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府的午后总裹着层暖融融的慵懒,秋阳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上织出细碎如金箔的光斑,连廊下悬着的风铃,晃动时都慢了几分节奏。白诗言坐在竹椅上,手里捏着半块还带着余温的桂花松仁糕,目光却没落在糕体上,那是昨夜墨泯送来的,特意用温玉盒装着,说是刚出炉的新品,让她尝尝鲜。可此刻糕体的甜香漫在鼻尖,她心里却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脚边的雪球似是察觉她的心事,轻轻蹭了蹭她的裙摆,尾巴扫过青砖,发出细碎的“沙沙”声。白诗言低头,指尖挠了挠它毛茸茸的下巴,看着它眯起眼睛享受的模样,嘴角才勉强勾了勾:“你也想她了?”
这话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耳根发烫。明明昨夜还在同一张榻上歇着,墨泯怕她夜里踢被,大半宿都伸手护着她的腰,指尖偶尔蹭过她的衣襟,带着点温温的痒。天快亮时,墨泯还凑在她耳边低笑,说她梦里都在念叨桂花糕,等忙完这阵就带她去栖月幽庄摘最新鲜的金桂。
可今早墨泯起身时,特意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说要去核对西街绸缎庄的账册,还得跟西域商队对接货单,得忙到很晚才能来陪她。这才分开不过一两个时辰,她躺在铺着软绒垫的榻上,盯着帐顶绣的缠枝桂纹,心里却跟揣了只乱撞的小鹿似的,满是惦记,连指尖划过枕头上她留下的淡淡桂香,都忍不住想起她昨夜温声哄她的模样。
“小姐,要不咱们去云泯斋看看?”贴身丫鬟饼儿端着温好的雨前龙井过来,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早猜透了她的心思,“前儿听云泯斋的伙计说,他们家秋日新出了加核桃碎的杏仁酥,每日只烤五十份,去晚了就没了。您不是一直想吃吗?正好去逛逛,说不定还能偶遇墨公子呢。”
白诗言的眼睛瞬间亮了亮,手里的桂花糕也忘了吃,连忙起身,顺手把雪球抱进怀里:“真的?那咱们现在就去!对了,再带个食盒,要是有松仁糕,多买两盒,墨泯也爱吃这个。”
饼儿笑着应下,连忙去收拾东西。不多时,两人就带着雪球上了马车。马车行在青石板路上,窗外的市井气扑面而来,卖糖画的师傅正用铜勺在青石板上勾勒出兔子的轮廓,琥珀色的糖汁凝住时,引得几个孩童围着摊子叽叽喳喳;巷口的烤红薯摊飘来焦甜的香气,摊主掀开铁桶的盖子,白雾裹着暖意漫出来,瞬间驱散了秋日的微凉。
白诗言撩开车帘,看着街上的热闹景象,心里的惦记似乎淡了些。她想起昨夜和墨泯在栖月幽庄的场景,当时满院的金桂都开了,墨泯牵着她的手,走在铺满桂花的石板路上,脚下的花瓣被踩出细碎的声响。他还说,等中秋商会的事忙完,就带她去看看西域的景色。
“姑娘,云泯斋到了!”饼儿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白诗言抬头,就见云泯斋三个大字映入眼帘,门檐下挂着的“秋日新品”木牌格外显眼,木牌边角还雕着小巧的桂花纹,是墨家木匠特有的手艺。刚走到阶前,店小二就笑着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熟稔的笑:“白姑娘来了!您可有阵子没来了,是惦记着咱们家的杏仁酥吧?”
白诗言笑着点头,抱着雪球往里走:“可不是嘛!听说你们出了加核桃碎的新品,特意来尝尝。对了,还有松仁糕,给我装两盒,要刚出炉的。”
周小二应着,刚要转身去后厨,忽然想起什么,脚步顿了顿,凑到白诗言身边,声音压得低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的活络:“白姑娘,巧了不是,今儿墨公子也在楼上呢,刚进去没一会儿。您要是想自个儿找地儿歇着,我这就给您安排楼下靠窗的座儿;要是您想跟墨公子凑个热闹,我悄悄引您上去,您看怎么方便?”
