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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子这一手,真是绝了!”林轻舟一脸得意,

“先让四师姐你这位‘神医’去给他诊断出‘绝症’,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再由我这个‘高人’出马,给他灌输‘阴谋论’,挑拨他父子关系。双管齐下,我就不信那小子还能坐得住!”

“就是还没玩过瘾,早知道多嘲讽他几句了。”

“....”

凌若姝听着他这得意忘形的言论,清冷的俏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无奈。

伸手直接给他脑门一记暴栗子,

“哎呦...”

“别得意忘形了。任务完成,我们该撤了,免得被人看出破绽。”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四师姐你就是太谨慎了。”

林轻舟嘴上虽是这么说,却也知道分寸,

他理了理衣袍,脸上那副欠揍的得意表情瞬间收敛,又变回了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富家公子模样。

“不过说真的,”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对着凌若姝传音嘀咕了一句,

“你看那赢玄刚才那副又惊又怕又不敢信的样子,真是……太下饭了!”

凌若姝不再理会这个活宝,两人一前一後,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觥筹交错、仙乐飘飘的宴会人群之中。

与此同时,瑶池仙境的另一端。

那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青色山峰,已然成了整个万仙宴上最独特、也最让人敬畏的风景。

没有任何人敢轻易靠近,只能远远地投来敬畏与探究的目光。

道观之内,楚天玄正与几位核心成员,通过一面巨大的水镜,将整个宴会厅的景象尽收眼底。

“成了。”

当看到凌若姝与林轻舟悄然回归,并对着水镜打了个“一切顺利”的手势时,楚天玄那总是带着几分温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这两个家伙,倒也没辱没使命。”

夏云裳将一串刚从宴席上“顺”来的火灵葡萄丢入口中,凤眸中满是赞许。

而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唯一显得格格不入的,依旧是陆昭。

他并未守在水镜前,而是悠闲地坐在道观的门槛上,身旁,御书瑶正安静地靠着他的肩膀,手中捧着一本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上古食谱,看得津津有味。

陆昭则拿着一柄小巧的玉梳,正有一下没一下地,为怀中小憩的宋清若梳理着她那柔顺如瀑的青丝,动作轻柔而专注。

“师兄,”宋清若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软糯,“那个坏蛋……上钩了吗?”

“嗯,”陆昭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他放下玉梳,宠溺地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子,“已经咬得死死的了。”

“太好了!”小姑娘欢呼一声,随即又有些担忧地问道,“那…那他会不会发现,我们是骗他的呀?”

“傻丫头,”陆昭失笑,“这世间最难识破的骗局,便是九分真,一分假。我们给他的,可都是实打实的‘真相’啊。”

就在这时,凌若姝与林轻舟也已回到道观。

“昭子!不辱使命!”林轻舟一进门便邀功似的说道,“我那演技,怎么样?是不是可以拿个仙庭影帝了?”

“就你?”夏云裳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我看你是本色出演。”

“师弟,”楚天玄没有理会那几个活宝的拌嘴,他走到陆昭身旁,神色认真地问道,“鱼饵已经放下,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收线?”

陆昭站起身,走到那巨大的水镜之前。

他看着镜中那个失魂落魄、正被无数念头折磨得几近癫狂的帝子赢玄,脸上的笑意变得深邃而锐利。

“收线?不急。”

他悠悠道,那声音平淡,却自有一股搅动风云的气魄。

“现在,是该给这条已经上钩的鱼,再喂些料的时候了。”

夜色渐浓,瑶池仙境内仙乐依旧,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然而,帝子赢玄的宫殿之内,气氛却压抑得近乎凝固。

赢玄屏退了所有侍从,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那张英俊的脸庞在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华下,显得阴晴不定。

凌若姝那句“道基崩毁之厄”的诊断,与那神秘“摆渡人”句句诛心的挑拨,如同两座大山,死死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父皇……真的只是在利用我吗?

我这万年的太子之位,难道真的只是一个笑话?

就在他心神激荡,道心不稳之际,一道微不可查的灵力波动,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前的书案上浮现。

赢玄猛地一惊,豁然起身!

只见一枚通体由不知名黑木制成的古朴玉简,正静静地悬浮于书案之上,上面还残留着一丝与白日那“摆渡人”如出一辙的、苍老而飘忽的气息。

他来了!

