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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水洛驿前逢惊鸿,陈府密织商毒网

唐家姐弟的马车驶离紫彦城三十里时,暮色彻底漫过天际,官道旁的芦苇荡被夜风掀起金红浪涛,连带着车厢里的烛火都晃了晃,将唐黎垂落的眼睫映在锦袋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她将装着铜钥匙的黑木盒从锦袋里取出,借着微弱的烛光,指尖反复摩挲着盒盖边缘的云纹,那纹路比寻常木雕更深三分,刻痕里还嵌着细如发丝的银线,是母亲临行前特意让工匠做的手脚,旁人瞧着只当是普通装饰,唯有对着烛光侧过三十度,才能看见银线拼出的半朵星纹。

“姐,你都摸这盒子一路了,再摸下去,木头纹路都要被你磨平了。”唐瑾靠在车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车厢壁上的木纹,目光却透过车窗缝隙往外瞟。暮色里的芦苇荡像片烧到尽头的火海,风卷着芦苇穗子拍在车壁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咱们这趟来紫彦城,连街都没好好逛过,白天躲在客栈,晚上才敢出门,现在走了,连这地方长什么样都记不清。”

唐黎将木盒重新塞回锦袋,指尖轻轻按住袋口暗扣,那处的银线在烛光下泛着细弱的光,像条藏在布纹里的银蛇。她抬眼看向弟弟,语气比车厢里的夜色更显沉静:“阿瑾,母亲临行前怎么跟你说的?咱们来紫彦城,不是来游玩的。”她顿了顿,指尖在锦袋上轻轻敲了敲,声音压得更低,“你忘了出发前,母亲的反复叮嘱?‘此行事关重大,路上要谨言慎行,切勿泄露行踪,这些你都忘了?”

唐瑾的手猛地一顿,抠着木纹的指尖停在半空。他确实记得母亲当时的模样,那天母亲穿着素色的襦裙,眼底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却还是反复跟他说“少说话,多跟着姐姐”,甚至连他想带的折扇都不让带,说“太惹眼,容易被人记住”。“我没忘。”他瘪了瘪嘴,声音弱了些,“就是觉得……这趟行程太闷了,连跟人多说句话都不行。”

唐黎看着弟弟眼底的失落,心里软了软,却还是没松口。她伸手将弟弟耳边垂落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触到他耳尖的温度,才惊觉自己的手有多凉:“闷点总比出事好。你想想,咱们从东锦来紫彦城,路上换了三辆马车、四个车夫,连住客栈都只住后院的僻静房间,不就是为了不被人盯上?”

她转头看向车窗,外面的芦苇荡已经隐在黑夜里,只有偶尔掠过的夜风,带着芦苇的细屑飘进车厢,落在她的袖口。“母亲没跟咱们说太多,但你该能猜到,这盒子里的东西不一般。”她的声音轻了些,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滞涩,“若是被不该知道的人盯上,别说咱们回不了东锦,恐怕连母亲都要受牵连。”

唐瑾的心猛地一沉,他忽然想起出发前的夜里,他起夜时路过母亲的书房,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反复说着“只能靠黎儿和阿瑾了”“千万不能出岔子”;他还想起姐姐收拾行李时,偷偷在包袱里塞了把短刀,刀鞘上刻着跟木盒一样的云纹,这些细节,他之前没在意,现在串联起来,只觉得心里发慌。

“姐,是不是这东西……很重要?”他凑到唐黎身边,声音压得几乎要融进车厢外的风声里,“母亲到底让咱们拿它做什么?咱们带着它回东锦,到底要交给谁?”

唐黎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锦袋,袋里的木盒棱角硌得掌心发疼。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母亲在临行前夜跟她说的话全讲出来,想告诉弟弟,这钥匙能打开东锦藏了三代的“秘阁”,阁里藏着能护住君王的东西;想告诉弟弟,回东锦的路上,已经有人在暗处等着抢钥匙,那些人连母亲安排的暗线都能找到;更想告诉弟弟,她肩上扛着的,是母亲的嘱托,是整个唐氏的安危。

可话到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母亲说过,阿瑾性子直,藏不住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会让他慌了神,路上若是露出破绽,只会更危险。“母亲没跟我说太多。”她别开脸,不敢看弟弟眼底的好奇与担忧,只能望着车厢壁上晃动的烛影,“只说把东西平安带回去,交给她指定的人就好。阿瑾,有些事,不是我不想跟你说,是不能说。你只要记住,跟着我,不多问、不多说,就是在帮我,就是在护着咱们,好不好?”

