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其中一根抬杠不堪重负,竟然被压断了。
这一意外状况导致好几串圆润的珠串从盒子里掉下来,“哗了了”地滚落下来,掉进了冰冷的泥里。
这一幕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尤其是那个负责抬箱子的小太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地磕起头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求饶的话语。
等宫人来报后,宜太妃在轿子里却发出了“噗嗤”一声轻笑。
她不太在乎,那滚落的珠子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珍贵之物。
正好她如今心情好,只听她说道:“行了行了,磕什么头?不就是几串珠子罢了,赏你了。”
太监没想到因祸得福了,连连跪地谢恩。
………
宜太妃坐在孔雀毛装饰的轿子上,轿子缓缓地从墙根儿下经过,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
她看着那影子,心中涌起一股恍惚的感觉。
从前康熙南巡那会儿,自己坐在船头,迎着微风,欣赏着两岸的美景,那风光劲儿好像跟现在也差不多。
宜太妃回忆起那段美好的时光,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
笑容很快就被现实所取代,她知道,如今的她依然拥有荣华富贵,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也近在咫尺了。
畅春园虽然还有康熙在,但怎么说呢,总比皇宫这个地方要自由一些。
…………
至于德太妃,也就是乌雅氏,如梦初醒一般,整个人还处于一种很恍惚的状态,她始终不敢相信怎么突然之间她就要离开那个皇宫了。
此刻,她面无表情,整个人都很沉默。
她的十四啊,她原本以为还有机会争一争的,没想到最后胜利者还是太子。
她心心念念的这个太后位置泡汤了。
德太妃坐着轿辇,那锦缎制成的厚实轿帘,将轿内的景象遮蔽得严严实实。
从那轿帘里头,她似悲似叹的说:“紫禁城,畅春园,又有什么差呢。”
………
荣太妃(马佳氏)在到达畅春园后,整个人反倒感到轻松了许多。
她所居住的院子外面,有一片广阔的菊圃,
荣太妃站在窗前,看着这片漂亮的花,心中却涌起一阵酸楚。
她终于从那个困了她大半生的皇宫搬出来了。
在宫里睹物思人,她没有办法放下,夜里总是被惊醒,也没有办法。
这心中却涌起一阵酸楚,总是时不时地涌上心头。
她终于从那个困了她大半生的皇宫搬出来了,也是从一个漫长而压抑的噩梦中苏醒过来的机会。
这个新的环境可以给她带来预期中的解脱,不让她感到一种失落和孤独,相反她很享受这种状态。
在宫里,每一件物品、每一处角落都承载着她的回忆和情感。
睹物思人,她无法放下过去的种种,那些曾经的欢笑、泪水和痛苦,如影随形缠绕着她,这才让她在夜里总是被惊醒,无法入眠。
而现在,这里是一个全新的地方,没有了熟悉的宫殿和宫廷生活的喧嚣。
午夜梦回时,她或许会不那么容易被惊醒,但心中的思念也会减淡许多,不会再让她夜不能寐了。
因为从前,她常常想起自己所生的几个孩子,那些可爱的小脸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让她心痛难忍。
荣太妃(马佳氏)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她轻轻地抚摸着宫墙上那道深深的裂缝,指尖感受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那道裂缝就像是她心中的伤痕,虽然表面已经愈合,却依然时时刻刻隐隐作痛。
一滴浑浊的泪珠儿,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的声音哽咽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这冰冷的宫墙倾诉。
“原来这么多年了……本宫从低位份熬到了妃位……如今也成了太妃了。
从一个女人的好时候,全耗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了……”
风轻轻地吹过,将她的话语吹得断断续续,可多年宫中生活到底教会了她什么叫谨言慎行。
她也明白话语不能被人听见,所以除非凑到她的嘴边直接认真的听,不然是听不到的具体在讲什么的。
外人只能看见她的嘴巴张张合合,神情哀哀切切罢了。
………
内务府刚刚送来的几匹江宁织造贡缎,被整齐地叠放在箱子底部,那缎子上织着金灿灿的缠枝莲花纹。
这缠枝莲花纹,荣太妃再熟悉不过了。
当年,康熙曾对她赞誉有加,称赞她“荣华正好”,并赏赐了这种料子给她。
那时候的她,年轻貌美,备受皇帝宠爱,可谓是风光无限。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如今的荣太妃已步入迟暮之年,容颜不再,皇帝的宠爱也早已成为过眼云烟。
这好看的贡缎,对她而言也没有太大吸引力了。
………
惠太妃住进了凝春堂。
她带来的那个紫檀木佛龛,被下人安置在正厅最显眼的地方。
这个佛龛是惠太妃的心头宝,她每天都会在佛龛前虔诚地焚香祈祷。
而她亲手从自己从前的宫殿移栽过来的那棵石榴树,也被种在了院子里。
这棵石榴树承载着惠太妃太多的回忆和情感。
当年,她亲手种下了这棵石榴树,也曾“多子”,可终究没有接着这福气,她的孩子只活下来了一个。
如今这棵石榴树显得有些凄凉,风一吹,最后一片枯叶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打着旋儿飘落下来。
惠太妃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那光秃秃的树枝,心中一阵苦涩。
这棵石榴树就如同她的人生一般,曾经充满了希望和生机,如今却只剩下一片荒芜。
她想起了自己那几个没能长成的儿子,心中更是如刀绞般疼痛。
…………
康熙离开了紫禁城,毓庆宫的人就可以正式搬宫殿了。
太子妃瓜尔佳.婉汐,终于住进了象征后宫之主的坤宁宫正殿。
头一晚,她就雷厉风行,把原来康熙朝留下的太监宫女,统统打发走,一个不留。
一朝天子一朝臣,很正常的事情。
她头上那顶新打的东珠朝冠,沉甸甸的,压得她的脖子都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