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在单身公寓的地板上投下一块斑驳的光斑。
王建国正坐在桌前,吸溜着一碗泡面。
辞职后的第一天,他还没想好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三下,不轻不重。
王建国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那张属于秦菲菲的年轻脸庞。
“大叔,早上好。”
她背着那个小挎包,扎着高马尾,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活力,与这间死气沉沉的屋子格格不入。
王建国有些局促地让开身子,把她迎了进来。
秦菲菲一进屋,小巧的鼻子就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屋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气味。
泡面的油腻味,角落里垃圾袋散发出的微酸,还有他自己身上那股因为长期熬夜和抽烟而积攒下来的属于中年男人的颓唐味道。
“大叔。你身上太臭了,味道不好。”
王建国的老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他一个四十岁的大老爷们,被个小姑娘当面说臭,面子实在有些挂不住。
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t恤,确实有股味儿。
他很快又释然地笑了笑,挠了挠自己那头有些油腻的乱发。
“抱歉抱歉,这就去洗。”
他转身走进了狭窄的卫生间,关门前还探出头补了一句:“你随便坐,就是地方有点乱。”
很快,卫生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磨砂玻璃门上氤氲开一片白色的水汽。
秦菲菲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单身公寓。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就是全部。
桌上还摆着吃了一半的泡面,旁边是塞满了烟头的烟灰缸。
她很难想象,一个人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里日复一日生活的。
王建国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
他把沐浴露当不要钱似的往身上抹,搓得皮肤都有些发红,似乎想把过去十几年的疲惫和晦气都一起洗掉。
等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秦菲菲正坐在他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晃着两条长腿。
她看到焕然一新的王建国,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才对嘛,闻起来香喷喷的。”
王建国干笑两声,还没来得及回应。
秦菲菲的后背便无声地裂开一道缝隙。
暗红色的触手再次涌出,但这次没有上次在小巷里的粗暴,它们小心翼翼地缠上王建国的身体。
王建国没有反抗,甚至主动张开了双臂。
他已经接受了这个设定。
他任由自己被那温热的肉质包裹,吞噬。
视线陷入一片柔和的黑暗,身体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当意识再次清晰时,他已经住进了秦菲菲的身体里。
不过他有一点挺好奇的,于是他问:“说起来,秦大小姐。”
王建国活动了一下这具身体纤细的手脚,感觉比昨天在夜市时要灵活和协调了不少。
“你吃掉人以后可以主动控制身体吗?”
“不能哦。我的身体现在只能是被穿的人控制,但我可以选择主动脱离,把你弹出去,或者是分泌一些我也不明白的东西改变你的想法。”
王建国明白了。
“原来如此,难怪那天晚上在夜市都是我在动。”
“对呀。”
秦菲菲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调戏的风味:“所以,大叔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感受一下女孩子的生活呀?看这个样子大叔还是单身吧。”
王建国感觉自己的心口被狠狠扎了一刀。
这事确实挺丢人的。
年轻时也谈过,后来因为彩礼和房子的事吹了。
再后来,工作越来越忙,人也越来越麻木,就这么一年年耽搁了下来。
到了四十岁,没钱没房没老婆,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控制着身体,一时不知道该干嘛。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尿意袭来。
生理上的需求来得猝不及防。
王建国下意识地就想往卫生间走。
可走到门口,他猛地停住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身体,又看了看卫生间的门。
他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大叔,怎么了?门口有蟑螂吗?”
“不……不是。”
王建国艰难地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
“我……我想上厕所。”
“那就去啊。”
秦菲菲的语气理所当然,还带着点不解。
王建国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他控制着身体走进卫生间,反手把门锁上,看着那个白色的陶瓷马桶,头一次感觉到了手足无措。
他磨蹭了足足一分钟,脑子里天人交战。
最后,生理需求战胜了心理障碍。
他笨拙地模仿着记忆里女性上厕所的样子,完成了这历史性的第一次。
完事后,他长舒一口气,习惯性地就想提上裤子走人。
“喂!大叔!”
秦菲菲的声音急急地在他脑子里响起,带着一丝抓狂的感觉。
“你干嘛呢!记得拿纸擦干净!从前往后擦!不然容易感染的!”