白诗言心里猛地一跳,抱着雪球的手不自觉收紧,连耳尖都悄悄漫上一层薄红。她原只是馋云泯斋的杏仁酥,顺带想给墨泯带些点心,竟没想到能在这里撞见她,方才出门时还想着,她此刻该在西街核对账册,哪成想她竟来得这样快。
惊喜像泡在蜜里的桂花,轻轻在心里漾开,她指尖无意识蹭过雪球软乎乎的绒毛,眼底亮了亮,又连忙压下笑意,故意装作随意的模样:“哦?她也在?那……那就劳烦你引我上去吧,正好我带了些他爱吃的蜜渍青杏,想给她个惊喜。”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都比往常软了些,尾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周小二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是乐意的,连忙笑着应道:“哎!您跟我来,这边请!”
跟着周小二往楼上走,木质楼梯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刚到二楼的转角,就听见雅间里传来墨泯温和的声音,似乎在跟人说着什么,语气里带着几分沉稳,还夹杂着女子的轻笑,那笑声清脆婉转,像是春日里的风铃,却让白诗言心里的雀跃瞬间凉了半截。
她脚步顿了顿,心里莫名发紧。墨泯说要对接商队的货单,怎么会跟女子在一起?难道是西域来的商贩?可西域商贩大多穿胡服,说话也带着异域口音,刚才那笑声,分明是紫彦城女子的腔调。
周小二没察觉她的异样,依旧热情地往前走,走到雅间门口,刚要掀门帘,就被白诗言轻轻拉住了衣袖。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却还是强装镇定:“等……等会儿再进去,我先整理下衣裳。”
周小二愣了愣,见白诗言的脸色有些发白,还以为她是紧张,笑着劝道:“白姑娘您别紧张,墨公子看见您肯定高兴。”
白诗言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袖口的绣纹,那是上次和墨泯逛集市时,她特意让绣娘加的桂花图案,此刻看着,却觉得有些刺眼。她定了定神,对周小二说:“走吧,进去吧。”
周小二敲了敲门,轻声道:“墨公子,白姑娘来了。”
雅间内的景象瞬间映入白诗言的眼帘,墨泯坐在窗边的梨花木桌前,手里捏着一只青瓷茶杯,而她对面,坐着一个穿着深紫色暗纹长衫的女子。那女子生得极美,眉如远山,眼似秋水,袖口绣着细巧的银线缠枝纹,正端着茶杯,笑意盈盈地看着墨泯,两人之间的案上,还摆着三个小瓷瓶,分别贴着“松烟”“梅露”“枣泥”的标签,旁边的小烤炉里,似乎还烤着什么,飘出淡淡的乳香和桂香。
墨泯听见声音,抬头看来,见是白诗言,眼底瞬间闪过惊喜,连忙起身:“诗言?你怎么来了?”
她刚要走过去,对面的女子却先一步站了起来,对着白诗言微微颔首,语气温婉:“这位就是白姑娘吧?久仰大名,我是藏店的掌柜紫怡。”
白诗言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藏店的紫怡?她倒是听过这个名字,据说藏店的挺神秘的,紫怡更是凭着一身本事,在紫彦城的商户圈里颇有名气。可墨泯从未跟她提过要见紫怡,更没说过要在云泯斋谈事。
她强压下心里的酸涩,对着紫怡勉强笑了笑:“紫姑娘客气了,我只是来买些点心,没想到会打扰你们谈事。”
墨泯看出她脸色不对,连忙走到她身边,伸手想牵白诗言的手,却被白诗言轻轻避开了。她心里一紧,连忙解释:“诗言,我跟紫姑娘是在谈合作的事,藏店有西域稀缺的香料,咱们想联手推新品,乳香安神香饼,这香饼能安神,我想着做出来给你尝尝。”
