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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驿馆别绪念佳人,桂风漫野伴君行

天还没亮透洛驿站的院子里就飘起了薄霜,老槐树的枝桠上挂着细碎的白,连空气都透着股冷意。唐瑾却比鸡叫还早醒,一睁眼就摸过外套往身上套,动作快得差点撞翻床头的水盆,他还记着昨夜梦里那道玄色身影,心里揣着满当当的期待,总觉得今天定能在关前再见到阴墨瑶。

“阿瑾,慢些,慌什么。”唐黎已经收拾妥当,正将装着木盒的锦袋系在腰间,见他急得连鞋都穿反了,忍不住伸手帮他调整鞋履,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脚踝,又皱了皱眉,“把厚袜穿上,关外风大,冻着了要生病。”

唐瑾胡乱应着,目光却总往窗外瞟,时不时踮着脚往楼下看,盼着能先瞥见那辆乌木马车的影子。可直到张叔把热粥端进房间,驿馆院子里来来往往的车马都走了大半,也没见着玄色骑装的身影。

“姐,你说……她会不会已经走了?”唐瑾扒拉着碗里的粥,语气里满是不确定,筷子在碗底戳来戳去,连最爱吃的腌菜都没动几口。

唐黎喝着粥,目光扫过驿馆门口,那辆乌木马车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地上两道浅浅的车辙,还沾着些未化的霜。她心里隐隐松了口气,却还是温声哄着弟弟:“许是人家赶路急,天不亮就过关了。咱们也快些吃,吃完还要去排队验关文。”

唐瑾“哦”了一声,勉强喝了半碗粥,就催着唐黎赶紧出发。一行人拎着包袱走到驿馆门口,他还特意绕到昨日乌木马车停留的地方,蹲在地上看那车辙,手指无意识地在霜地上画着圈,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连脚步都慢了许多。

李叔牵着马车过来,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打趣:“公子这是在找什么?莫不是丢了东西?”

唐瑾猛地抬头,脸颊微微发烫,连忙摇头:“没、没丢东西,,就是看看这霜结得多厚。”说着就快步走到马车边,先一步掀开车帘钻了进去,却没像往常一样靠在车窗边看风景,反而坐在角落,手指揪着衣角,眼神有些发空。

唐黎跟着上车,见他垂着头不说话,心里也知道他在失落。她从包袱里摸出块桂花糖,递到他手里:“昨天在驿馆买的,甜得很,你尝尝。”

唐瑾接过糖,却没立刻剥开,只是攥在手心。糖纸的纹路硌着指尖,他忽然小声说:“姐,我昨天还梦到跟她说话了,我问她要去东锦还是西漠,她还笑了……”话没说完,声音就低了下去,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唐黎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轻轻拂过他耳尖,还是热的,像昨天见到阴墨瑶时那样。“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见到。”她轻声说,心里却清楚,这乱世里萍水相逢,大多是一转身就再也见不到了,可她不想让弟弟太早知道这些。

马车缓缓驶出驿馆,朝着水洛关的方向走。官道旁的芦苇荡还裹着霜,风一吹,白色的霜粒簌簌往下掉,像撒了把碎盐。唐瑾扒着车窗缝往外看,目光扫过路上的每一辆马车、每一个行人,连穿深色衣服的身影都要多看两眼,可直到马车停在关前的队伍里,也没见到那道熟悉的玄色身影。

关前的队伍排得很长,守关士兵拿着名册一个个核对关文,动作慢得很。唐瑾踮着脚往队伍前面看,又转头往关外的官道望,连远处尘烟里的车马轮廓都要仔细辨一辨,可始终没盼到想找的人。

“别老往外探,小心被人注意到。”唐黎拉了拉他的衣袖,将他往车厢里拽了拽,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排队的人,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有穿着长衫的书生,还有带着随从的富商,看起来都寻常,可谁也说不准里面会不会藏着盯着木盒的人。

唐瑾只好坐回座位,手里的桂花糖终于被他剥开,塞进嘴里。甜腻的桂花味在舌尖散开,却没像往常一样让他开心,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想起昨天阴墨瑶说话时清亮的声音,想起她弯腰搬东西时利落的模样,想起她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指尖忍不住又摸了摸发烫的耳根。