赢玄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磅礴的神念瞬间笼罩了整座宫殿,却未发现任何异样。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颤抖着将那枚玉简握在了手中。

神识探入,一行行仿佛由刀锋刻就的、充满了无尽诱惑的文字,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殿下欲破沉珂,欲登九五,需寻一物——天夙宝卷。】

【宝卷乃旧时代神王至宝,蕴含逆转天命之能。此物,便藏于东荒通天谷,由那‘陆公子’执掌。】

【三日后,月圆之夜,浮云城外,镜月湖心,那‘陆公子’将携宝卷现身。此乃殿下唯一之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摆渡人,留。】

“天夙宝卷!”

赢玄的呼吸瞬间变得无比粗重,那双总是带着倨傲的眼眸中,燃起了名为“贪婪”与“野望”的熊熊烈焰!

他知道这个名字!这是连他父皇都觊觎了万载,却始终未能寻得的传说至宝!

若能得此宝……

别说区区隐疾,便是那至高无上的帝位,也未必不能争上一争!

至于这封信的真假……他已经顾不上了!

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希望,是他挣脱这万年枷索的唯一稻草!

“来人!”赢玄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备驾!三日后,本殿要亲赴浮云城!”

“他信了。”

陆昭看着水镜中赢玄那副欣喜若狂的模样,淡淡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师弟这一手‘阳谋’,真是玩得出神入化。”

楚天玄在一旁由衷地赞叹,

“他明知这可能是个陷阱,却又不得不跳。因为这个诱饵,实在太大了。”

林轻舟摸着下巴,

“天夙宝卷这种大事件,他不会告诉他爹吧?用这个来换他登基...”

凌若姝和夏云裳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要是这么简单就能登基,你觉得还会有万年的太子吗?”

“....”

夏云裳扶额道,

“你应该担心的是他这个太子有没有被他老爹监视。”

林轻舟闻言点头,随即继续问道,

“那他有没有被监视?”

众人:“....”

林轻舟眨了眨眼睛,一脸莫名,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封白辰和楚天玄一左一右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次记得让四师姐给你把一下脉。”

“啊?”

“治一下脑子。”楚天玄补充道。

“....”

“所以是什么意思?”

陆昭叹了口气道,“你觉得天帝这种人,会容忍自己指定的太子不在自己的掌握中吗?”

林轻舟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紧接着便是一阵后怕,他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赢玄那小子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他老爹的眼皮子底下?”

“那我们拿宝卷钓鱼,他老爹不就都知道了?那我们还...”

楚天玄接话道,

“确实如此,但正是如此,嬴玄怎么选,才是关键不是吗?”

“那小子不想继续当万年太子,必定会赴约,而他其实也清楚天帝会看着他,老狐狸和小狐狸,各怀心思。”

“....”

封白辰拧起眉头,

“昭啊,那岂不是说,我们的局没有意义了,让那老东西知道了,还怎么让他们父子反目...”

“不,他们已经反目了。”

“?”

“什么时候?”

“只要起了猜忌,不管太子怎么选都是错的。”

“不错。”

陆昭笑着接过了楚天玄的话头,

“天帝此人,生性多疑,刚愎自用。他最在乎的,不是什么仙庭的万载基业,而是他屁股底下那张坐了万年的龙椅。”

他拿起桌上的一颗白玉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皮,声音平淡却字字诛心:

“一个万年的太子,对他而言,既是彰显他统治稳固的门面,也是悬在他心头的一根刺。他既希望赢玄足够优秀,能为他分忧,又恐惧赢玄太过优秀,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御书瑶很自然地张开小口,将陆昭递到唇边的葡萄含了进去,清冷的眸子里也带着几分了然。

“所以,”陆昭继续道,

“我们下的饵,对赢玄是诱惑,对他老爹来看,却是一场君父臣子的考验。”

“若赢玄将此事上报,他便坐实了自己的无能,一个连这点小事都需要父皇出面的太子,如何继承大统?

更重要的是,天帝会想,为何这神秘的‘摆渡人’会找上他儿子,而不是直接找他?是不是他儿子背地里,早已有了自己的势力?”

“可若赢玄选择私下赴约……”

“那便更是坐实了他意图谋逆的罪名。一个试图染指连天帝都未能寻得的至宝、还想瞒着自己父亲的太子,在他眼中,与叛逆何异?”