白诗言没看她,只是低头摸着雪球的脑袋,声音淡淡的:“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们继续谈,我去楼下等饼儿,她还在买杏仁酥。”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墨泯连忙拉住她的手腕,语气带着几分急切:“诗言,别走。我跟紫姑娘的事差不多谈完了,你坐下来,尝尝刚烤好的饼,很香,你肯定爱吃。”
紫怡看着两人指尖相扣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却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姿态,将手里的金桂轻轻放在案上:“看来白姑娘跟墨公子的情意,比坊间传的还要深厚。”
这话落在白诗言耳里,莫名带了点说不出的意味,她握着墨泯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依旧笑得大方:“紫姑娘说笑了,我跟墨泯不过是寻常相处,倒是让姑娘见笑了。”嘴上这么说,她却故意往墨泯身边靠了靠,指尖还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既是宣示心意,也是藏不住的小别扭。
墨泯全然没留意到两人间的微妙气氛,满心思都在白诗言微蹙的眉尖上,方才她进门时,眼神掠过紫怡的瞬间,那点不易察觉的滞涩,墨泯虽没细琢磨,却本能想把她护得舒坦些。
她伸手替白诗言理了理鬓边垂落的碎发,指尖轻轻拂过她耳后,语气软得像裹了蜜:“站在这儿挡着风了,里头坐着更自在。快回桌边,我让周小二添些你爱吃的点心,刚出炉的枣泥糕还热着。”说着就扬声唤来周小二,手在菜单上点了点:“上这几个菜,再炖盅银耳莲子羹,要温的,别太烫。”
周小二应着退下,雅间里一时静了些。紫怡端起茶杯抿了口,目光落在案上的香料瓷瓶上,试图找回话题:“墨公子,方才说的乳香用量……”
“这事不急,”墨泯没等她说完就打断,视线始终没离开白诗言,伸手拿起块杏仁酥递到她嘴边,“先尝尝这个,刚出炉的还脆,你不是最爱吃这口?”
白诗言张嘴接住,脆生生的杏仁混着糖霜在嘴里化开,心里的那点酸意却没完全散。她嚼着点心,状似无意地开口:“紫姑娘跟墨泯谈的生意,听着倒是挺要紧的,方才我进来时,见你们聊得热络,还以为是什么急着定的大事呢。”
这话里的“热络”二字,她特意咬重了些。墨泯没听出异样,还笑着解释:“就是些香料的事,等你身子歇好了,咱们再一起商量,你帮着看看新品的包装,你眼光比我好。”
紫怡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指尖泛白,却还是笑着接话:“白姑娘的审美确实好,上次见墨家云锦阁的新包装,绣着金桂纹的油纸,看着就雅致,比寻常的包装显档次多了。”
“紫姑娘过奖了,”白诗言笑了笑,拿起块松仁糕递给墨泯,“墨泯,你也吃点,别总顾着我。你早上说要核对账册,忙到现在肯定饿了,要是累着了,张婶又该念叨你不按时吃饭了。”她说着,还故意抬眼瞟了紫怡一眼,话里是关心墨泯,却也暗暗点出,她才是最懂墨泯日常的人。
墨泯接过松仁糕,咬了一口,只觉得甜到了心里,连声道:“还是你疼我,秋姨昨儿还说,要是我再这么操劳,就去跟你告状。”她说着,还伸手捏了捏白诗言的脸颊,动作亲昵自然,全然没注意到紫怡脸上的笑意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
不多时,周小二端着菜进来,糖醋鱼、水晶虾饺、松鼠鳜鱼,满满摆了一桌子,最后还端上一盅银耳莲子羹,瓷盅冒着热气,甜香漫开来。墨泯先给白诗言盛了一碗,又仔细吹凉了才递过去:“慢点喝,别烫着。”
白诗言接过瓷碗,小口喝着,莲子炖得软糯,银耳也熬出了胶,甜而不腻。她喝着汤,眼角余光瞥见紫怡面前的碗筷动都没动,心里那点小不爽又冒了出来,故意问道:“紫姑娘怎么不吃?是这些菜不合胃口吗?还是云泯斋的菜,比不上藏店那边的精致?”
