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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养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在家里吃白饭!有多远滚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

女孩被吓得浑身一抖,碗差点没拿稳。

脸上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但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死死咬着下唇,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

她试图再去捡起勺子,却被男人更加狂暴地推开。

“滚!我不想看见你!给我滚!”

站在门外的王策划、谢陈以及其他节目组成员,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

王策划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结,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抹鄙夷和厌恶。

他压低声音对谢陈道:“谢先生,你看……这,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这般粗暴,毫无温情可言。”

“难怪会做出那种极端、不顾后果的事情,这人品……”

“看来资料上说的恶意讨薪,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他下意识地用了“恶意”这个词,内心已经给张大海打上了一个“刁民”、“暴躁”、“不负责任”的标签。

其他工作人员大多也露出类似的神情。

显然,眼前这“父亲驱赶女儿”的一幕,极大地印证了节目组手中那份“黑料”剧本的可信度。

然而,谢陈的目光却越过了那愤怒咆哮的男人和瑟瑟发抖的女孩,落在了更多细节上。

他注意到,男人虽然咆哮得凶狠。

但那浑浊的眼睛深处,除了愤怒,似乎还隐藏着某种更深沉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绝望。

那不像是一个纯粹自私暴戾之人会有的眼神。

他注意到,女孩虽然穿着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旧衣服,指甲缝里还有没洗净的污垢。

但……她的头发却梳得整整齐齐,试图维持着一点基本的整洁。

被打翻在地上的米粥,几乎是清澈见底,看不到几粒米。

墙角堆着一些捡来的废纸壳和塑料瓶。

而旁边那张破旧的木桌上,除了那个摔坏的碗,还放着一个空了的、廉价止痛药瓶子。

最重要的是,他敏锐地感知到,这个男人。

张大海,他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的残烛,微弱而摇摆,带着一种……心死的沉寂。

他的咆哮,更像是一种绝望的、想要斩断什么的最后挣扎。

这与王策划和节目组所期待的“观察悔过程度”、“探讨社会影响”的基调,格格不入。

这时,屋内的张大海和女孩也发现了门口这群“不速之客”。

看到摄像机和王策划等人身上明显的官方标识,张大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那是一种混合着恐惧、愤怒乃至……一丝刻骨仇恨的神情。

他猛地别过头,不再看门口,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了自己的眼睛。

而那女孩,则像受惊的小鹿,猛地抬起头。

看清来人后,眼中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一种深切的、仿佛被全世界背叛的绝望所淹没。

她下意识地丢下碗,张开瘦弱的双臂,挡在了瘫痪的父亲身前。

尽管她的身躯是那么的单薄,但她看向节目组众人的眼神,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冰冷的戒备与敌意。

“你……你们又来干什么?!”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让自己显得强硬。

“我爸爸已经被你们害成这样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滚!你们都滚!”

她的反应,更加坐实了王策划心中的“偏见”——这一家人,果然是对社会、对官方充满敌意的“麻烦分子”。

“小姑娘,你不要激动。”王策划试图拿出官方的威严和“劝导”的姿态。

“我们是《守护温度》节目组的,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家现在的困难,看看有没有……”

“不需要!”女孩尖声打断他,泪水再次涌出,“我们不需要你们的假惺惺!”

“要不是你们……要不是你们和那些黑心老板是一伙的!我妈妈也不会……也不会……”

她说到这里,似乎触及了最深的伤痛,哽咽着说不下去。

却仍用充满恨意的眼神死死瞪着王策划等人。

王策划被这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得有些恼火,同时也更加疑惑。

黑心老板?

一伙的?

这女孩在胡说什么?

鼎盛集团是圳川有名的正规企业,手续齐全,怎么就成了黑心老板?

看来这家人不仅行为极端,思想也很有问题,被误导得不轻。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节目组按照原定剧本,是来“观察悔过”和“有条件援助”的。

可现在目标对象不仅毫无“悔过”之意,反而充满敌意,这节目还怎么拍?

王策划有些头疼,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或者考虑是否要强行按照流程进行“劝导”和“教育”。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谢陈,却忽然向前走了一步。

他没有看那想要将女儿拽到身后,下体却不能动的张大海,也没有看一脸“官方威严”的王策划。

而是将目光,平静地落在了那个如同护崽母兽般、浑身炸刺的女孩身上。

他的眼神没有怜悯,没有居高临下的审视,也没有节目组其他人那种隐含的鄙夷。

只有一种纯粹的、试图理解真相的平静。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张大海的咆哮和女孩的抽泣,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妈妈……怎么了?”

谢陈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精准的光束。

瞬间刺破了屋内喧嚣而绝望的屏障,直抵那女孩内心最柔软、最鲜血淋漓的伤口。

女孩——张小花,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谢陈。

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他的眼神和其他那些穿着光鲜、带着摄像机的人不一样。

当然,也和门外角落里那个闭着眼睛的人不一样。

他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鄙夷,也没有虚伪的同情。

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个简单的事实。

就是这种平静,反而让她紧绷的、充满敌意的神经,有了一丝松懈。

压抑了太久的委屈、恐惧和愤怒,如同找到了一个决堤的缺口。

张大海听到谢陈的问话,咆哮声戛然而止,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谢陈。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他似乎想阻止女儿,但那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让他连发出清晰音节的力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