“公子,小姐,到咱们了。”张叔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唐黎整理了一下衣襟,先一步下车,将关文递给守关士兵。士兵核对了半天,又看了看唐黎和跟在后面的唐瑾,才挥了挥手放行。

马车缓缓驶过关墙下的拱门,砖石上的青苔还沾着霜,透着股冷意。唐瑾最后一次回头往关内看,驿馆的方向已经被关墙挡住,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靠在车厢壁上,手里攥着剩下的糖纸,慢慢叠成小小的纸船,就像小时候跟姐姐在东锦的河边叠的那样。

“叠这个做什么?”唐黎见他低头摆弄着纸船,忍不住问。

“没什么。”唐瑾把纸船放进怀里,小声说,“就是觉得……留个念想。”

马车驶出关外,官道变得宽敞起来,风也大了些,吹得车厢壁“嗡嗡”响。唐瑾靠在车窗边,渐渐没了精神,昨天夜里没睡好,现在困意涌上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梦里他又见到了阴墨瑶,这次是在东锦的河边,她穿着玄色骑装,站在柳树下朝他笑,手里还拿着他叠的纸船。

唐黎看着弟弟熟睡的模样,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转头看向窗外,关外的天空很蓝,却透着股空旷的冷。她摸了摸腰间的锦袋,木盒的棱角硌着掌心,像在提醒她肩上的责任。

她不知道,此刻在关外另一处岔路上,阴墨瑶正骑着马,身后那辆修好的乌木马车紧随其后,车轮碾过带霜的官道,朝着紫彦城的方向疾驰。随从策马追上来,压低声音问:“小姐,昨夜那姐弟看着形迹蹊跷,往东边去了,要不要先派人跟着查探?”

阴墨瑶勒住缰绳,马蹄在原地踏了踏,溅起细碎的霜粒。她回头望了眼水洛关的方向,眼底褪去了昨日的淡漠,多了几分凝重,却依旧摇了摇头:“不必。墨家在东锦本就有眼线,他们的行踪自会有人盯着。咱们得先回紫彦城,把查到的有人针对墨家漕运的消息,亲自跟墨泯说。”

随从愣了愣,又问:“可您之前说……”

“之前是不知有人动了漕运的心思。”阴墨瑶打断他的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马鞍上的雕花,语气沉了些,“这关系着墨家的生意,若是真被做了手脚,墨家要吃大亏。这事耽误不得,必须亲自回紫彦跟墨泯详细说说。”

说罢,阴墨瑶手腕一扬,马鞭在空中划出清脆的响,玄色骑装在晨风中展开,像一道利落的黑影,朝着紫彦城的方向奔去。马车轱辘滚滚,很快跟上她的身影,尘烟在官道上拉出长长的线,渐渐远离了水洛关,只留下霜色官道上两道渐行渐远的痕迹。

唐黎坐在对面,望着窗外掠过的枯树,指尖轻轻按在腰间的锦袋上,指腹反复摩挲着布料下木盒的棱角,那处的银线暗纹贴着肌肤,像在无声提醒她前路难测。她总觉得,水洛关的相遇不是巧合,那女子眼底有藏不住的沉稳,绝不像普通赶路的人,可此刻的她,既猜不透阴墨瑶的去向,更没料到,弟弟心底悄然萌发的好感,会让这趟本就凶险的归途,多了几分难以预料的温柔牵绊。

思绪正缠在水洛关的际遇里,车外的风忽然换了味道,不再是枯树的萧瑟,反倒混了些晨露的清润,还有芦苇穗被阳光晒暖的轻软气息。她掀开车帘一角望去,只见官道旁的衰草还凝着霜花,像撒了把碎银,而东方天际已漫开暖融融的橘红,朝阳正一点点爬过远处的山坳,将成片的芦苇荡染得愈发清亮。那芦苇穗本是浅黄,经了晨光一照,竟泛出蜜似的浅金,风过时簌簌摇晃,倒让这趟赶路的行程,添了几分不期而遇的温柔。

而此时的另一处官道上,初秋的晨光正温柔地铺展开来。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漫成细碎的诗。白诗言掀着车帘一角往外瞧,霜气还凝在官道旁的衰草尖上,像撒了把碎银,可东方天际已漫开暖融融的橘红,朝阳正一点点爬过远处的山坳,把芦苇荡染得愈发清亮,那芦苇穗本是浅黄,经了晨光一照,竟泛出蜜似的浅金,风过时簌簌摇晃,像是要把一整个秋天的温柔,都晃进人眼里。