这话问得带着点挑衅,墨泯终于听出了些不对劲,转头看向紫怡,才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好,连忙打圆场:“紫姑娘,快尝尝这糖醋鱼,在道菜师傅做了十几年,手艺不错,你尝尝。”
紫怡勉强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块鱼,却没什么胃口,嚼了两口就放下了:“多谢墨公子,味道确实不错,只是我今日胃口不太好,就不多吃了。”
白诗言心里暗暗得意,却没再继续说什么,只低头跟墨泯分享着碗里的莲子,偶尔还喂她一口,两人凑在一起的模样,像极了寻常夫妻,把紫怡彻底晾在了一边。
墨泯光顾着跟白诗言说话,一会儿问她最近绣活累不累,一会儿说等忙完中秋就带她去摘桂花,全然忘了身边还有紫怡。直到紫怡轻轻咳嗽了一声,墨泯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看向紫怡:“抱歉啊紫姑娘,光顾着跟诗言说话了,你要是有急事,咱们改日再谈也行。”
紫怡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心里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站起身道:“既然墨公子跟白姑娘有话要说,那我就不打扰了,香料的事,我让伙计把样品送到栖月幽庄去,你们看过后再联系我就好。”
墨泯连忙起身:“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紫怡摆手,目光在白诗言脸上扫过,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墨公子还是好好陪白姑娘吧,别让白姑娘再误会了。”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快得有些仓促,连案上的香料瓷瓶都忘了拿。
紫怡走后,雅间里只剩下墨泯和白诗言。墨泯坐回桌边,看着白诗言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白诗言被戳穿了心事,脸一红,却还是嘴硬:“我哪有?我就是跟紫姑娘正常聊天而已。”
墨泯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还嘴硬?刚才那话里的酸气,我隔着桌子都闻见了。”她说着,凑近白诗言耳边,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笑意,“不过我喜欢,我的诗言,就是要这样,才不让人欺负了去。”
白诗言的脸更红了,伸手推开她:“谁要你喜欢了,快吃饭,菜都要凉了。”
墨泯笑着应下,却还是不停地给她夹菜,碗里很快堆成了小山。白诗言看着碗里的菜,心里甜滋滋的,刚才那点醋意,早就化成了满满的暖意,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这么好。
白诗言扒拉着碗里的菜,眼角却忍不住往墨泯那边瞟。她正低头剔着鱼刺,指尖动作细致,连鱼腹上最细的小刺都挑得干干净净,然后才把鱼肉夹到她碗里:“慢点吃,这鱼刺多,别卡着。”
她咬着软嫩的鱼肉,甜意从舌尖漫到心口,却还是故意逗他:“你刚才跟紫姑娘聊香料的时候,不是挺专注的吗?怎么这会儿倒有空给我挑鱼刺了?”
墨泯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就看见她眼底的促狭,笑着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还提这个?刚才某人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转身就走,我魂都快跟着跑了,哪还有心思聊香料?”
这话让白诗言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她连忙低头喝了口莲子羹,掩饰着慌乱:“谁……谁眼睛红了?我那是风吹的。”
“哦?风吹的?”墨泯凑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温热的气息,连呼吸都裹着点桂花的甜香,“那方才在雅间门口,是谁攥着我的袖口不肯松,连雪球蹭你手都没顾上理?”
“墨泯!”白诗言又羞又气,伸手推了她一把,却被墨泯顺势握住了手。她的掌心温热,带着熟悉的桂香,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好了不逗你了。其实我跟紫姑娘约在这里,也是想着早点谈完,能去相国府找你。谁知道你倒先来了,还正好撞见,倒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白诗言看着她眼底的认真,心里的那点小别扭彻底烟消云散。她轻轻摇了摇头,反手握紧墨泯的手:“我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就是看见你跟别人聊得那么投契,心里有点不舒服。”
“以后不会了。”墨泯握紧她的手,眼神格外坚定,“不管是谈生意还是别的事,我都先跟你说,要是你有空,就带你一起去,好不好?你要是不想去,我也跟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绝不瞒着你。”
白诗言用力点头,眼眶又有点发热,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满心的暖意。她低头,看见两人交握的手上,阳光透过窗棂洒下细碎的光斑,连带着空气里的桂香,都像是甜了几分。
这时,周小二端着一碟新出炉的桂花糕进来,笑着道:“墨公子,白姑娘,这是咱们后厨刚烤的桂花糕,加了新采的金桂,您二位尝尝鲜。”
墨泯拿起一块,递到白诗言嘴边:“尝尝这个,比刚才的松仁糕更甜些,你肯定喜欢。”
白诗言张嘴咬了一口,桂花的甜香在嘴里炸开,还带着点温热的烟火气,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好吃!比栖月幽庄的桂花糕还香!”