陆昭轻笑道,

“更何况其实这所谓的太子怎么选并不重要,天帝既然自诩不灭,那他在那个位置越久,就越容不下继位者,即便那是他的儿子。”

“所以,这太子啊,怎么选,都是错的。”

楚天玄眼中满是赞叹。

“嘶……”林轻舟倒吸一口凉气,搓了搓胳膊,

“昭子,我觉得你比天帝还可怕。跟他当对手,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叫攻心为上。”封白辰摇着扇子,一脸的“我早已看穿一切”。

陆昭没有理会这几个活宝,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目光望向那遥远的浮云城方向。

“好了,戏台已经搭好,演员也已就位。”

他悠悠道,那声音平淡,却自有一股搅动风云的气魄。

“我们这些看戏的,也该入场了。”

三日后,夜。

浮云城外,镜月湖。

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空,银色的月华如轻纱般笼罩着平静的湖面,波光粼粼,宛如仙境。

湖心之上,一艘装饰典雅的画舫正悠悠漂浮,灯火通明,丝竹之声悦耳,却又带着几分不真实的静谧。

陆昭依旧是那副惫懒的模样,斜倚在船头的软榻上,手中举着酒杯,御书瑶与宋清若一左一右地靠在他身边,为他剥着灵果,添着美酒,好不惬意。

戚九夭与温蕴则在船舱内,就着一盘棋,杀得难解难分。

“来了。”

陆昭的目光从湖面倒映的月影上移开,望向岸边。

只见数道流光悄无声息地落下,为首的,正是面色凝重、眼中却又难掩激动的帝子赢玄。

他并未大张旗鼓,只带了一名气息诡秘的黑袍老者,以及四名修为皆在八境金仙的亲卫。

“陆公子,本殿应约而来。”

赢玄踏上画舫,目光锐利如鹰,第一时间便锁定了陆昭,“宝卷在何处?”

“殿下何必心急?”

陆昭笑了笑,抬手示意,

“何不先饮一杯?”

赢玄眉头紧锁,但还是按捺住性子,在陆昭对面的石桌旁坐下。

他看着陆昭那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心中的疑虑与戒备更甚。

“阁下究竟是何人?与我父皇,又有何仇怨?”

“莫急,殿下不是已经通报给你那君父,说一定会携带至宝归去,献给他吗?”

陆昭饮了一口,笑道,

“那稍后再问他,不就是了?”

“你...”嬴玄眼中震撼,神色露出怒容,

“你什么意思?”

“只不过还得你能安然回去呢,殿下觉得你那君父若是知道你心有谋逆,他会救你吗?”

“哦,你应当是觉得会的,毕竟他那样的人最要面子,小儿子死了,如果大儿子也死,确实不好看。”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真的有价值。”

陆昭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了嬴玄心中最骄傲也最脆弱的地方。

“放肆!”

嬴玄猛地一拍桌案,

“你竟敢耍我?!区区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揣度天家父子之情!”

他再也无法维持那份帝子的风度,眼中杀机毕露,对着身后那四名八境金仙亲卫厉声喝道:

“给本殿拿下他!生死勿论!”

“遵命!”

四名金仙护卫气息轰然爆发,化作四道蕴含着恐怖法则之力的流光,从四个方向封锁了陆昭所有的退路,悍然出手!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寻常神王都为之色变的雷霆一击,陆昭却依旧安然地坐在软榻之上,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为身旁的御书瑶和宋清若又各倒了一杯温热的灵茶。

“你敢!”宋清若便要拔剑。

“叮——!”

一声轻响,如同玉珠落盘。

只见一道妖娆的红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陆昭身前,正是戚九夭。

她甚至都未曾拔剑,只是用手中那柄黑色的羽扇,对着前方那足以撕裂虚空的四道攻击,随意地轻轻一扇。

一股无形的、却又带着几分慵懒与霸道的柔劲扩散开来。

那四名金仙护卫只觉得自己的全力一击,如同泥牛入海,瞬间便被化解于无形。紧接着,一股更为恐怖的反震之力顺着他们的兵器倒卷而回!

“噗——!”

四人齐齐喷出一口鲜血,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画舫的甲板之上,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眼中满是无尽的惊骇。

一招!仅仅是一扇!便轻描淡写地废了四名八境金仙!

“这...这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