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8年5月2日,大骑士领,22:29
陈一鸣在酒店前台简单登记一番后,就领到了门禁卡。
顶楼的套房已经被他们包下了,陈一鸣只需乘坐升降梯直达即可。
“你们挑的地方不错啊……”
刚进门,仇白就轻轻搂住了他,顺手调节了一下墙上的按钮。
灯光渐渐变得昏黄,窗帘自动拉上。
屋内仿佛是烛火正在摇曳。
陈一鸣情不自禁地搂住了仇白的腰,
轻轻一扯,就解开了浴袍的带子,
顺势将浴袍慢慢揭开……
“里面怎么没穿?”
他不禁闭上了眼睛,只凭右手传回的触感、细细品味这难得的闲暇。
“等你呢……啊,你现在先别弄……你先去洗个澡吧?”
仇白的手轻轻抵着他的胸膛,被迫连连后退。
“完事之后不还要洗一遍澡?”
“……我都先洗过一遍了,而且你……你肯定又和别人打架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
“好吧,我还喝了点酒。”
“喝了什么?”
“一杯特调,度数不高。”
仇白步步后撤,已经无路可退,不得不倒在了床垫上。
昏暗的灯光中,他仍能看清因呼吸不断起伏的线条。
“那个……”
仇白不知不觉开始了喘息:
“你先去洗澡,我等你一会……”
“好久没来了,我可能……表现不会太好……事先和你说一下。”
“那怎么办……”
“我想想,只是把正戏的时间缩短一点……或者延后一点……反正不会亏待你。”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眸似乎在闪光:
“你没事吧?”
“没事啊。这是正常现象,你不用操心……”
她轻轻抓住了陈一鸣的手:
“你要是有事就和我说……”
好像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他后悔提这一茬了:
“真没事……我待会详细给你解释一下,这属于正常现象……好吧?乖乖等我。”
1098年5月3日,大骑士领,7:54
酒店的早餐是自助的,但陈一鸣懒得下楼去吃。
仇白只能顺手帮他带上来了。
“还行,对得起这个价位。”
陈一鸣惬意地坐在窗前,看着初光洒入房间。
日光之下,大骑士领的高楼组成了美妙的天际线,难以想象这是个前不久还遭遇过战争的城市。
“你要求也太高了吧?这样的酒店只能算‘还行’?”
在他身后,仇白脱下了睡衣,重新换了一身衣服——
从窗户上的反光还能依稀看到她的身影。
“确实比公爵的府上差不少,而且住公爵那边不用花钱。”
仇白走到梳妆镜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遍衣服:
“现在不也没花你的钱?都是公爵出资。”
“公爵打过来的钱,那不就是我的钱?”
“别坐那无所事事了,过来帮我扎一下头发。”
陈一鸣熟练地收拢了披散在肩上的长发,接过了仇白递来的头绳。
“看看怎么样?”
“嗯……”
“我以前都没帮塔露拉扎过头发。”
“你不要觉得我好忽悠,她的发型根本用不着打理吧?”
“还是需要经常梳头的。”
“那能算打理吗?也就你,连头都不怎么梳。”
“感觉你的发质没那么好。”陈一鸣摆弄着她的头发。
“留长发都会这样,很麻烦,但我也不想弄短。”
“今天你们准备玩些什么?”
“你会和我们一起来吗?”
“上午我没事情。”
“这层楼有个泳池,陈姐和史尔特尔都想去玩玩,你来吗?”
“游泳我就不来了吧……”
“为什么?”
“我怕我身上这样子……”
“这有什么?柳德米拉也来,她体表的症状那么明显,人家都不在意。”
“我应该没办法正常地游泳了……密度太大了。”
他的手搭在了仇白肩上,仇白能明显感受到沉重。
“那你在边上看着我们吧。”
“也行。”
1098年5月3日,大骑士领,9:29
泳池边上,陈一鸣像一个救生员坐在那里。
夜莺换了一身清凉的夏装坐在他的身边。
“你这也不是泳衣吧?”
“嗯,我不想下水。你也不想去和她们玩耍吗?”
“我怕动静闹得太大了,我只能用法术保证自己浮在水上。”
夜莺盯着他的左手:
“哦,既是恩赐,也算是诅咒。”
陈一鸣眯起了眼睛:
“……为什么晖洁的泳衣上面,还印着罗德岛的Logo?”
“我也注意到了,她不觉得奇怪吗?”