“当心风灌进来。”墨泯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点无奈的纵容。她伸手将白诗言掀得太开的车帘往回拢了拢,指尖不经意蹭过她露在外面的手腕,触到一片微凉,便顺势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虽说入秋还不久,晨间的风也带着寒气,仔细冻着。”

白诗言乖乖往她肩头靠了靠,鼻尖蹭到她青布长衫上的气息,是皂角的清冽,混着点淡淡的墨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枫香叶味道,该是昨日去绸缎庄对账时,路过城外枫香林沾染上的。她忍不住往墨泯怀里缩了缩,指尖勾着她衣摆的缝线玩,眼底满是笑意:“昨晚你还说,最近的账要核对到很晚,怎么今日突然有空带我出来了?”

墨泯低头看她,晨光透过车帘缝隙落在她发顶,将那几缕碎发染得发亮。她伸手替她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轻轻蹭过她的耳垂,惹得白诗言瑟缩了一下,才低笑着开口:“再忙,也不能把我的诗言晾在一边。再说了,前几日寻木料时,偶然发现个好地方,想着你定喜欢,便特意空出半日来。”

“什么好地方?”白诗言立刻来了精神,直起身盯着她,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光,“是有好看的花,还是有好吃的点心?”

墨泯故意卖关子,只捏了捏她的脸颊,指尖触到那软乎乎的触感,忍不住多捏了两下:“到了你就知道了,保准不让你失望。”

说话间,马车忽然慢了下来,车夫在外头轻声禀报:“少爷,前头就是枫香林了,再往前马车不好走,得劳烦少爷小姐步行了。”

墨泯应了声,先掀开车帘跳下去,又回身伸手接白诗言。她掌心带着点薄茧,却格外温暖,白诗言握着她的手跳下车时,脚刚沾到青石板路,就被脚下的落叶惊得轻呼一声,不知是谁家扫过落叶,却没扫干净,青石板上积了层薄薄的碎叶,红的、黄的、还有些带着绿意的,踩上去“沙沙”响,像踩着一整个秋天的私语。

“慢点走,别摔着。”墨泯握紧她的手,特意放慢脚步,陪着她沿着枫香林旁的小径往前走。初秋的风确实带着几分软意,吹过枫香树的枝叶,落下几片浅红的叶子,有的飘在白诗言的发间,有的落在她的裙摆上,转眼就把她的月白裙摆缀上了点点金红,像撒了把碎宝石。

白诗言走得慢,一会儿弯腰捡片形状好看的枫叶,一会儿又指着远处枝头的鸟儿给墨泯看,叽叽喳喳的像只快活的小雀。墨泯就耐心陪着她,她捡叶子,她就替她收在袖袋里;她指鸟儿,她就停下脚步,陪着她一起等鸟儿展翅飞走,连眼神里都浸着化不开的温柔。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白诗言忽然停下脚步,抽了抽鼻子,眼睛倏地亮了:“墨泯,你闻,是桂花香!”

墨泯笑着点头,伸手替她拂去肩上沾着的枫香叶:“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

果然,转过一道矮坡,一阵浓郁的桂香便扑面而来,混着枫香树的清苦,甜而不腻,格外勾人。白诗言顺着香气往前走,刚绕过坡角,就忍不住“哇”地一声叫了出来,坡下藏着一片小小的桂树林,不过十来棵树,却开得格外繁盛,满树金蕊缀在青枝间,像把星星都摘下来挂在了枝头。风一吹,桂花便像雨似的落下来,铺得满地都是碎金,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香气。

更让她惊喜的是,树林中央摆着一张竹桌,桌上放着个白瓷瓶,瓶里插着两枝刚折的金桂,花瓣还带着水汽,鲜活得很。旁边的小泥炉上,温酒的银壶正冒着细白的热气,“咕嘟咕嘟”地响着,连竹凳上都铺了厚厚的软绒垫,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

“这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白诗言转头看向墨泯,语气里满是惊喜,眼底都泛起了水光。