王建国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着旁边挂着的卷纸,再看看那个以前从没见过的器官。
额……
他红着脸,笨手笨脚地按照指示处理好。
“呼……”
他感觉自己快虚脱了。
“还有啊。”
秦菲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女孩子的内裤要勤换,最好每天都换,洗完要在太阳底下晒一晒杀菌,后面肯定大半时间是你来操控我的身体,这些你都要注意,哦对了,还有每个月的生理期……”
“停!”
王建国在脑子里大喊了一声。
“别说了,再说我就要疯了。”
秦菲菲被他吼得愣了一下,然后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大叔你太好玩了。”
王建国控制着身体走出卫生间,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倒在那张破旧的沙发上。
他用这具身体的嗅觉重新审视这个自己住了十多年的狗窝,现在确实觉得哪儿哪儿都别扭。
空气里那股子酸腐味儿,让他胃里一阵不舒服。
“不行,太脏了。”
他自言自语,或者说,是对脑子里的秦菲菲说。
“是吧是吧!快收拾一下!”秦菲菲立刻附和。
王建国站起身,这具年轻的身体充满了用不完的精力。
他以前那个被掏空了的身体,别说大扫除,就是下楼扔个垃圾都嫌累。
现在不一样了。
他打开窗户通风,把角落里积攒了不知道多久的垃圾袋打包扔掉,又把桌上的泡面桶和烟灰缸清理干净。
拖地,擦桌子,整理床铺。
一个多小时后,这间小小的单身公寓焕然一新。
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干净整洁了。
阳光照进来,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王建国叉着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竟然生出一种久违的成就感。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他一看手机,已经快中午了。
“秦大小姐,想吃点什么?”他一边擦手一边在脑子里问。
“嗯……”秦菲菲沉吟了一下,语气里充满了期待,“我想吃肯德基!”
“啊?”王建国愣住了,“大小姐吃这个行吗?”
在他的印象里,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姐,不都该吃什么高级大餐,讲究个情调和健康吗?
“就是因为不行才想吃啊!”秦菲菲的声音有些激动,“以前我爸妈管得严,而且我也怕吃这个,生怕胖一点,这种高热量的东西碰都不敢碰。现在不怕了,反正我要吸收多少能量可以自己决定,多余的都会排出去。”
王建国听明白了。
他也挺喜欢吃这些洋快餐的,就是觉得贵,一年到头也舍不得吃几回。
现在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
“行,那就肯德基!”
他控制着身体,拿起秦菲菲的小挎包,锁门下楼。
半小时后,王建国拎着两个全家桶,外加蛋挞、薯条和可乐,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公寓。
他把食物在擦干净的桌子上一一摆开,香气立刻充满了整个屋子。
他拿起一个香辣鸡腿堡,张开嘴就准备大咬一口。
“等一下!”秦菲菲的声音及时制止了他,“大叔,吃相,吃相!你现在是女孩子好吧,矜持一点!”
王建国动作一顿,看了看手里的汉堡,又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指。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汉堡放下,先拿了根薯条,小口地蘸着番茄酱吃。
“这样行了吧?”
“嗯,差不多。”
王建国一边吃,一边听着秦菲菲在脑子里叽叽喳喳。
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也不是那么自由。
秦菲菲虽然是富二代,但她父亲秦成功对她要求很严,从小就规划好了她的人生路线,学什么专业,交什么朋友,甚至以后跟谁结婚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事件,她们两个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各种意义上的。
王建国胡吃海喝了一顿,最后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瘫在沙发上。
“好好好,我下次注意。”他敷衍地应着。
“晚上的宴会你可不能这么吃。”秦菲菲提醒他。
王建国一愣:“宴会?什么宴会?”
“我爸要带我去参加一个商业酒会,说是让我提前接触一下圈子,积攒人脉。”秦菲菲的语气里满是无奈,“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去,那些人一个个都戴着面具,说话假惺惺的,没意思透了。但没办法,不去不行。”
啊?
他一个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哪参加过什么上流社会的宴会。
“那……需要注意什么吗?”他有些紧张地问。
“也没什么特别的,注意仪态,少说话多微笑就行了。”秦菲菲想了想,“对了,还得穿礼服。下午我带你去挑一件吧,我常去的那家店应该有我的尺码。”
……
还要挑礼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