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揉了揉眼睛,嚎道:“干我屁事啊!荀家二小姐是高是矮,是圆是扁我都没见过,我藏她干嘛!”
上官沅芷狠狠掐着姜远:“真的?”
黎秋梧也揪着姜远的耳朵: “夫君,您是什么德行,我可太了解了,当初在高原…”
姜远连忙捂住她的嘴,黎秋梧见得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闭了嘴。
上官沅芷与小茹见得这情形,心中警哨大作,齐声问道:“夫君在高原怎么了?”
黎秋梧见得自己闯了祸,连忙改口:“没…没什么…”
上官沅芷与小茹见得黎秋梧说话都结巴了,哪里肯信:“我们不信。”
姜远连忙岔开话道:“天地良心,那什么荀二小姐,我真不认识!既然他们找上门来,我且去看看。”
姜远说着穿了衣服就往房外走,上官沅芷与小茹齐声叫道:“先把高原上的事说清楚!”
姜远逃一般的出了房间,到得前宅,见得独臂老李在等着了。
而胖四正招集文益收等护卫,扛了火枪也要出府。
“怎么回事?”
姜远打了个哈欠,问道。
独臂老李回道:“东家,荀府的护卫领着大理寺、京兆府的衙差,配着刀兵与快马,要进庄寻荀家二小姐。
说是荀家二小姐想来咱格物书院念书,偷跑出来了,他们怀疑荀二小姐躲在咱庄子里了。
他们要进来寻,又不肯弃马缷刀兵,小的便没让他们进。”
“嗯,如今鹤留湾不比以往,晚上不让他们进来是对的。”
姜远先肯定了独臂老李的做法,而后摸着下巴自语:
“荀家二小姐偷跑出来了?来我鹤留湾念书?这有点意思哈。”
姜远在胖四与文益的护卫下,到得牌坊前,果然见得百十骑人马在牌坊前,与庄子里的老兵对峙。
姜远大步向前,冷声道:“大半夜的,谁人闯本侯之地!”
范举见得姜远现身,连忙带着谄笑上前,将事情来龙去脉的讲了一遍。
向天高也下得马来,朝姜远行了礼:“小的见过丰邑侯!侯爷,我家二小姐可能来了鹤留湾,请允小的们进庄寻找一番。”
姜远淡声道:“大半夜的,你们怎就认定荀二小姐来了我鹤留湾?我若允你们进村找人,那不得鸡飞狗跳!此事不允,你们且回!”
向天高面色怒,却是不敢发作,只得低头道:“侯爷,请您开一面行个方便,小的定然要进村寻找一番。”
姜远淡笑道:“哟呵?听你这意思,我若不开这个面,你想怎的?”
向天高能怎的,起初独臂老李拦他,他还能抖一下威风,现在姜远亲来,他若还敢说硬话,只怕讨不了好。
向天高咬了咬牙:“侯爷,小的若找不回二小姐,小的也无法回去交待!您若不让我进,小的横竖是个死,就死在这牌坊下得了。”
姜远愣了愣,连忙伸手朝文益收要刀:“快,把刀给这护卫,别耽误了他投胎的时辰。”
文益收当真拔了刀递给向天高,这给向天高整不会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姜远见向天高不敢接刀,嘲笑道:“在本侯面前耍无赖,你知不知道本侯以前是干什么的!”
范举虽不喜向天高,但这事毕竟关系到荀二小姐,若真找不着,大理寺与京兆府就倒了血霉,还不得整天出来寻人,连忙道:
“侯爷,你别与向护卫一般见识,他性子直。
侯爷,您说谁家还没个女子,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走失了,其家中人也急不是?若是出了事,这生死是小,名节是大,侯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还是范大人会说话。”
姜远点点头,范举这话说得就好听多了,也合情理。
姜远也不是真要为难荀家的护卫,正如范举说的,谁家的女子走失了不担心。
若是那荀家二小姐,真到了鹤留湾,若真在这里出了事,那的确是一件大事。
宰相嫡女可不是说笑的,姜远虽不怕,却也不愿凭白惹麻烦,便道:
“尔等要想进庄也行,但得按我庄的规矩来,进庄需交出兵器弃了马,在我庄子护卫的陪同下查找。
我庄子里妇嬬众多,只准在院门前询问,不得进村民院落。”
范举连连躬身:“是,是,下官等定不扰民。”
姜远又道:“我鹤留湾还有许多工坊,这些地方禁止入内,书院之地更不能踏入半步!”
向天亮皱眉道:“侯爷,作坊我等可不入,但有很大概率我家二小姐,是冲格物书院来的,书院可否也让我等找找。”
姜远断然拒绝:“格物书院院墙极高,夜间是不开门的,你家小姐若不会轻功,定然进不去!
格物书院乃读书之地,岂可让你们乱闯!”
