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声晚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几乎是本能地顺着话头接了下去,声音含混,
“你以后要是没钱了,可以把你手上的珠子卖掉。”
“哦?”莫爻轻挑眉峰,一双灵动的猫儿眼瞬间闪过狡黠的光,唇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珠子……很值钱?”
“......”
任声晚发现自己没睡醒,脑子一糊就说漏嘴了。
果然,意识融合后,心眼值为0的鹿鸣,严重拉低了平均值。
任声晚将脸抵在莫爻后颈,不再让他看自己,而后没底气的嘟囔,“还好吧......”
一时窘迫,任声晚不再说话了,只将微烫的脸颊更深地埋进莫爻温暖的颈窝。
他也怕莫爻刨根问底,索性继续安稳地趴在那宽阔的背上,闭眼睡觉。
任由风雪呼啸,将全身心的重量交付,全然不去忧虑会被带往何方。
天地间一片岑寂,唯有风在旷野上低吟,以及莫爻鞋底踏过枯草的细微声响。
走了多久了?他们都忘了。
莫爻也没有刻意去记时间。
直到一阵凛冽的寒风打着旋儿刮过,卷起细碎的雪沫。
头顶骄阳悄然隐没,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压下,雪花便在这无声的宣告中,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
雪花落在了任声晚头发上,瞬间便隐于一片银灰之间。
紧接着,更多的冰凉触感接二连三地吻上他的面颊,丝丝缕缕的寒意终于将他从浅眠中唤醒。
他揉了揉惺忪睡眼,慵懒地伸出手,恰好接住一片从莫爻乌发上滚落的、尚未来得及融化的六角冰晶。
“下雪了,阿爻。”他声音带着初醒的微哑。
“这你都看得出来?真聪明!”
任声晚:......
莫爻当然知道下雪了。
当第一片雪花飞到眼前时,莫爻便想起了在c28的那间小平房——
任声晚穿着奶杏色风衣,在漫天飞雪下蓦然回首的模样。
怀里抱着的那束蔷薇,红得刺眼,艳得惊心,映着他冻得微微发红的鼻尖,和那双盛着笑意的眼。
以及,那双冻得通红的手,将那束花递到自己眼前的样子。
那是莫爻人生中,第一个被人记住的生日。
是他第一次收到礼物。
更是他,失而复得后,第一次触碰到那个完整的、活生生的任声晚。
他在那一天,在八月一个大雪纷飞,却花团锦簇的日子里,正式的、有名有实的拥有了任声晚。
莫爻觉得,那一天,哪怕是再过了几百年,上千年......
那天的每一个细节,雪落的声音,花的香气,任声晚眼底的光,都依旧清晰如昨。
任声晚突然拍了拍莫爻的肩,“阿爻,放我下来。”
莫爻依言将他放下,两人的手便自然而然地牵在了一起,十指相扣,踏着枯草和碎雪,并肩走在荒草丛生的小径上。
路遇狭窄处,仅容一人通行,莫爻便主动走在前方开路,却不忘将手伸向后背。
无需言语,任声晚的手会下意识地寻来,紧紧回握住。
待到路面重新开阔,足够两人并肩而行时,莫爻忽然侧过头,温热的呼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轻轻拂过任声晚敏感的耳廓。
“哥哥,明年生日……打算送我什么礼物?”
任声晚被莫爻紧扣着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颤。
说不清那一颤,是因为过于贴近的气息太过灼热,还是因自己'心里有鬼'。
明年?他还有明年吗?
如果他没有明年,那是不是可以提前准备着?
于是他问:“你想要什么?”
“我要那天你陪着我。”
任声晚垂下眼帘,沉默像一层薄纱笼罩下来。
莫爻歪头看他,眸中透着复杂难辨的光。
他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用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补充道:“然后再送我一束花,什么花都可以。”
任声晚像是听到了一丝可能,偏过头看他。
可莫爻却继续说:“但要你亲手种的,然后亲手摘给我,我要最新鲜的。”
任声晚的呼吸微微一滞,头垂得更低了。
“怎么?不愿意啊?哥哥这么小气呢。”莫爻不满的撅了撅嘴,故作轻松地调侃。
然而,看着任声晚低头不语的样子,他又感觉胸口闷得慌。
旋即,他状似随意地扬了扬手,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放大的豁达:
“算了算了,你那么懒,让你种花也是难为你了。”
说着,他手臂一揽,将任声晚的肩头紧紧拥住。
靠在他肩上的那只手,带着点亲昵的力道,在任声晚微凉的脸颊上戳了戳。
就在任声晚被他戳得微微侧过头来的瞬间,莫爻的吻便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精准地落在他的唇上。
任声晚瞬间顿住了脚步。
莫爻的左手在这一刻,飞速攀上他腰,将他牢牢禁锢在怀中。
右手则强势而温柔地,插入他银灰色的发丝间,托住他的后颈,阻断了他任何下意识想要退缩的路径。
任声晚不得不正面与他“交锋”。
他抱着莫爻,启唇相迎。
两片唇瓣辗转厮磨,两个胸膛紧密相贴,两颗心脏隔着衣料剧烈地撞击着对方,使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炽热、滚烫。
滚烫到雪花飘近,便被那灼热的气息瞬间融化。
滚烫到凛冽的寒风呼啸掠过,竟也化作了缠绵的暖流。
任声晚仿佛越吻越贪婪。
似要将未来所有可能的缺席,都在此刻提前预支殆尽。
吻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用力。
莫爻轻轻推了推他的肩,唇瓣才得以分离,牵扯出一丝暧昧的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