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子动了动,今夜的月光惨淡,照在同样凄惨的女人脸上。
是她!
姜一想起来了,这个女人是他刚进入副本没多久,也是在这里,遇到的那个傻女人。
那时候姜一给过她几次馒头,这半年未见,姜一以为她走了离开了九州城。
毕竟一个傻子的未来方向,谁能知道呢?
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夜晚,二人再次相遇。
女人似乎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头发被人割了,只有一层短短的头发贴在头顶。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姜一,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又无力垂下。
没有一句话的交流,似乎是灵魂在人世间完成了最后一次告别,女人死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姜一的方向。
有野狗在远处狂吠,此起彼伏的狗叫把姜一带入一种玄幻的境界里。
迷蒙中,姜一耳朵里没有了狗叫声,只有这躺在树下的女人。
女人坐了起来,怀中抱着一个小婴孩,痴痴的笑着唱着。
“阿爹摇橹吱呀呀,阿娘灶头煎糍粑。阿哥河边采红菱,阿妹头上戴红花。日头落山云染霞,四方桌摆团圆茶……”
姜一浑身无法动弹,只看着女人哼唱完一整首童谣后,怀中的婴儿突然腐烂,女人眼里流下血泪,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姜一,嘴里再唱不出一句词。
空气冷凝,桎梏,姜一似是被人蒙住了口鼻,定在了原地。
“姜一,你在这里做什么。”
似时空旋转,姜一的神识回笼,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冷汗涔涔。
他先确认了面前只有树墩子后,才回过头看去,舒伯华提着灯笼,身边还跟着几个喝了酒的同僚。
“你在树底下站着做什么?”舒伯华再次上前询问。手上的灯笼发出橘黄的光,光圈把姜一笼罩起来。
姜一复低着头,身边没有女人,没有孩子,就连先前消失了的狗叫声也在重新响起。
“我……”姜一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解释。
舒伯华借着把灯笼举到姜一旁边的动作,跟身后两个同僚作别。
随后原地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大少爷,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怎么了。”姜一抿着唇,并没有全部说出来。
“嗯。回家了。”
舒伯华没有多问,反而牵住了姜一的手。
舒伯华的手是文人那种秀气的,食指处有常年写字的薄茧,其他地方又很细腻。
姜一的手被他握住,虽然舒伯华体温算不得高,但就相贴的地方那一点温热,足以慰藉姜一的灵魂。
嗅着来自舒伯华身上淡淡的酒气,姜一离开了这棵苦楝树。
……
回到舒府后,当天夜里,姜一发起了烧。同屋子的山子睡到天微亮要起床撒尿时,才看到姜一在被子里颤抖。
原本以为姜一在做什么坏事的山子,坏心思的悄悄靠近,突然掀开对方的被子,没想到被子底下,是面如纸色,满头冷汗的姜一。
山子也顾不得平日里和姜一不对付,急忙跑去准备禀告给舒太太。
舒太太院子里,小女仆黄鹂正端了洗脸水准备进去。想到平日里见这厨房的姑娘常常找姜一,山子便与她说了这事。
黄鹂手中的水盆差点没端稳,小姑娘想到以舒太太的性格,不一定会管姜一,又哀求山子去大少爷院子里找舒伯华。
一番慌乱过后,请来的大夫开了药,黄鹂熬好药喂了下去,姜一才止住发抖,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