墨泯牵着她走到竹桌旁,替她拉开铺了绒垫的竹凳,才笑着点头:“前几日来这附近寻木料,闻到桂花香就寻了过来,想着你最爱的就是桂香,便让人收拾了下,又让厨房做了些你爱吃的点心,温了点桂花酒。”她说着,打开旁边的食盒,先端出一碟桂花糕,糕点是莹白的颜色,上面印着小小的“言”字,边缘还缀着一圈桂花碎,一看就是精心做的。接着又端出一碟栗子酥,热气裹着甜香飘出来,勾得人舌尖发馋,“知道你爱吃热的,特意让厨房温着,刚从食盒里拿出来,还软乎着呢。”

白诗言捏起一块栗子酥,吹了吹才咬下小口。甜糯的栗子馅在嘴里化开,带着点温热的温度,暖得人心尖都软了。她抬头看向墨泯,见她正盯着自己笑,眼底满是宠溺,耳尖忽然发烫,连忙拿起一块桂花糕递过去:“你也吃,上次你说做的桂花糕有点甜腻,我特意让人这次减了糖,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墨泯接过桂花糕,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指尖,两人都顿了一下,像被烫到似的飞快移开目光。风刚好卷着几片桂花瓣落在竹桌上,刚好落在两人交递点心的手中间,像是替她们藏了点说不出口的甜。

“好吃。”墨泯咬了口桂花糕,甜而不腻的香气在嘴里散开,比往日吃的确实合口味,“诗言的心意,怎么都好吃。”

白诗言被她夸得脸更红了,低下头小口吃着栗子酥,却忍不住偷偷抬眼瞧她。墨泯正低头喝茶,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把她的睫毛映得格外长,鼻梁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往日在庄里处理事务时的锐利,此刻都化成了绕指柔。

她忽然想起上周雨天的情景,那时她去绸缎庄送刚绣好的帕子,出门时却赶上瓢泼大雨,檐下的积水漫过石阶,她正对着雨幕犯愁,墨泯就撑着伞从里头走了出来。她把伞大半都倾在自己这边,青布长衫的肩头很快被雨水打湿,却还笑着说“诗言慢点走,我送你到马车边”,指尖递来的伞柄带着她掌心的温度,让她在微凉的雨里,心里一下子就暖了起来。

“在想什么?”墨泯见她盯着自己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是不是栗子酥不好吃?”

“没有没有。”白诗言连忙摇头,把嘴里的栗子酥咽下去,才小声说,“我在想上周雨天,我来绸缎庄送帕子,赶上大雨走不了,你撑着伞送我去马车时,把伞全往我这边倾,自己半边肩膀都湿了还笑着说不碍事,那时候我就觉得,你看着沉稳,心却比谁都软。”

“哦?原来那时候你就偷偷琢磨我了?”墨泯挑眉,故意逗她,指尖还轻轻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那我倒要问问,除了觉得我心软,还琢磨出什么了?”

“不是偷偷琢磨!”白诗言连忙摆手,脸颊红得更甚,连耳尖都泛着粉,“我是没想到,从那以后,你会对我这么好,会记得我爱吃的食物,会特意找这么美的地方,还会……还会把我放在心上。”

墨泯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她说着,拿起银壶,往两个白瓷杯里倒了点桂花酒,酒是浅黄的颜色,飘着几片桂花,闻着就带着甜香,“少喝点,这酒度数不高,暖身子的。”

白诗言端起酒杯,抿了小口。桂花的甜香混着淡淡的酒香在嘴里散开,一点都不冲,还带着点温热的温度,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胃里都舒服。她忍不住又喝了两口,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喝!比上次在李府喝的桂花酒还好喝。”

“喜欢就多喝点,食盒里还有,不够再让厨房做。”墨泯见她喜欢,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又给她夹了块栗子酥,“慢点喝,别呛着。”

两人就这么坐在桂树林里,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点心,喝着桂花酒,偶尔聊两句家常,白诗言说昨日在家绣了块手帕,上面绣了桂花香,还说要送给墨泯;墨泯就说绸缎庄最近进了批新的云锦,颜色特别好看,等忙完这阵,就给她做件新衣裳。风一吹,桂花瓣落在她们的发间、肩上,落在竹桌上、酒杯里,连空气里都满是甜甜的味道。

