能出力的当工人?”

“当然啦。技术当家,能力做主!酿酒那可是技术活儿,不是吹牛逼唱高调儿就能赚钱的。”

叶飞秋:“你说你要是县太爷……”她一拍桌子“华凌霄,你敢占我便宜!”

华子:“我占你啥便宜?哦,哈哈哈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个。我要是有钱有时间,我就把那个曹师傅请过来,我自己开个小酒坊。”

叶飞秋:“你说的有道理。可是,那些干部怎么办?牵一发而动全身。”

华子:“实体企业,最应该改革的,最应该下岗的就是干部!这就跟生产队一样,又是政治队长生产队长各保管员饲养员种名目一大堆,却种不出粮食来。现在我们就一个队长,粮食吃不完,家家有存款。还有乡村,这个站那个官儿,跟他妈牛腚苍蝇似的,有什么用?菁华村既没村长也没文书,老百姓照样乐乐呵呵赚钱!赚钱不用管,管死不赚钱。你再看看我这院子,打理赚钱的就柳依依一个人。决不养废物!”

叶飞秋:“说别的都没用。一酒厂的事儿怎么办?”

“还是那句话,谁有能耐有技术谁干,公开竞标,决不养废物。”

叶飞秋忽然觉得一阵头晕:“不好,我脑袋迷糊,把我扶床上去。”

华子连忙起身把她扶到床上:“你这是急火上炎。我叫二妞给你拿一剂上清丹。”

叶飞秋痛苦地闭着眼睛:“不要二妞。你陪陪我,我还有话问你。”

叶飞秋回到县城安欣就知道了。可是她还听说,叶飞秋当天晚上就去了华兴堂,一夜没出来!

难道华凌霄和这位县太奶还有一腿?要真那样可坏了。难怪那小子现在连正眼都不看自己呀。

安欣哪里知道,这个叶飞秋是小大夫华凌霄的大表姐!她远在海拉尔的姥姥就是华凌霄也说不清楚的一个奶奶,如果不是华凌霄不肯,这个老奶奶早就收拾她这个杜建蘅的小老婆,八爪毒章了。

她一大早就开着桑塔纳,来到了华兴堂,敲开了大门。

给她开门的是目光冰冷如刀的俏姑娘柳依依。

“你看病?”

“我找叶书记。听说她昨晚就来了。”

柳二妞一指上房:“自己进去。”然后一转身进了左手的门房了。

安欣往里看了一眼,里面是个中药架子。柳依依拿着鸡毛掸子打扫起来。她转身自己往前走,向上房走过去。

她脚步很慢,自觉得心虚胆颤。她不怕叶飞秋,但是真怕华凌霄劈头盖脸把她轰出来。

可是进门以后,她也暗自吃惊。叶飞秋脸色蜡黄,神情委顿,半躺在病床上。床边放着一只刚刚喝空了的药碗。华凌霄正坐在八仙桌前喝粥吃包子。

“吃饭没有?没吃一起吃,菠菜篓二米粥,清热解毒,祛邪败火。”华子眼皮都没抬。

叶飞秋迷迷糊糊跟她打了声招呼,又闭上了眼睛。

安欣坐到凳子上:“没心思吃你的药膳。我找你多少回啦,你们都一直忙啊。”

华子:“你不忙?”

安欣:“我当然忙,都快忙死了。我还等你签合同出库呢。”

华子:“你们的库存粮价位定下来了?准备多少钱一吨出手?”

安欣:“商量好几回,还没最后确定。”

“我就呸,呸死你们!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价位没确定。你忙个毛了?基本价不出来还谈什么合同?跟你说,我们海拉尔粮贸公司的粉条子已经行销半个东北了。我的经理员工都已经回屯采山野菜去了,你们怎么还磨蹭?真要是过伏,新粮都成陈粮啦。”

安欣:“我一直找你……”

华子:“你的粮食找我有屁用?哦,我明白了,怎么算都赚不着大钱。价位意见不统一,想找我透底?”

安欣:“有好几家外地客户要收购我们的苞米,可是你们公司一直没下文呐。”

华子:“三四个月没报价,哪个公司会等你们?再等三月新粮该下来了,有客户还不赶紧出手?”

安欣:“河南的价位不错,可是体量太小。贵州的体量大,但价格太低,一千元一吨。”

华子:“要是我,我得给他们跪地磕头。你张嘴闭嘴就是我要坑你,你掰着手指头算算,从头到尾,谁坑谁了?一帮贪吃货就他妈没一个明白人!你该忙忙去吧,我给叶书记用完药还得赶回去呢。”

华子说着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他把碗筷收拾下去洗刷干净收起来,再返回来。安欣还坐在那里发呆呢。

华子:“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啊?我这儿可是药铺,不是交易谈判厅。叶飞秋不过是我的患者,她需要安静。没事赶紧走人!”

安欣:“华子,你不至于吧。我就是来……”

“哼哼,做买卖的生意人,跑我这药铺子里闲坐。知道这叫什么吗?”华子坐到八仙桌边拿出纸笔,开始写药方。

“什么呀?”

“没病找病呗。”

安欣:“不用找病,我现在都要疯了。”

华子:“龙胆泻肝汤,加莲心、大枣。我们这有新采的上好的龙胆草。当日见效,七天好病。”

安欣:“没时间听你扯犊子,叶书记病好了再说吧。”

说完背上挎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