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州省委大楼的灯光在夜色中格外刺目,整整一层楼灯火通明,如同一道白色霓虹,从远处就能辨认出这是省委机关。刚刚结束与中央金融系统高层的视频连线,李一凡没有丝毫松懈。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财政、住建、银监、金融办,全部到会了?”他站在会议室门口,问身旁的秘书。
“除银监局局长耿启成还在从市里赶来,其他人都到了。”
李一凡点点头,推门而入。会议室中,十多位厅局主官已经依序就座,气氛沉重,没人说话,只有纸张翻动和笔尖摩挲的细碎声。
“大家晚上好。”他声音沉稳,打破沉默。
“今晚把大家叫来,是因为一个不容忽视的信号:恒达地产的资金链正在断裂边缘徘徊,至少已有两家地市级银行出现风险敞口异常反应。”
住建厅厅长庄国年率先起身:“书记,我们已经接到报告,恒达在阳水县的两个在建项目工地今日下午突然停工,施工总包单位突然撤场,留下上百工人滞留。”
李一凡眉头一挑,看向财政厅副厅长:“贵厅掌握恒达目前在岭州本地的融资总盘子是多少?”
“书记,目前初步统计是580亿,分布在23家金融机构,主要集中在地方性银行与两家大型城商行。若按拆借周期和开发节奏看,七月初将进入第一批资金到期高峰。”
“也就是说,7月可能是第一道风险坎。”李一凡点头,目光锐利。“但我们不能等到7月才行动。”
银监局副局长贾郁林迟疑道:“书记,我能否提个建议……是不是可以请恒达主动配合向市场释放自救信号,比如资产出售、管理层减持等?”
“不行。”李一凡斩钉截铁,“恒达此时任何‘主动作为’,都会被解读为高管提前知情、试图抽逃资本,对金融体系信心打击更重。我们要做的,是稳市场、稳情绪、稳资金。”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我提议,由省委牵头,成立岭州金融稳定工作专班,由我亲自挂帅,常设于金融办,借用部分纪检、财政、银监、住建等系统精干力量,明天早上8点前送我人员名单。”
财政厅副厅长略显吃惊:“书记,是不是需要先走一遍常委会流程……”
“今天凌晨三点前给我草案,明天上午我个人先签发,后面常委会会议补充通过即可。岭州现在不是纸面程序的问题,是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的问题。”李一凡语气冷峻。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接着是笔尖簌簌的声音,所有人都在飞快做笔记。
“另外。”他看向金融办主任胡冀宁,“今晚起,密切监测岭州市、珠西、岭南、中山四大区域恒达系在建项目工地动向,一旦发现夜间设备撤场、员工异常流动、项目部关闭等情况,立即报告,必要时启动公安备案介入。”
胡冀宁点头应下:“书记,这一块我亲自带队布控。”
“还有,银监局要安排一次隐蔽内部排查,尤其要关注恒达系对接的小贷、典当、过桥类公司,他们是否在做风险准备动作,甚至配合做转移资产的路径。”李一凡说道。
贾郁林沉声道:“我们手里确实掌握了一条线索,恒达的一个外包小贷平台最近两天频繁向珠海某东南亚银行汇出资金,我们本打算明天再核实……”
“今晚就核实。”李一凡一字一句地说,“我已经接到消息,恒达实际控制人钟润东昨天深夜搭乘私人包机离境,目前人在东南亚。”
会议室中顿时一片哗然。
“所以我们不能再等。”李一凡站了起来,语气前所未有地坚定,“岭州要保金融系统、保民生基本面、保改革转型节奏。这三件事,谁也动不得!”
“从明天开始,所有涉及金融领域的新闻通稿、发布窗口、政策节奏,必须由省委金融稳定专班统一把关,舆论要稳,市场要稳,干部心理也要稳。”
一名分管副秘书长忍不住问:“书记,那我们什么时候对外发布恒达的相关信息?”
李一凡沉吟半秒:“快的话,五天内必须放出。不怕坏消息,怕的是没人信你的好消息。要用节奏打节奏,用信息驯服恐慌。”
众人再次点头,意识到今晚会议的历史分量。
李一凡最后看了一圈这些厅局主官,声音如山般稳重:“这一仗,不是谁负责自己那一摊事那么简单。谁掉链子,就是捅破岭州这个气球的第一根针。”
他顿了顿,“散会,回去抓落实。专班名单、任务分工、第一轮现场稽查范围,凌晨三点前发到我邮箱。”
众人依次离席,离去脚步沉重而迅捷。
夜已深,而岭州的危机处理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