“早知道弄两把水枪过来了。”
一把水被泼到了夜莺脚下。
“哎呀……还是算了吧,不然场面会更狼藉的。”
陈一鸣低着头:
“玛嘉烈的消息……她问你明天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她现在可以开始准备了。”
“啊?这种事情……没必要问我吧。”
“她想知道,你是喜欢吃的、还是玩的、还是送你一点平时能用的?”
“不好选……”
“她说以前不在大骑士领,没能给你好好准备,现在有机会了……算了,你跟她聊吧。”
“哦。”
夜莺接过了终端。
陈一鸣望向了泳池。
视觉冲击最强烈的莫过于闪灵了,等身的长发追随在她的身后,宛如一条游荡的银龙。
陈晖洁的蓝发在水中散开,宛如……一只蓝色八爪鱼。
在仇白身边,柳德米拉和史尔特尔显得特别小只——这两人的身高应该还没闪灵的头发长。
“丽兹,我想问你……闪灵平时走路不累吗?”
“呃,你是觉得她头发太长了吗?”
“是啊。”
“她的袍子里有空间专门容纳头发的,走路的时候头不会受到牵扯,更像是……把头发背在身上一样。”
“这么神奇?那她为什么要留着这样的长发呢?”
“我也不清楚,可能这和她的母亲有关系吧……对了,她待会肯定需要帮助。”
“怎么了?”
“她的长发浸了水,现在应该很重很重了……待会最好有人能帮她托一下头发。”
“这么长的头发,要晾多少天才能晾干啊?”
夜莺想到了这个画面,不由得被逗笑了。
1098年5月3日,大骑士领,14:28
玛嘉烈陪同陈一鸣漫步在大骑士领街头。
她频频望向天空:
“是不是要下雨了?”
天光确实被遮蔽了有一会了,阴云在城市上空不断聚集。
“天气预报上怎么没说?”
“如果附近有突发的天灾,天气预报的准确率会大打折扣……要不去我家里拿一下伞吧?”
“不用了,跟着我就用不着伞。”
“哦。”
雨说下就下,很快演变成一场倾盆大雨。
街上的行人纷纷四散奔走、慌不择路地找地方避雨。
但雨水仿佛有了意识一般,纷纷避开了玛嘉烈和陈一鸣。
“你在用法术操控水流吗?”
“精细地操控水流很麻烦,我只是把雨吹开了而已。”
“……你的战斗风格变了很多,你现在已经足够强大、没那么需要别人的法术了。”
“其实你的法术也帮了我不少忙,是你们的助力,让我有了活下去的机会、让我有了一步步变强的可能……抱歉,雨是不是洒到你身上了?”
“没事,我站你身后吧。”
“尾巴被打湿了,不要紧吗?”
“没关系,库兰塔和菲林、鲁珀不太一样,我们的尾巴是疏水的。”
“哦……对了,我要提醒一下柳德米拉,雨越下越大了。”
两人走到了卡西米尔骑士协会下设的办事处。
今天是周日,骑士协会理应不上班。
但大部分人又只有周末有空,
恰逢特锦赛召开在即,
骑士协会选择了让工作人员加加班。
“就算下了雨,排队的人还是一点都没少。”陈一鸣不得不老老实实排到了末尾。
“骑士竞技是这样的,这是平常人翻身的重要机遇……在以前,甚至是感染者唯一的救命稻草。”
陈一鸣想起了这几天的见闻:
“好多卡西米尔人将骑士竞技歌颂为——阶层跃迁的灵丹妙药,他们都说这样公平的渠道是任何国家都不具备的,所有人在同一标准下接受考验、全凭实力说话。”
“我过去认为这个体制一无是处,但现在我觉得,和乌萨斯帝国相比,卡西米尔确实先进不少;和维多利亚相比,差距也不算大;但炎国的天师府考校制度,无疑全面优于卡西米尔的骑士竞技……你是在考验我吗?”
