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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湾,傍晚时分,景宇正在书房里给婉宁和昊良授课,忽听院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兴奋的呼喊:“夫人!夫人!我们辽东打胜仗啦!我们辽东打胜仗啦!”——是水生随从的声音。

正在厨房安排敏月晚饭的小桃闻声,心头一喜,提着裙子就跑到院子里。她看见水生的随从翻身下马,忙问:“当真?”

老村和新村的人见到郡守大人的随从快马加鞭奔到白月湾,都放下手里的活计,纷纷跑来打探消息。

随从刚喘匀气,就见众人已围拢过来,他满面红光地大声道:“王爷重挫匈奴大军,把匈奴人赶回草原啦!”

众人一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这些天夜夜提心吊胆,生怕听到敌军破城的消息,连觉都睡不安稳。小桃激动地连声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里正更是老泪纵横,声音颤抖:“老天开眼啊!咱们总算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景宇也带着婉宁和昊良从书房出来,脸上满是惊喜。击退了匈奴,只剩国舅爷的大军,辽东军对上也更有胜算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宝树祖父高兴道。大家也能安心种地了。他们逃荒来到辽东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实在不想再东奔西跑了。

村里里正急忙问道:“那咱们藏起来的粮食啥的,能搬回家了吗?”

随从有些为难地看向小桃。他来时老爷并未交代此事。况且国舅爷大军还驻扎在城外,胜负未分呢。

小桃笑着解释:“里正叔,眼下回家住是没问题了。只是粮食最好还是先藏在山上,等战事彻底平息了再搬回来。”

里正欣喜的神色一滞:“是国舅爷那边……还要打吗?”

小桃避重就轻,笑道:“匈奴被打跑了,我们就算太平了一半。”

宝树祖父看了看村民们重新悬起的心,安慰道:“一口吃不成胖子。咱们辽东军以一敌二都没败,如今赶走了匈奴,只对付国舅爷一边,胜算更大!眼下能安心回家住着,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大家一想也是,总归是好消息。只要能把庄稼伺候好,再过两个月粮食收到家,手里有粮才是根本。

景宇见谢大哥随从只提击退匈奴,没说国舅爷大军如何,待村民们散去后,在厅里问道:“现在匈奴被打退了,跟我们详细说说战况吧。”

水生随从恭敬又兴奋地回道:“回周公子,匈奴大军撤走后,我家老爷就带着沐阳江的人去打扫战场。这次是大捷!光是活着的战马就缴获了八千多匹!匈奴兵死了一万七千多!周公子您不知道,光死马就有八千多头!我家老爷请巡抚大人下令,征调周边三个县的三万多壮丁,用板车去拉死马。小的回来报喜时,老爷还在战场上指挥剥马皮呢!剥完皮,把马砍成四份,再用板车拉回沐阳江清洗,洗净后用盐腌上,以后烤成肉干。”

水生娘在一旁听得心疼得直抽气,愤愤道:“这些当权的人,就知道打来打去!死了那么多人不说,那些战马养个三四年容易吗?得吃多少东西啊,好不容易长大了,打仗一天功夫就全死了!还不如拿来耕地驮粮食,真是败家!”

数落完,她又忍不住对着随从抱怨:“你家老爷在战场上安排分马肉,叫你回来报喜,咋就不知道捎一块给我们尝尝?我们一大家子都没吃过马肉!几千匹死马,他就想不起给他娘和孩子们捎块肉回来?”

随从没法回老夫人,只得求救似的看向夫人。

小桃笑着打圆场:“娘,听说马肉并不好吃,肉丝粗,发柴。水生可能是觉得是死马,又没放血,怕味道不好,才没捎回来。” 水生忙得脚不沾地,哪能想到这个。

水生娘嘟囔道:“你吃过吗?就说肉丝粗。粗我也想吃一口尝尝啊!起码以后到了地下,想到这辈子连匈奴的马肉都尝过了,也知足了。平时哪会有人杀没病的壮马?这么好的机会,真可惜。”

小桃微微一怔,婆母很少在外人面前这样呛她。

婉宁瞥见一旁的周婶婶和晨熙姐姐都尴尬地装作若无其事,忙走到祖母身边,拉着她的手道:“祖母,您想吃马肉还不简单?等跟国舅爷打起来的时候,让士兵把受了重伤的马先放好血,再让姨父给您割块好肉回来!姨父打过猎,肯定知道哪块肉嫩!”

水生娘觉得孙女说得在理,对儿子随从道:“跟你家老爷说,记着给我们割一块!”

随从恭敬应道:“是,老夫人。”

婉宁眼珠一转,又对祖母道:“祖母,马肉都是粗肉丝,我担心您嚼着费劲,把牙拉松了,说话漏风可咋办?您看天这么热,马肉送回来怕也变味了。不如等爹爹回来时,让他带一包沐阳江烤好的马肉干,您嚼着尝尝味儿就行了。”

水生娘一听“把牙拉松”、“说话漏风”,再想到孙女以后得找婆家,万一牙歪了……她立刻改口,对随从道:“算了算了,不吃了!不吃了!” 女子容貌要紧,她可不想孙女为口吃的坏了事。那景宇家的,不就是凭着一副好容貌,无父无母带煞命的也能进景宇家门当正头娘子,自家孙女可不能马虎。

晚饭后,景宇扶着敏月回自己家,晨熙也带着云湛去歇息了。水生娘避开人,来到小桃屋里,让春月先下去。小桃见婆母神色不安,关心地问:“娘,您快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水生娘心里感叹,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儿媳贴心,就算自己偶尔发发脾气,儿媳也不计较。见没了旁人,她压低声音急切地问:“小桃,水生的随从……有没有给你带回来啥宝石之类的?”

