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中。
晏时叙端坐龙椅之上,询问道:“朕离京一年,朝中可有大事发生?”
徐太傅手持笏板,躬身奏报:
“回陛下,老臣有事要禀。”
“北地酉州朔风关。武王爷与罗大将军半年前已彻底荡平北狄,将其全境纳入我大晏版图。”
“其后半年,又乘胜追击,接连扫灭北狄周边几个依附的小国。”
“然我大晏如此雷霆之势,令西边最大的邻邦——西虞国深感忌惮,已数次派兵滋扰武王爷后续征伐,阻挠进度。”
“武王爷现在正与西虞军对峙于边境。”
徐太傅语气凝重:“陛下明鉴,这西虞国力强盛,几与我大晏相当。若真要与之开战,恐非三年五载之功,且胜负难料。”
主战派上前一步接口道:
“陛下,西虞既敢挑衅,我大晏便当以雷霆之势回击。”
“若能一举击溃西虞,则我大晏将成天下共主,四海咸服,其余小国不足为虑,一统寰宇指日可待。”
另一位主和派官员出列斥驳:
“陛下,臣以为西虞实力雄厚,根基稳固。与其耗费巨亿国帑,倾尽国力,旷日持久地与其死战,胜负犹在未定之天,不若与其划界而治,各安其位,井水不犯河水。”
有两人带头,其他官员也纷纷出列。
两派各执一词,争执不下,金銮殿内闹哄哄一片。
晏时叙指节轻轻敲击着御案,目光扫过两列还在争执的朝中重臣。
被他这么一看,殿内瞬间静默下来。
晏时叙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
“传朕旨意,将此抉择之权,交予西虞。”
他看着文武百官略带疑惑的目光,继续道:
“依当前局势,我大晏无需倾举国之力,主动与西虞开启战端。只要西虞安守本分,不犯我疆界,我大晏自当与其和睦共处,互不侵扰。”
下一瞬,他话锋陡然转厉,眼中寒芒乍闪。
“然!若西虞不识时务,胆敢兴兵犯境,我大晏百万雄师,必奉陪到底!”
闻言,众官员齐刷刷跪倒一片。表示认可:“陛下圣明!”
晏时叙又问:“可还有其他事?”
这次是谦郡王出列,他神色肃然。
“陛下,还有一事:”
“一年前,因靖海卫之乱,临王和城王爷临危受命,火速赶赴主持大局。”
“临王坐镇后方,运筹帷幄。他借截获的通敌密信,持尚方宝剑肃清内奸,将那些卖国求荣的盐商、官吏皆连根拔起,抄没家产高达九百八十万两之巨!”
如此巨额,即便文武百官之前就知道了此事,此时再听,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都知道,这批巨款,后面成为靖海卫重建与强军的基石。
临王以最高规格抚恤阵亡将士与罹难百姓;征召民夫,日夜赶工,火速重建被毁盐场,恢复沿海民生之命脉。
然,靖海之安宁,非仅靠抚恤重建可保。
由城王亲赴泉州造船厂,脱下蟒袍,挽起衣袖,日夜不休地督造新式战船。
造坚如磐石、稳如泰山的福船;
制快如疾风、利于破浪的广船。
更不惜重金,引入威力骇人的新式佛郎机炮,使舰炮射程倍增。
两位王爷以非凡智慧,开创‘特许盐引’之策。
将沿海豪商巨贾的利益与海防安危紧密绑定。
一时间,盐商们为争抢这特许之权,争相捐输巨资、粮秣、海船,助饷造舰。
肃贪、重建、商捐,三管齐下,为靖海水师注入了源源不绝的强国之血。
再有,去年深秋靖海卫与倭寇及东海巨盗决战。
城王亲率新式舰队,迎战倭寇主力。
新式佛郎机炮怒吼,射程、威力远超敌寇。
敌船如同朽木般纷纷碎裂、燃烧、沉没!霰弹与火铳交织成死亡之网,妄图跳帮的倭寇如同被收割的麦秆般倒下。
城王锁定敌酋岛津义弘座舰,万炮齐鸣,将其轰得灰飞烟灭。
此一役,倭寇和东海巨盗主力尽丧,笼罩海疆的阴霾终得初散。
一年后的今日,靖海卫已是春回大地,万象更新。
昔日焦土化为繁荣良港,死寂之地重现喧腾生机。
新码头商船云集,盐场重现雪白盛景,威武的战帆巡弋在蔚蓝海疆。
临王、城王并立,以铁腕肃奸、重金强军、妙策聚财、血战荡寇,终为靖海卫带来浴火重生之安宁。
——
靖海卫的消息,晏时叙在镇南关时便已收到捷报。
此刻听得更为详尽,心中亦是澎湃激荡。
他为大晏有此能臣勇将、为两位兄弟的赫赫功勋感到由衷的骄傲与欣慰。
他微微颔首,道:“临王、城王,功在社稷。待其凯旋,朕必当重赏!”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毕竟一年未归京,今日的早朝便持续的有些久。
晏时叙一夜未睡,加之昨日之前,从镇南关回京,奔波了一月有余。
所以此刻,晏时叙承认自己有些累了。
听着下方吵吵嚷嚷的声音,他有些昏昏欲睡。
而就在这时,永泰从外头进来,低声禀道:
“陛下,碧玺宫方才来人禀报,说……皇贵妃娘娘醒了,正吩咐宫人备马车,说是要去护国寺……为陛下平安归来还愿。”
晏时叙闻言,只留下一句‘退朝’便霍然起身,步履匆匆地向外走去。
文武百官看着他疾行的背影,面面相觑。
皇上这是——内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