聊着聊着,白诗言忽然攥着墨泯的手晃了晃,眼底亮着细碎的光:“墨泯,你看地上的桂花,落得这样好看,丢着多可惜,咱们捡些回去好不好?能做桂花糖,还能酿坛桂花酒,等冬天围炉时喝。”

墨泯指尖蜷了蜷,握紧她温软的手,眼底笑意漫得满溢:“好啊。”她转身从食盒底层翻出两个素色布包,指尖捻着布角递过去,指腹不经意蹭过她的手背,“布包是新浆洗的,你拿着。慢点捡,别蹲太久累着腿。”

两人并肩蹲在满地碎金里,白诗言看得认真,连藏在枫香叶下的小小花簇都要仔细拈出来,指尖很快沾了满手甜香,发间肩头也落了些细碎的金蕊,像撒了把星光。墨泯手里的布包却没装几片,她大半时间都支着膝,目光落在白诗言身上挪不开,看她垂着眼时纤长的睫毛颤啊颤,看她发现一簇饱满花穗时弯起的嘴角,看她指尖沾了桂花碎也不在意,只专注地把花瓣往布包里拢。

风卷着桂香漫过来,拂动白诗言颊边的碎发,墨泯下意识伸手替她拂开,指腹蹭过她温热的脸颊,才惊觉自己看得有些出神。

“你怎么都不捡呀?”白诗言终于抬头,见她手里的布包还空荡荡的,疑惑地歪了歪头,鼻尖沾着片小小的桂花,“是不是觉得捡桂花没意思?”

墨泯回过神,指尖轻轻替她拈去鼻尖的花瓣,声音比风还软:“不是没意思。”她望着白诗言眼底的疑惑,喉间溢出低笑,“看你捡,比我自己捡,有意思多了。”

白诗言被她直白的目光看得耳尖发烫,连忙低下头去,指尖捏着花瓣的动作却慢了些,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偶尔趁墨泯不注意,她会偷偷抬眼瞧她,看她支着下巴,目光落在自己手上,连夕阳落在她肩头的光,都像是裹了层温柔的滤镜。

两人就这么伴着桂香捡了许久,直到西斜的太阳把枫香树的影子拉得细长,白诗言手里的布包才鼓了起来。墨泯先站起身,伸手稳稳将她拉起来,又屈膝替她拍了拍裙摆上的碎叶与桂花,指尖轻轻拂过她裙角的褶皱,连一片细小的花瓣都不肯落下。她又抬手替她理了理头发,把落在发间的桂花小心拈出来,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珍宝。

“累不累?”牵着她回到竹桌旁时,墨泯特意把铺了绒垫的凳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又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指尖碰了碰杯壁,确认温度刚好才松开,“歇会儿吧,再等片刻,月亮就该出来了。”

白诗言点点头,顺势靠在墨泯肩上,目光望向远处的枫香林。夕阳把满树红叶染得像燃着的火焰,风一吹,叶子簌簌落下,飘在桂树林的金蕊间,美得像幅会动的画。她往墨泯怀里缩了缩,鼻尖蹭到她衣襟上的桂香,忽然觉得心口满得发暖,没有绸缎庄的账目烦扰,没有城里的人声嘈杂,只有她和墨泯,只有满院的甜香,这样的时光,好像能把一辈子的温柔都装下。

不知过了多久,月光渐渐爬上山头,洒在桂树林里,把满地的桂花照得像碎银。墨泯忽然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走到白诗言面前,轻轻打开,锦盒里躺着一支银簪,簪头是一朵立体的金桂,花瓣上嵌着细如米粒的珍珠,连花萼处都刻着细碎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这是……”白诗言惊讶地睁大眼睛,伸手想要碰,又怕弄坏了。

“上次见你总用木簪,想着给你打支银的。”墨泯执起她的手,将簪子放在她掌心,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比月光还温柔,“前几日盯着工匠雕了三个时辰,若是不喜欢,咱们再改样式。”

白诗言攥着簪子,指尖都在发烫。银簪的触感冰凉,却被墨泯的掌心捂得暖了,连带着她的心也暖烘烘的。她抬头时,正撞进墨泯的目光里,她眼底盛着月光,映着她的影子,连周围的桂香都像是为她们衬景的。“喜欢。”她声音轻得像耳语,却足够让墨泯听见,“我很喜欢。”

墨泯笑着俯身,替她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她的脸颊,带着点痒意。“明日要去城西的木器行看新货,我让车夫卯时来接你,路上还能带你去吃东街的糖粥。”她想起上次白诗言路过东街时,盯着糖粥铺看了好久,却因为赶时间没吃上,“上次你说那家的糖粥熬得糯,一直没来得及陪你去,明日咱们去尝尝。”

白诗言点点头,靠在她肩头看月亮。风又起时,墨泯把外袍解下来裹在她身上,带着她体温的布料裹住她,连初秋的晚风都变得暖起来。她伸手摸了摸头上的位置,想象着墨泯替她插上银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墨泯,等明日你替我把这支簪子插上好不好?”