夜风忽然变大,车厢猛地晃了一下,烛火“噗”地灭了。黑暗里,唐瑾下意识抓住唐黎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姐姐的手在抖,指尖还带着点凉意。“姐!”他声音里带着慌,却努力压着音量,没敢喊太大声。

“别怕,只是风大。”唐黎稳住心神,从怀里摸出火折子,重新点燃烛火。橘色的光重新照亮车厢,她看见弟弟眼底的担忧,心里忽然一软,终于松了口,却只敢说一半:“母亲安排了人在前面的‘天赋驿站’等咱们,到了驿馆,咱们就能见到自己人了。”她没说那些“自己人”是来换路线的,也没说驿馆里可能藏着盯着他们的眼线,只拣了些能让他安心的话说。

唐瑾攥着姐姐的手,点了点头。他虽还有很多疑问,却也知道姐姐已经说得够多了。他松开手,从包袱里摸出个小小的布包,递给唐黎:“姐,这个给你。”

唐黎打开布包,里面是块用红绳系着的平安锁,锁身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边缘还带着点粗糙的木刺,是唐瑾去年在私塾,用小刀一点一点刻出来的,当时还不小心划伤了手,藏了大半年,一直没好意思给她。“你怎么还带着这个?”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讶异,眼眶却悄悄发热。

“我一直放在贴身的包袱里,想着路上给你。”唐瑾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母亲说路上危险,这个给你戴,就当是我陪着你,护着你。”

唐黎把平安锁系在腰间,指尖轻轻摸着锁身的纹路,心里的紧绷忽然松了些。她抬头看向弟弟,烛光下,少年的眼底满是认真,没有半分抱怨。“好,我戴着。”她轻轻拍了拍弟弟的手背,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与坚定,“咱们一起,平安回东锦,好不好?”

说话间,马车忽然慢了下来,车外传来张叔的声音:“小姐,公子,前面就是‘水洛关’的驿馆了。天黑路滑,关墙下的碎石路不好走,咱们今晚就在驿馆歇脚,明日一早再过关,您看如何?”

唐黎掀开车帘,借着驿馆门口挂着的红灯笼,能看到青砖砌成的驿馆门楼上,“水洛驿站”四个大字透着股旧年的沧桑。关墙的影子在夜色里像头蛰伏的巨兽,守关士兵的铠甲反光偶尔从驿馆旁闪过,确实不宜再赶路。她点头应道:“就听张叔的,今晚在驿馆歇下。你去安排两间上房,再让驿馆准备些热食,路上风大,暖暖身子。”

张叔应了声“是”,转身便往驿馆前台走。唐黎牵着唐瑾跟在后面,刚绕过大堂里几张八仙桌,就见个穿青布短衫的伙计迎上来,手里拎着两串铜钥匙,笑着点头:“二位客官,房间在二楼最里头,清净,我这就带您过去。”

唐瑾一听“二楼”,脚步先轻快了几分,可跟着伙计踏上木质楼梯,脚下便传来“吱呀,吱呀”的轻响,伴着夜风从窗缝里钻进来的声音,倒把夜里的安静揉得软了些。到了房门口,伙计把钥匙递过来,又指了指斜对门的储物间:“热水等会儿给您送上来,要是有别的需要,喊一声就行。”说罢便躬身退了下去。

唐黎刚推开门,唐瑾就先一步迈进去,把肩上的包袱往床沿一扔,转身就扒着窗框往外瞧,窗外是驿馆的小院子,几棵老槐树枝叶遮着半轮月亮,风一吹,影子在地上晃得细碎。他忍不住回头嘟囔:“姐,这房间也太闷了,连个能透气的地方都没有。咱们坐了一天马车,骨头都快散架了,出去转会儿呗?就在附近走两圈,绝不走远!”

唐黎正将装着重要物件的锦袋往枕头下塞,闻言回头看他,眉头微蹙:“驿馆里人来人往,万一被人认出来……”

“认出来又怎么样?”唐瑾立刻转过身,凑到她身边软磨硬泡,“咱们穿的都是寻常百姓的衣服,谁能认出咱们?再说还有张叔和李叔跟着呢,他们手脚麻利,真有事儿也能应付。姐,你就答应我吧,再待在房间里,我都要憋出病了!”