“不不,只是随便聊聊。卡西米尔的贵族与商人在封锁了其他能让穷人翻身的渠道之后,故意炒作骑士竞技的泡沫。常人只能在这条貌似公平的道路上拼命奔跑,
“然而他们没有家族传承的武艺、也无法获得昂贵而先进的装备、还会被联合报业的媒体限制认知水平;所以他们在起步时,就注定了是精英们的陪跑者。
“骑士竞技的优胜者也一定是其他领域的优胜者;能够选拔出来的‘人才’,在被选拔之前、已经注定是‘人才’……精英们设计了这个游戏,而胜者也注定是精英。
“竞技场就是他们利益再分配的渠道,而普通人是这个渠道的润滑剂——无足轻重,但是多来一点会更好。为了吸引更多人参与,他们会炒作泡沫与不断造神。
“血骑士就是其中一尊神像,宣传时会有意无意地忽视他与商业联合会的深厚渊源,只会夸大他的感染者身份,好让常人对这份精心挑选的‘公平’深信不疑。
“幸运儿常有,天才也常有,但他们微乎其微;蜂拥而至的普通人形成了浪潮、为精英们真正的旋转门提供了掩护。好吧,这些你肯定早就知道,不过我认为,
“炎国并没有比卡西米尔走得太远,或者说、没有在本质上更为优越。因为骑士竞技的变现速度,是其他国家望尘莫及的;当你踏入门槛之后,你能立即获得回报。
“虽然明天就会跌落,但今天到手的钱财是真实的,于是人们前赴后继,浪潮此起彼伏。而在炎国,考核是漫长的,踏入天师府的门槛之后,你已是万中无一。
“但财富与名誉并没有随之而来,苦心孤诣与宦海沉浮才是常态;天师府的学徒总有出头之日,他们的地位不容易滑落,与之相应的,地位也并不容易上升。
“一位天师府的学子,他的人生就像长线投资的基金与债券;而一位竞技骑士,他的起起落落如同频繁上市与退市的股票;于是炎国稳定,而卡西米尔跌宕。”
玛嘉烈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没有大起大落的人生才是更好的吧?普通人承受不起巨大的风险,一旦失足,就是万劫不复……你对炎国是不是有意见?”
“确实有点。因为炎国存在摆在明面上的系统性危机,如果不能妥善处理,那么无数人夜以继日的付出都无法得到报偿——进而引发更大的危机。”
“嗯?什么危机?”
陈一鸣望向自己的左臂:
“巨兽。”
1098年5月3日,大骑士领,16:41
陈一鸣站得腿都酸了,才总算进入了办事处的大门。
幸好玛嘉烈在一旁能陪他聊聊天,不然这两小时真不知道该怎么熬。
“公爵的人帮你把材料都备好了,我也检查过了,骑士协会的人大概率看不出问题。”
陈一鸣则没有那么乐观:
“这份材料太详细了,反而容易出问题,比如驾驶证号码、家属的情况……都编造了一遍。这是一份用谎言的链条构成的档案,哪怕其中一个环节被推翻,都会有大麻烦。”
“那就看柳德米拉的表现了。在特锦赛闭幕之前,我们确实不能出任何差错。”
陈一鸣独自将文件夹交了过去。
忙了一整天的工作人员早已焦头烂额,本就无多的耐心也早就被耗尽:
“预约过体检吗?登记过参赛装备吗?没有的话就别来浪费时间了。”
“预约过了,装备昨天提交过了。”
“那好,你先进去,有什么问题里面的人会跟你讲。”
陈一鸣看了一眼静静坐在角落中的弑君者。
她回应了陈一鸣的目光,还给陈一鸣竖了一个大拇指。
1098年5月3日,大骑士领,17:17
“我操,真是一群傻逼!”
陈一鸣骂骂咧咧地来到了出口处,弑君者就在那里等着他。
“咋了?”
“他们说,装备的生产商,必须是经过骑士协会认证的企业……否则无法确保安全性和一大堆叽哩哇啦的东西。”
“意思是,一定要用赞助商的东西?”
“他们没明说,但肯定是这个意思。”
“总不会用这个原因让你白来一趟吧?”
“我给那群傻逼塞了点钱,他们说改天再登记一遍装备就行了,已经算我报名过了。”
“那不是好事吗?”
“但……卡西米尔实在是傻逼!”
“我没意见。”
“剑与护具也就算了,他们说我的义肢也不合规……他妈的,我这个义肢约等于手工打造,上哪找认证?”
“你又不是不能换。”
“老子不想换!他们还说,建议我参加残疾人赛事。”
“确实傻逼。那就用点特殊手段吧……能不能找一家赞助商,在你这手臂上贴一下商标。”
“办法总是有的,但……我操,我真被卡西米尔人气到了。”
弑君者拍了拍他的肩膀:
“消消气。我今晚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一点麻烦……”
“找公爵内应的口号是什么?”
“用高卢语说出,友谊万岁,愿高多汀长青。你不会忘了吧?”
“我……怎么可能忘?这是为了考考你。”
“你说啥就是啥吧,大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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