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芸,你可还觉得哪里不适?”嘉萝看向霍芸。
霍芸眼下已经恢复理智,她直起腰身,坐在轮椅上,看向嘉萝的目光有些失神,直到听到嘉萝的问话,她才回过神,但她并没有立刻回答嘉萝的问题,双眸在书斋内逡巡。
嘉萝解释道:“这里是我的家,你方才情况不对,我只好将你带至我家休养,我命你那婢女去医馆请大夫,算算时辰,她应该也快回来了。”
霍芸慢慢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嘉萝,目光多有复杂之色。
嘉萝只当没有发觉她的不同。
“多谢娘子,今日麻烦娘子了。”霍芸轻声道。
嘉萝摇头,“举手之劳,算不得麻烦,阿芸妹妹不必放在心上。”
“你在此处稍候,我去给你倒杯茶。”嘉萝叮嘱一句,转身走向书斋深处。
霍芸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嘉萝,直到嘉萝的身影没入内室,再也无法用肉眼寻到。
她放在双膝的手猛然攥紧,挺直的脊背一松,整个人仿佛失去所有力气,瘫软在轮椅上,无声地流下泪水。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滑落,滴在衣服上,消失无踪。
听到嘉萝往回走的脚步声,霍芸连忙擦掉面上的泪水,勉强弯起嘴角,露出一抹笑。
嘉萝走到她身边,将茶水奉上。
霍芸接过茶杯,手却不稳,以致杯中茶水出现轻微浮动。
她这副样子,嘉萝如何瞧不出古怪,却按下不提,只道:“快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霍芸低下头,眼泪再一次涌出,她双手死死捏住杯身,颤抖着声音问:“敢问阮娘子,当初将你抓回缉妖司,一直不肯放你离去的缉妖卫是...是谁?”
嘉萝垂眸看着霍芸发端,目光变得幽深,语气却很疏松平常,“我不认识那人,只听其他缉妖卫唤他霍枭。”
嚯啷一声,霍芸手中的茶杯脱落,杯中热茶全部洒到她腿上,杯子则滚落在地,寸寸碎裂。
嘉萝忙上前一步,执起霍芸的手,声音关切道:“可有伤着?”
霍芸的手被嘉萝握在手中,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霍芸的手在抖,而霍芸听到她的问话,却连头也未抬一下,更没有立刻回话。
方才交换姓名时,霍芸留了心眼,并没有说自己姓什么,嘉萝窥见她的小心思,未曾深问,便是为了出其不意,搅乱霍芸的心神,好能从霍芸嘴里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但是眼下,嘉萝不准备继续问下去了,霍芸的反应已经明明白白告诉她,她的诸多猜测并没有错。
若霍芸心中没有怀疑霍枭,她不会问出方才那句话。既然她问了出来,便证明在霍芸心里,霍枭极有可能是挖心案的始作俑者。所以她才会怀疑将嘉萝带走,又执意不肯放嘉萝离去的人是霍枭,继而问出了她之前不曾在意的问题。
只是霍枭毕竟是她,当猜测被验证,霍芸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是露了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反应。
查至今日,挖心案一事总算明晰,嘉萝只觉笼罩在身上的迷雾渐渐消散。但她的心头却笼上了一层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