他一边说,一边拽着唐黎的衣袖轻轻晃,眼神亮得像夜里的星星,满是期待。唐黎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想起这一路他确实没抱怨过什么,终是松了口,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就一刻钟,不许泄露身份,也不许惹麻烦。”

“好嘞!”唐瑾瞬间笑开,抓起外套就往身上披,拉着张叔的胳膊就往楼下跑,脚步轻快得像只出笼的小鸟。唐黎无奈地跟上,李叔则拎着灯笼,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刚走到驿馆大门,几人就顿住了脚步,一辆装饰精致的乌木马车斜斜停在门口,车轮陷进门前的泥坑里,车辕还断了一根,几个车夫模样的人正围着马车手忙脚乱地摆弄,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连人都过不去。

唐瑾刚燃起的兴致瞬间灭了大半,忍不住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语气里满是烦躁:“怎么回事啊?好好的门堵着干什么?这都要天黑了,还让不让人出去透气了?”

张叔上前两步,客气地问其中一个车夫:“小哥,这马车怎么了?什么时候能挪开啊?我们想出去转会儿。”

车夫擦了擦额角的汗,苦着脸说:“这位爷,实在对不住,这马车车轮陷得太深,车辕也断了,得等修马车的师傅来才能弄走,估计还得小半个时辰呢。”

“还要等半个时辰?”唐瑾更不乐意了,双手叉腰站在原地,忍不住抱怨,“早不坏晚不坏,偏这会儿坏,真是晦气!本来就没多大点事儿,磨蹭这么久,耽误别人时间!”

他声音不算小,刚好被从驿馆内院走出来的一道身影听见。唐黎连忙拉了拉他的胳膊,低声道:“别乱说,出门在外,多些体谅。既然走不了,咱们就回院子里等会儿。”

唐瑾虽不情愿,却也知道姐姐说得对,只好撇撇嘴,转身准备往回走。可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玄色身影从驿馆侧门走了出来,脚步瞬间顿住,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那是个女子,墨发高束,只用一根嵌着珍珠的银簪固定,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被晚风轻轻吹动。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玄色骑装,腰间系着条杏色腰带,勾勒出纤细却挺拔的身姿。手里拎着个绣着缠枝莲的布包,步伐轻快却沉稳,走到马车旁时,才停下脚步,低头跟车夫说着什么。

唐瑾的目光紧紧黏在她身上,方才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他长这么大,在东锦见惯了穿绫罗绸缎、行步轻柔的闺阁女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玄色骑装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眉眼生得极利落,眼尾微微上挑,却没有半分妖媚,反而透着股让人移不开眼的英气。尤其是她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的模样,像夜里突然亮起的灯,一下子就照进了他心里。

女子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她的眼神清亮如寒星,扫过唐瑾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悦,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这位公子,一直盯着别人看,不太礼貌吧?”女子的声音清亮如泉,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锐利,语气不算严厉,却让唐瑾瞬间红了耳根。

他连忙移开目光,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有些结巴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看这马车堵着门,有点着急。”

女子没再跟他计较,转头对车夫说:“别磨蹭了,把备用的车辕拿出来,先把车轮从泥坑里弄出来,修马车的师傅应该快到了。”说完,她弯腰去帮车夫搬东西,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娇柔造作。

唐瑾看着她的身影,心里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他悄悄凑到唐黎身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却难掩兴奋:“姐,你看她!是不是很厉害?她穿骑装的样子好好看啊!你说她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啊?”

唐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别再多说,目光却落在女子身上,心里也多了几分好奇,这女子的穿着打扮不像普通百姓,言行举止却带着股江湖人的洒脱,身份显然不简单。

就在这时,女子搬完东西,转身看向他们,语气缓和了些:“抱歉,马车突然坏了,耽误你们出门了。要是着急,你们可以走侧门,那边路虽窄,却能过人。”

唐瑾连忙摇头:“不着急不着急,我们等会儿也没关系!”说完,又觉得自己反应太急切,连忙低下头,耳根红得更厉害了。

女子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没再多说,转身继续帮车夫处理马车。唐黎拉着还在发愣的唐瑾,往侧门走:“不是要出去透气吗?走了。”

唐瑾被唐黎拉着往驿馆后院走,脚步却像被黏住了似的,每走两步就忍不住回头往后瞟,直到那道玄色身影彻底被驿馆的门框挡住,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他下意识摸了摸发烫的耳根,指尖还带着热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原来真的有人,能让他只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而此时,驿馆门口的马车旁,阴墨瑶收回目光,没再往唐家姐弟远去的后院方向瞟,反而转头看向身侧垂手立着的随从,语气平静地问:“修马车的师傅还得多久到?这断辕今晚若修不好,明日怕是赶不上原定的路程。”