“喜欢就多吃点,”墨泯笑着,又给她夹了一块,“要是爱吃,回头让张婶跟云泯斋的师傅学学,以后在家也能做。”
两人边吃边聊,从云泯斋的点心聊到栖月幽庄的金桂,又聊到中秋要做的月饼。白诗言说起想做一种夹着蜜渍青杏的月饼,指尖还无意识地在桌沿划着馅料的模样,墨泯立刻应下,眼底亮着光:“我让作坊的师傅多备些西域的雪山蜜,裹在青杏馅外头,咬着会流心,你肯定喜欢。”
白诗言刚笑着点头,又想起雪球近日总追着院子里的绒球跑,便提了句想做个桂花味的绒球玩具。墨泯放下筷子,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带着点笑意:“不用你动手,我亲自给你削木头底座,再让绣坊的姑娘缝上裹了桂粉的绒布,保证雪球见了挪不动腿,说不定到时候,你还得跟它抢着玩。”
这话逗得白诗言笑出了声,眼角弯成了月牙。墨泯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只觉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先前被紫怡打断的亲昵劲儿又涌了上来。她趁着周小二刚送完菜退出去,雅间里只剩两人的空隙,忽然倾身凑近,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跟你聊了这么久,嘴都干了。”
白诗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白诗言的唇上,语气带着点明知故问的狡黠:“刚吃的桂花糕那么甜,借我尝尝?”
她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指尖下意识攥紧了桌布,却没往后躲。墨泯见她不抗拒,胆子更大了些,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凑了过去。唇瓣相触时,带着桂花糕的甜香和龙井的清润,她没敢太用力,只轻轻碰了碰,就像蝴蝶点水般分开,却还是故意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语气带着点得逞的笑意:“果然比我的杏仁酥甜。”
白诗言的耳尖都红透了,连忙偏过头,伸手推了她一把:“你……你怎么突然这样?”
墨泯笑着坐回原位,却还握着她的手不放,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跟自己娘子亲近,有什么不对?”她顿了顿,又凑近白诗言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再说,方才见你跟紫姑娘说话时,那点小别扭,我不得好好哄回来?”
这话让白诗言的心跳更快了,却还是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眼底的羞赧里藏着掩不住的欢喜。
雅间里的气氛越来越暖,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把两人交握的手、相靠的肩,都映成了暖金色的影子,长长地落在青石板上,紧紧贴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直到饼儿在房外轻唤:“小姐,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府了,夫人还等着您用晚膳呢。”
白诗言这才惊觉时间过得这么快,她站起身,整理了下裙摆,看着墨泯:“那我先回去了,你晚上早些过来,别又很晚才来。”
“好,”墨泯点头,伸手替她理了理发间的绒花,“我送你到马车旁。”
两人并肩走下楼,刚到门口,就看见雪球正蹲在台阶上,看见白诗言,立刻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蹭着她的裙摆“喵呜”叫着。白诗言弯腰抱起它,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刚才把你忘了,没生气吧?”
雪球“咕噜”一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像是在撒娇。
墨泯看着这一幕,眼底满是笑意。他送白诗言到马车旁,替她撩开车帘:“回去路上小心,我忙完就过去。”
“好,”白诗言点头,坐进马车里,又探出头来,“你记得休息,别太累了。”
“知道了,”墨泯笑着点头,看着马车缓缓驶远,才转身回了云泯斋。
马车里,白诗言抱着雪球,看着窗外渐渐后退的街景,嘴角一直挂着笑意。饼儿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打趣:“小姐,您今天跟墨公子见面,笑得比前几日还开心呢。”
白诗言脸一红,却没否认,只是轻轻摸了摸雪球的耳朵:“她说以后不管什么事,都会跟我商量,还会带我一起去。”
饼儿笑着点头:“墨公子心里装着您,自然什么都想着您。以后啊,您就等着跟墨公子好好过日子吧。”
白诗言指尖轻轻摩挲着马车内壁的绒布,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墨泯身上淡淡的檀香,心里满是妥帖的暖意。
她望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忽然想起昨夜墨泯替她掖被角时说的话:“往后不管多忙,我都把你放在最先头”。原来安稳从不是轰轰烈烈的承诺,就是这样分开时的一句惦记,见面时的满眼在乎,像这秋日里总绕不散的桂香,悄悄漫进日子里,甜得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