“好。”墨泯轻轻应着,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以后你的每一支簪子,都我替你插。”

白诗言靠在她怀里,闻着她身上的气息,听着她的心跳声,忽然觉得特别安心。她想起前几日听张妈妈说,绸缎庄最近遇到了点麻烦,有别家的绸缎庄故意压低价格,抢生意,墨泯为此忙了好几天,连觉都没睡好。可在她面前,墨泯从来没提过这些烦心事,总是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她。

“墨泯。”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撒娇的软,“绸缎庄的事,要是累了,就别硬撑着,我也可以帮你的。”

墨泯低头看她,见她眼底满是担忧,心里一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都快处理好了,不用替我担心。再说了,我怎么舍得让你受累?”她顿了顿,又轻声说,“等把这事处理完,你来栖月幽庄住几天,那里有片更大的桂树林,到时候咱们一起捡桂花,做桂花糖,好不好?”

“好!”白诗言立刻点头,眼睛又亮了起来,“那咱们可说好了,不许反悔!”

“不反悔。”墨泯笑着点头,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像落在花瓣上的露珠,“永远不反悔。”

风卷着桂花瓣落在两人身上,月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一起,像要缠到岁岁年年。白诗言闭上眼睛,闻着桂香,感受着墨泯掌心的温度,忽然觉得,哪怕紫彦城的商战再纷扰,只要有墨泯在身边,往后的每个春秋,都该是这般甜的。

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墨泯却没动,只是轻轻拍着白诗言的背,像在护着心头最软的珍宝。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底满是温柔,她这辈子,见过太多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以为自己会一直孤身一人,直到遇见白诗言,才知道原来日子可以这么甜,原来心动可以这么简单。

“墨泯。”白诗言忽然睁开眼睛,抬头看着她,“等这桂树落尽了,咱们再来这郊野看枫红好不好?”

“好。”墨泯点头,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不止看枫红,等冬日下了雪,我还带你来这坡上看雪,咱们可以堆个雪人,再煮壶热酒;开春了,再陪你寻漫山的野花,把最美的那朵摘下来,插在你的发间;到了夏天,咱们就来这桂树林里乘凉,听蝉鸣,吃冰酪……”

白诗言听着墨泯絮絮数着往后的四季,冬日堆雪煮酒,春日寻花簪鬓,夏日纳凉吃冰酪,每一句都像裹了桂花蜜,甜得她心口发暖。她乖乖靠在墨泯怀里,睫毛在月光下投出浅浅的影,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过,手指却不自觉地蜷了蜷,轻轻攥住了墨泯垂在身侧的手。

指尖蹭过对方掌心的薄茧,她忽然想起往日在家的模样,晨起墨泯替她梳发时,总会趁她不注意,在她发顶印个轻吻;夜里两人共坐灯下看书,墨泯也会时不时凑过来,用唇瓣蹭蹭她的嘴角,带着墨香的呼吸落在脸颊上,痒得人心尖发颤。

这么一想,今日出来大半天,好像确实少了点什么。

她微微抬了抬头,鼻尖蹭过墨泯的衣襟,故意扬起点小委屈的调子,指尖还轻轻挠了挠对方的掌心:“说得倒好听,可你今日都没怎么跟我亲近。”

墨泯愣了一下,低头看她,月光下,她眼底盛着狡黠的笑意,脸颊还泛着淡淡的粉,显然不是真的生气,倒像是在撒娇要糖的小孩。她忍不住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怎么没亲近?替你拂头发、给你温酒,还陪你捡了半盒桂花,这还不够?”