随从连忙躬身回话:“已让人去催了,估摸着半柱香内就能到。”

阴墨瑶点点头,弯腰捡起地上的断辕碎片,指尖划过木头粗糙的断面,语气里裹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嫌恶:“方才那少年眼神黏得人难受,左看右看没个正形,倒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登徒子。不过是些赶路投宿的路人,别让这种人分了心。”

说罢,她将碎片扔回地上,转头朝围着马车忙活的车夫递了个眼色,无声催他们动作快些。随后便走到马车旁,伸手拂去车辕上的灰尘,目光只落在断辕接口处琢磨,再没往后院方向多瞥一眼,在她看来,耽误行程事小,被这种无关人等扰了心绪,才真叫不值当。

此时唐黎拉着唐瑾绕过拐角,刚踏上通往后院的石子路,就察觉出他的不对劲,脚步慢得像踩在棉花上,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连原本攥着她衣袖的手,都松了几分,眼神还在往身后瞟。她无奈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还看?人都回马车边忙了,再看也只能看见门板,难不成你还想折回去帮着修马车?”

唐瑾这才回过神,摸了摸发烫的耳根,嘿嘿笑了两声,语气里满是雀跃:“姐,你说她怎么能那么厉害啊?一点都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姑娘,搬东西的时候手都不抖一下,说话也干脆,比咱们之前见过的那些世家公子都爽快!”

“嗯,是挺爽快。”唐黎顺着他的话应了句,转身往花园里的石凳走,“不过再爽快,也是陌生人,别老挂在嘴边。”

可唐瑾根本没听进去,跟在她身后,嘴里还在碎碎念:“我刚才看她拎的布包,上面绣的缠枝莲跟咱们家绣坊做的不一样,针脚更密,颜色也亮,说不定是西漠那边的手艺?还有她的银簪,珍珠看着就不是凡品,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唐黎在石凳上坐下,看着弟弟围着石凳转来转去,一会儿揪揪路边的草,一会儿又对着月亮傻笑,活像个得了糖的孩子。她忍不住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别傻笑了,刚才是谁吵着要出来透气?现在倒好,魂都快飞了。”

唐瑾捂着额头,却还是笑:“我这不是高兴嘛!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姑娘……姐,你说咱们明天还能见到她吗?她马车坏了,说不定也会在驿馆住下,明天说不定能在关前遇到!”

“说不定。”唐黎敷衍着,心里却悄悄记下了“西漠”两个字,这一路往东锦走,西漠来的人本就少,这女子又带着随从,身份定然不简单。她抬头看了眼天色,月亮已经升到半空,便起身拉着唐瑾:“别想了,时辰差不多了,该回房间了,明天还要早起过关。”

唐瑾虽不情愿,却也知道姐姐的脾气,只好跟着往回走,只是脚步依旧慢悠悠的,走两步就回头往驿馆门口的方向瞟。回到房间时,张叔已经把热水送来了,唐黎让他赶紧洗漱,他却坐在桌边,手里拿着块玉佩摩挲,眼神放空,嘴角还带着笑。

“还在想?”唐黎端着热水走过来,把帕子递给他,“赶紧擦脸,一会儿水凉了。”

唐瑾接过帕子,胡乱擦了两把,又凑到唐黎身边,小声问:“姐,你说我明天要是再见到她,跟她打招呼好不好?就问她要去哪里,能不能顺路……”

“别胡闹。”唐黎打断他的话,语气严肃了些,“母亲说了,路上别跟陌生人走太近,尤其是身份不明的人。咱们有要紧事要做,不能因为这些分心。”

唐瑾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还是不服气:“可她不像坏人啊,她还跟咱们道歉了呢!”