向天高还想争辩,却被范举一把拉住:“谨听侯爷安排。”
姜远也不迟疑,当下让文益收与独臂老李,领着这群人挨家寻找。
“这荀家二小姐,还真是折腾人。”姜远嘟嚷着,又回府睡觉去了,荀家小姐不见了,他就不信荀封芮敢赖他身上。
鹤留湾极大,挨家按挨户问过去,折腾得整个庄子都不得安宁。
直到天微明,也没找见荀二小姐,向天高与范举沮丧不已。
此时天蒙蒙亮了,已陆续有学子朝鹤留湾赶来,上下工的工人也陆续交接班,鹤留湾牌坊前顿时人流涌动。
向天高没找着人,哪肯回去,便收拢了人马蹲在村口守着,另派了几个手下去书院门前蹲着。
他觉得荀二小姐若真是来格物书院读书,今日书院开考,她定然要现身的。
对于向天高这等举动,独臂老李也不管他,只要不是大股人马配着刀兵进村就行。
大理寺与京兆府的人马忙了一夜,此时人困马乏,找了个借口去别处寻找,寻了个地方打盹去了。
宰相之女失踪,事情极大,但这些衙役也是人,也会累,不得找个地方偷会懒么。
话分两头,且说荀二小姐带着灵儿跳下了牛车,往小道上跑去。
她们刚隐入小道,家中的护卫与一大帮衙役就追上了赶车的李老汉。
荀柳烟与灵儿心惊胆颤的蹲在草丛里看着,幸好李老汉年岁大了,竟然一时间分不清是出了臆症,还是真实的搭了两个女子。
就这般糊弄了过去。
荀柳烟本想趁着家中护卫离去后,再从官道上寻去鹤留湾。
谁料护卫与衙役竟径直往鹤留湾去了,荀柳烟虽极少出门,但心思却极慧,知道现在去鹤留湾,肯定会被找出来。
于是,看看四周的地形,银牙一咬,拉着灵儿就往状元山方向跑去。
她看得清楚,状元山下有许多地方灯火通明,说明山下有人家,找个地方躲一躲再说。
谁知那些灯火处,看起来极近,走起来极远,中间还隔着大片的水田。
待得她与灵儿穿过那一大片水田之后,两人已是浑身泥渍,衣服也湿透了。
摸黑走田埂路,岂是她两个弱女子能走得了的。
好不容易过了这片水田,到得那灯火通明处,这才那发现那里是几个巨大的工坊,很多男子光着膀子在干活。
可能这些干活的男子做的都是体力活,又是大晚上的,很多人连裤衩子都不穿,推着板车在工坊进进出出。
荀柳烟与灵儿傻了眼,她俩见得这情景惊恐万分,哪敢靠近,只道是摸到了匪窝。
荀柳烟拉着灵儿转头就跑,结果到了状元溪,此时两人又累又饿,又受了惊吓,哪还有什么力气。
夜极静,这溪边无一处亮光,荀柳烟因为在水田里摔了几跤,此时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干净的地方。
明日还要去格物书院参加考试,如此这般怎么能行。
见得这溪水叮咚响,主仆二人见得四周无人,便想下溪去洗洗身上的泥渍。
荀柳烟便将儒裙脱了,只穿了亵衣,拿着儒裙下得溪中清洗。
谁料刚下得溪岸,一脚踩中一团冰冰凉凉的物事,荀柳烟本能的觉得不妙,小腿上便传来一阵针刺一般的疼痛。
“啊…蛇…”荀柳烟尖叫一声,猛得跳了起来。
灵儿听得荀柳烟说有蛇,也被吓得放声尖叫:“小姐,你没事吧?”
荀柳烟捂着小腿,失声道:“我好像被蛇咬了。”
灵儿听得荀柳烟这般说,顿时慌了:“小姐,您别吓我,咬哪了?”
此时天又黑,灵儿哪看得见荀柳烟腿上的伤口,不由得急得哭出声来。
“你们是何人?怎的两个女子跑这来了?”
旁边的柳树上突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荀柳烟与灵儿本就惊恐至极,突然听得身旁的树上有人说话,吓得亡魂皆冒,惊叫一声便要跑。
岂料慌不择路,脚下一空,反而掉进了溪水中。
“忽…”
一阵轻微的声响,一道身影从柳树上跃了下来,毫不犹豫的便跳下水去。
“啊…你别过来!”
荀柳烟与灵儿摔在半人深的溪水中,刚喝了几大口水,就见得一个白衣人朝她们摸来,吓得大喊出声。
“别怕,我不是坏人!”
那白衣人影站在溪水中,听得荀柳烟与灵儿的尖叫声,便止了步,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甩了甩。
火光亮起,一个有着剑眉星目,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出现在荀柳烟与灵儿的视线中。
“两位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叫木无畏,是格物书院的学子。”
少年怕再吓着荀柳烟与灵儿,连忙自报了名姓。
荀柳烟与灵儿听得这话,惊恐之情稍退,但随即又紧张起来:“你…你骗人,格物书院明天才开考招人,哪来的学子!”
木无畏没想到这两个女子这般聪慧,只得道:“姑娘请信我,我乃丰邑侯亲传弟子,格物书院学子中早有我名。”
木无畏这话却不是乱说的,当初在从楚州回济洲船上,姜远亲自教导他与利哥儿,虽没正式拜师,却是有师徒之情。
可不是荀柳烟蒙骗李老汉那般,是个假冒弟子。
荀柳烟与灵儿听得木无畏这话,又看木无畏与她年龄相仿,模样也英俊,怎么看也不太像坏人。
“你…你怎么证明?”荀柳烟半信半疑,始终防备着。
木无畏耸耸肩:“我现在证明不了。”
这话反倒让荀柳烟相信了八成,若是木无畏极力想证明,反而不可信。
木无畏露了个好看的笑脸:“在下还是济洲水军大营小将,绝不会骗姑娘。
这溪水极寒,刚才在下听得姑娘被蛇咬,还是快快上岸为好。”
荀柳烟听得木无畏是济洲水军的小将,便问道:“你是樊解元将军的士卒?”
木无畏点头道:“那是我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