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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小头目打着哈欠,语气不善地喝问:“喏!这大半夜的,黑灯瞎火,

你们这呼呼啦啦一大群,是要作甚?”

李晓明早有准备,策马从队伍中缓缓踱出,居高临下,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与倨傲:“怎么?

本将军奉王命,往襄国调运军需物资,难道还要向你禀报不成?”

那小头目借着昏暗的火把光,看清是李晓明,吓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连忙躬身行礼,语气谄媚:“哎哟!是镇南将军!小的眼拙,没瞧见是您大驾!恕罪!恕罪!”

李晓明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众人都在歇息,休要在此聒噪,忙你的去吧!”

“是是是!”小头目如蒙大赦,带着手下灰溜溜地退到路旁。

车队继续前行,很快抵达了军营辕门。

把守辕门的是一名百夫长,他显然比刚才的巡逻兵谨慎许多,带着疑惑上前盘问:“陈将军?

这……深更半夜的,您这是要带人出营?所为何事?可有王命?”

李晓明脸上堆起和煦的笑容,语气轻松:“本将军一向掌管军需辎重,调拨些物资去襄国,

此乃分内之事,何需事事劳烦王上亲命?”

那百夫长面露难色,犹豫道:“将军,您也知道,眼下大战在即,

赵王早有严令,入夜之后营中宵禁!

无王命手谕,莫说大队人马出营,便是高声喧哗,也是重罪!

您这……队伍如此庞大,实在让小的难做啊……”

李晓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哼一声,从背后“唰”地抽出那支组建重骑的令箭,在百夫长眼前晃了晃,

怒斥道:“本将军押送的,是给襄国郡主置办的嫁妆!令箭在此,还不速开营门!

耽搁了时辰,你担待得起吗?!”

百夫长被那明晃晃的令箭晃得一愣,下意识地脱口问道:“襄国郡主的嫁妆?襄国郡主要嫁人了?

是要嫁给……”

他话未说完,旁边的陈二早已按捺不住!

只见陈二猛地一夹马腹上前,手中马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啪”地一声脆响,狠狠抽在那百夫长的脸上!

“哎哟!”百夫长猝不及防,被打得一个趔趄,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

陈二厉声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此乃王上家事!营中诸位将军尚且不知内情,你算个什么东西?

见了王命令箭,还敢在此呱噪盘问?!

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我等必回禀王上,斩了你项上狗头!”

这一鞭子加上这番狠话,彻底把那百夫长打懵吓傻了!

他捂着瞬间肿起的半张脸,心中懊悔万分,暗骂自己多嘴多事,惹祸上身!

哪里还敢再问半句?连忙连滚爬爬地跑向辕门,嘶哑着嗓子催促手下:“快!快开门!放行!快放行!”

沉重的营门吱呀呀地被缓缓推开。

李晓明一马当先,率领着车队鱼贯而出,马蹄声、车轮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看着车队渐渐消失在辕门外的黑暗中,

那挨了鞭子的百夫长,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那些目瞪口呆的羯人士兵,

压低声音威胁道:“都给老子听好了!赵王八成是要与慕容氏联姻讲和,嫁女一事,实是军机大事,

谁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老子扒了他的皮!听到没有?!”

且说李晓明一行人,离了那令人窒息的羯人大营,如同脱笼之鸟,策马扬鞭向南疾驰。

行不多远,果然如陈二所言,一条宽阔的大河横亘眼前。

清冷的月光洒在河面上,泛起碎银般的粼粼波光,整条河像一条温润安静的玉带,在冬夜的旷野中蜿蜒流淌。

陈二指着河水,难掩兴奋:“将军!您看,这便是涞水!

只要咱们沿着这南岸一路向西,走上个百十里,太行山的影子就在眼前了!”

李晓明勒住马缰,深深地吸了一口凛冽而自由的空气,只觉胸中块垒尽消,神清气爽!

他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再回首望了望远处羯营那星星点点的火光,

想到终有一天,要和义丽郡主、王吉沈宁他们相会,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痛快!终于不必再看那羯胡的脸色,不必再陷身于无休无止的厮杀了!

这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兄弟们,走!”

寒风如刀,割在脸上生疼。

李晓明一行人马不停蹄,沿着涞水河畔一路向西,借着夜色掩护,硬是奔走了五六十里路。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黎明将至,队伍后方猛地传来一阵混乱和牲口悲鸣!

“吁——!”

“不好啦!牲口趴窝了!”

只见拉车的牲口中,有两匹杂毛老马口鼻喷着白沫,腿一软,轰然瘫倒在地,

连带着它们拉的大车也猛地一歪!

车顶上正裹着皮袍打盹儿的青青,毫无防备,“哎哟”一声惊呼,像个皮球似的直接滚落下来!

“快去看看!”李晓明心下一紧,忙与陈二调转马头,向后奔去。

后队几个匈奴汉子已抢上前,七手八脚地将青青从地上搀扶起来。

好在厚厚的皮袍子做了缓冲,青青身子又轻,不过是脸上又多了些灰土,倒没伤筋动骨。

青青揉着发麻的腿,惊魂未定地说:“不打紧,不打紧,我在车顶上睡着了,没留神……”

李晓明见她无恙,松了口气,忍不住打趣道:“小姑奶奶,你可小心着点儿!

等我去雁门关外探过亲戚,还得把你囫囵个儿送回南乡老家呢!

这要是摔断了胳膊瘸了腿,你家里人认不出你来,可别怨我半路没照看好!”

青青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也笑了,带着点倔强:“哼,便是真摔瘸了腿,爬也得爬回家去呢!”

众人哄笑了一阵,又去看那两匹倒毙的牲口,

只见它们口吐白沫,气息微弱,已是爬不起来了,不知还能不能活得成。

陈二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对李晓明道:“将军,咱们这车……装得实在太沉了!

若是轻骑快马,这一夜奔袭,此刻怕是早已到了太行山脚,任他羯人插翅也难追!

可如今每车都压着几百斤的货,牲口都累趴了,这脚程……如何快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