“不够。”白诗言干脆坐直身子,凑到她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声音压得又软又糯,带着点刻意的“不满”,“你往日在家,晨起梳头发时会亲我额头,晚上看书时会凑过来亲我嘴角,今日出来这么久,除了方才那一下轻得像碰了片叶子的吻,就没别的了。”

她说着,手指轻轻勾住墨泯的衣领,眼神亮得像揉了星光:“墨泯,你是不是外面的“野花”太香,把我忘了?”

墨泯被她直白的模样逗得心头发软,连呼吸都跟着放轻了些。她能清晰闻到白诗言发间沾着的桂香,能看到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浅浅阴影,还能感受到她指尖透过衣料传来的温度。她没说话,只是微微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又温柔:“那娘子想要怎么亲?”

白诗言被她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耳尖发烫,可嘴上却不肯服软,故意往前凑了凑,唇瓣轻轻擦过她的唇角,像蝴蝶点水般轻:“要像上次……在……书房那样,你抱着我,亲得我都喘不过气的那种。”

话音刚落,墨泯便扣住她的腰,将人稳稳揽进怀里。她另一只手轻轻托住白诗言的后颈,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带着点安抚的意味。下一秒,她的唇便覆了上去,没有急切的掠夺,只有温柔的辗转,像春风拂过花瓣,带着桂花酒的甜香和她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漫过白诗言的感官。

白诗言微微睁着眼,能看到墨泯近在咫尺的睫毛,能感受到她唇瓣的柔软,心跳瞬间快得像要跳出胸腔。她下意识地伸手环住墨泯的脖子,指尖攥着她的衣领,慢慢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这温柔的吻里。风卷着桂花瓣落在两人肩头,有的甚至飘进了墨泯的发间,却没人在意,此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唇齿间化不开的甜。

不知过了多久,墨泯才缓缓退开,额头依旧抵着她的,指尖轻轻擦去她唇角沾染的水光。她看着白诗言泛红的脸颊和微肿的唇瓣,低笑着开口:“这样,够不够?”

白诗言还没缓过神,胸口微微起伏着,听到她的话,才慢慢睁开眼,眼神带着点朦胧的水汽,却还是故意皱了皱鼻子:“勉强……勉强够了。”她顿了顿,又凑过去在墨泯唇上咬了一小口,像在报复方才的“慢半拍”,“不过下次要主动点,别总让我提醒你。”

墨泯被她咬得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将落在她发间的桂花瓣摘下来,放在掌心给她看:“好,下次一定主动。不过诗言,你方才咬得太轻了,倒像是被桂花咬了一口。”

“你还笑!”白诗言羞得伸手捶了她一下,却被墨泯顺势握住手,按在自己胸口。她能清晰感受到墨泯沉稳的心跳,和自己快得慌乱的心跳形成了奇妙的呼应。

“不笑了。”墨泯收敛起笑意,眼神认真又温柔,“以后不管是在城里,还是在这郊野,只要诗言想要,我都给你。”她说着,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包括所有你想要的亲近。”

白诗言看着她眼底的认真,心里甜得发颤,再也装不出“嫌弃”的样子,只是往她怀里缩了缩,脸颊贴在她的衣襟上,轻声说:“我知道。”她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其实……就算你不主动,我也会主动找你的。”

墨泯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伸手将人抱得更紧些,让她靠得更舒服。月光透过桂树枝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连影子都缠在一起。远处归鸟的啼鸣渐渐淡了,只有风吹过桂树的沙沙声,和彼此间温柔的呼吸声,在这初秋的夜里,酿成了最甜的时光。

“困了吗?”墨泯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哄小孩,“要是困了,咱们就回车上去。”

白诗言摇摇头,往她怀里又缩了缩:“不困,再陪我坐会儿。”她抬头看着墨泯,眼神亮晶晶的,“你再跟我说说明日的糖粥铺,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粥里会放红枣和桂圆?”

“是真的。”墨泯耐心地跟她讲着,“那家铺子的老板熬粥很用心,糖是用的冰糖,熬得很化,粥糯得能拉出丝来,红枣和桂圆都去核去壳,吃起来很方便。”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你喜欢,以后咱们可以常去。”

白诗言听着,嘴角一直挂着笑,慢慢闭上眼睛,靠在墨泯怀里,任由她的声音和着风声,漫过自己的耳朵。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甜甜的吻,有期待的糖粥,还有往后数不尽的四季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