“坏人脸上不会写着字。”唐黎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软了些,“等咱们把事情办完,回了东锦,你要是还想找她,我再陪你打听,好不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东西平安带回去。”

唐瑾低下头,捏着衣角沉默了会儿,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只是躺下后,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总晃着那道玄色身影,还有她说话时清亮的声音,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梦里竟还梦到自己跟那女子在关前说了话,醒来时,嘴角还带着笑。

而隔壁房间的唐黎,却没那么容易入睡。她坐在桌边,手里拿着母亲给的银符,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心里满是疑虑,阴墨瑶的出现,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目的?她们带着东西回东锦的路,怕是不会那么太平。

与此同时,紫彦城陈府深处的密室里,仅点着两支牛油烛,烛火被穿堂风卷得明明灭灭,将陈万堂的影子在石壁上拉得细长又扭曲。他背着手站在案前,面前摊开的紫彦城商域图上,“墨家”的标记被红笔圈了三层,从城南的绸缎庄、城西的脂粉铺,到城北的木器行,墨家近半年新开的生意,几乎把陈家的传统地盘啃去了大半。

案角堆着的账本上,一行行数字刺得陈万堂眼疼:“墨家绸缎庄新推‘云纹锦’,抢占城中八成婚宴订单;脂粉铺‘桂香膏’日销三百盒,挤垮两家同行;木器行‘榫卯柜’凭无钉工艺,连官府都订了五十套。”他猛地将账本摔在案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墨泯这是要把紫彦城的衣食住行全垄断了!再不出手,咱们陈家就要被他逼得喝西北风!”

密室角落,几个谋士垂头而立,青布长衫的下摆被风扫得轻轻晃动,没人敢接话。半晌,一直沉默的疤脸谋士才缓缓抬头,声音压得极低,像淬了毒的冰:“东家,要扳倒墨家,不能只盯着一处打,得让他们衣食住行的生意全烂在手里,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而且有些‘脏活’,咱们不便出面,正好让‘暗影鬼手’的人来做。”

陈万堂眼神一厉:“说具体的!”

“五步毒计,环环相扣,还得借‘暗影鬼手’的刀,让墨家从根上烂透。”疤脸谋士上前两步,手指重重戳在商域图的“绸缎庄”处,“第一步,断其货。墨家‘云纹锦’的丝线全从江南采买,这事让‘暗影鬼手’的人去漕运上动手,要么让船‘遇汛’晚到半月,要么在丝线上掺断丝,做得像天灾人祸,谁都查不到咱们头上。等墨家织出残次品,婚宴订单违约、官府追责,绸缎庄先垮一半。”

他顿了顿,又指向“脂粉铺”:“第二步,毁其名。让‘暗影鬼手’的人扮成‘受损食客’,在茶馆、市集哭诉用‘桂香膏’脸生红斑,再把掺了劣质铅粉的‘仿品’扔到墨家铺子后巷,甚至半夜在铺外墙上涂‘黑心商家’的标语。他们做这些最是熟练,绝不会留下痕迹。”

陈万堂的呼吸渐渐急促,手指在案角轻轻敲击:“继续说!”

“第三步,抢其客。墨家木器行的官府订单,咱们托人送礼游说;第四步,绝其路。联合粮商逼墨家降价、再造谣挤兑,这些咱们出面更稳妥。”疤脸谋士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第五步,断其根。等墨家四处救火、资金紧张时,让‘暗影鬼手’的人去栖月幽庄,不是烧桂树,是把他们新育的‘金蕊桂’苗全换成普通桂苗,再在地里埋‘抑生草’。墨家扩产的指望没了,后续生意就是无源之水。”

“好!好一个借刀杀人的局!”陈万堂猛地拍了下案几,烛火都震得晃了晃,“就按你说的办!跟‘暗影鬼手’对接的事,你亲自去,让他们务必把每一步都做干净。”

话音刚落,密室门外传来轻叩声,一个黑衣护卫躬身进来,递上一封密信:“东家,‘暗影鬼手’那边来消息,说漕运的丝线已经动了手脚,还附了掺断丝的样品,保证墨家验不出来。”

陈万堂拆开密信,又拿起护卫递来的丝线样品,指尖捻了捻,断丝藏在丝线深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嘴角勾起一抹阴笑,将样品扔回案上:“果然没看错‘暗影鬼手’!他们做这些阴损勾当,从来都是干净利落,连半点尾巴都不会留下。墨泯啊墨泯,你就算猜到有人搞鬼,也绝不会想到是我,更查不到我头上!”

疤脸谋士躬身应道:“属下这就去复信,让他们按计划推进后续的事。”

“去吧。”陈万堂挥挥手,目光重新落回商域图上,指尖在“墨家”的标记上重重按了按,“紫彦城的商道,只能有咱们陈家一家独大。等墨家的衣食住行生意全垮了,我看她还怎么跟我斗!”

烛火依旧摇曳,将他的影子映在石壁上,像一张布满毒刺的网。而网外,“暗影鬼手”的人正按计划行动,每一步都藏在暗处,朝着墨家的所有生意,悄无声息地递出致命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