小桃愣了一下,摇摇头。

水生娘更急了:“那银子呢?带银子回来没?”

小桃心里一惊。自从她进门,婆母都是让她管家的,从不过问他们夫妻的银钱。难不成婆母现在想管家了?她试探着问:“娘,您是想买什么东西吗?我给您银子。”

水生娘急道:“我不是要钱!水生在负责打扫战场,不是说匈奴当官的都有啥宝石吗?水生官最大,这些东西不都该他管着?还有他这半年的俸禄也没给你!他一个人在边境,那么多钱都花哪儿去了?宝石不给你,银钱也不给你,万一……万一花到外头那些小妖精身上,我看你怎么办!你再过两年都三十了,男人可都喜欢水灵灵的小姑娘!” 说着,她忍不住上下打量小桃。

小桃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道道:“娘,不能吧?水生不是那种人。”

水生娘心里着急。自己的儿子当初能被小桃迷得五迷三道,说明他就是个喜欢长得美的。小桃迷住他,她乐意;要是被别的小妖精迷住,把儿子的钱掏空了,她可不答应。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见过猫不吃鱼的么?”

水生娘不容分说地道:“你别管了!你给水生写封信,我说你写!省得他怪你。我是他娘,我说啥他都得听!告诉他,把缴获的宝石带回来,交给我放着!我要留给婉宁当嫁妆!把银钱也带回来,我要买河岸边的地,给婉宁再置办一千亩田!”

这信小桃可不敢写。她温言劝慰道:“娘,眼下在打仗,朝廷都发不出俸禄给水生了。再说打扫战场的东西,那是王爷信得过水生才交给他管,缴获的财物都要登记造册,交公入库的。”

水生娘替儿媳干着急。这媳妇看着精明,怎么在这些事上犯傻?以前郡守府不就住过漂亮姑娘?儿媳进门后,儿子先生一家是儿媳养的,京城的房子是儿媳买的,家里的田地房产都是儿媳置办的,儿子做官要个好名声,酒粮羊都是儿媳贴补进去的。唉,要是孙女也这么缺心眼,以后陪嫁的嫁妆还不得让夫家骗光了?可现在是自家儿子占了便宜,她也不好明说。她只盼着儿媳能把住银钱,儿子也能老实点。

她只得气呼呼地抱怨:“当个官,捞不着好处也就算了,连个养家的俸禄都拿不回来!还不如回家帮你照看田地!跟着王爷有啥前途?啥好处都捞不着!”

扶着门框探着头的婉宁跨进屋来。她见祖母刚才呛了母亲,心里疑惑,早就在门外听着了。“祖母,您不歇息么?我等您老半天不见人影,到处找您呢。”

水生娘看儿媳一声不吱,不开窍的样子,只得心里叹气,儿媳就是朵玉兰花,儿子天天看够了,手里有了银钱也想采朵芍药花闻闻。水生娘道:“我这就去交代你爹的随从几句,他明儿一早就走了。”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小桃赶紧到门口叫回春月照看孩子,自己也跟了出去。

到了厅里,没等小桃开口,水生娘就板着脸对随从道:“你回去转告你家老爷,心里要惦记着他娘、他孩子和孩子娘!有了银钱,拿回来交给我收着!还有……”她顿了顿,语气加重,“要是遇到啥‘以身诱敌’的差事——特别是对付那种貌美的女敌人,让他交给巡抚大人去办!巡抚大人啥大风大浪都见过,我担心敌人太狡猾,怕他中计!”

婉宁只能低着头,强忍着笑意。她爹现在正是俊朗挺拔的年纪,叔祖父都老了,美人要挑也是挑她爹吧。

随从哪敢应承这个,低着头不敢吱声。这种话他哪敢原样转告老爷?要命的事还是让夏管事去说吧。

小桃看着一脸为难的随从,温和地岔开话题:“回去转告老爷,多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我们都挂念着他。我替他做的夏衫让他记着换洗。”

随从生怕老夫人再揪着他交代别的,忙道:“老夫人,老爷也时刻挂念着白月湾的家人!一打了胜仗就立刻吩咐小的回来报喜,就是怕你们担忧。老爷身边都是夏管事安排的老实人伺候,身边跟着的也都是我们这些亲兵护卫。老夫人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小桃温声道:“你明儿一早卯时初就走吧?我交代厨房了,给你下碗面,吃了暖暖身子再上路。”

从厅里出来,小桃拉着婆母的手,借着月色看她有些变形的手指,柔声道:“娘,您别太担心水生。” 在她看来,男人若真要变心,敲打也是无用。张大哥升官后纳妾,不也瞒着三丫姐?

水生娘看了几眼儿媳,在黑布隆冬的晚上,儿媳看上去格外娇美动人。希望儿子这山猪只吃细糠。对小桃挥挥手:“快回去看着昊昀,好好睡一觉。”牵着婉宁手柔声道:“你也早点睡,明早祖母领你去拔稗子。”

婉宁笑着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