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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摩擦声停了。

老九放下切割器,用撬棍的末端探入那道被强行撕开的缝隙,用力一撬。铁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角被微微掀起,露出下面更深沉的黑暗,一股陈旧潮湿的空气涌了上来。

“快了。”老九吐出两个字,回头看向顾沉。

顾沉握着那个铅盒,正准备对苏晚说什么,却发现她根本没有看他,也没有看那个即将打开的逃生通道。

她的身体正对着那台被切断电源的投影仪,那台冰冷的钢铁巨兽。

“我们不能就这么走。”苏晚开口,打破了仓库里短暂的寂静。

顾沉的动作停滞了。他转向她,眉头紧锁。“苏晚,这不是讨论的时候。”

“我不是在讨论。”苏晚也转向他,她手里还攥着那把扳手,金属的重量让她感觉无比清醒,“我们带着它走,然后呢?被追杀到天涯海角?直到他们抢走它,或者杀了我们?”

“我们会有办法。”

“不会有办法的。”苏晚摇头,她的逻辑在绝境中变得异常清晰,“只要‘回响’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就永远是猎物。曹昆要的不是这个盒子,他要的是毁掉它所代表的一切。我们逃到哪里,战争就会跟到哪里。”

老九停下了手里的活,靠在墙上,没有插话,但他的姿态表明他正在听。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外面的威胁像正在上涨的潮水,无声地漫过堤岸。

“你想怎么样?”顾沉问,他的耐心正在被快速消耗。

苏晚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投影仪边,用手抚摸着冰冷的机身。“我父亲留下的,不是一个需要被藏起来的秘密。”她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信号需要载体。父亲的‘船’是电影,那盘磁带里的声音是钥匙。如果这个微缩胶片是星图,是坐标……”

她抬起头,直视顾沉。

“那《时间匠人》这部电影,就是包裹着坐标的信封。我们不能只带着地址跑,我们要把信寄出去。”

顾沉的呼吸停了一瞬。

他终于懂了苏晚要做什么。

那不是一个比喻。

她是真的要“寄信”。

“你要在这里,把整部电影……发送出去?”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匪夷所思的荒谬感,“用这台机器?”

“对。”

“电源已经切断了。就算有电,启动它需要时间,传输需要时间,巨大的噪音会把整条街的‘野狗’都引过来。这是自杀。”顾沉一字一句地剖析着这个计划的疯狂之处。

“不。”苏晚反驳,“这不是自杀,这是釜底抽薪。一旦信号发出,‘回响’就抵达了它该去的地方。这个盒子,这部胶片,就都成了废品。我们对曹昆,对所有闻着血腥味来的人,就都失去了价值。一个空信封,谁会为它拼命?”

她的话像一颗钉子,精准地钉进了问题的核心。

逃亡,是带着一个无价之宝。

发送,是毁掉这个宝藏的价值,从而让自己脱身。

“太疯狂了。”顾沉低声说,他走到苏晚面前,“你甚至不知道接收方是谁,不知道发送会引发什么后果。你只是在赌。”

“我父亲赌了一辈子,现在轮到我了。”苏晚迎着他的逼视,寸步不让,“而且,我知道怎么做。那盘磁带里的特定音频,不是背景乐,它是一种编码协议。用它作为声轨,同步播放影片,这个装置……这个投影仪,就会把影像信息转化为一种可以被超远程接收的压缩信号。”

她指着墙壁上那个已经消失的红色十字。

“那个地址,就是接收方的频率。”

顾沉沉默了。他看着苏晚,仿佛第一次认识她。这个不久前还在问“为什么”的女人,此刻却在构建一个他都觉得匪夷所思的行动方案。她的恐惧没有消失,但某种更强大的东西覆盖了恐惧。

是信念,还是绝望?

“外面有动静了。”老九的声音冷不丁地插进来,“后巷的门,有人在试探。”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紧绷的空气里。

“我们没有时间了。”顾沉做出决断,“拿着东西,从地道走。你的计划,以后再说。”

“没有以后了!”苏晚的情绪第一次失控,“现在不送出去,我们就永远走不出这张网!顾沉,你以为我们能躲多久?一天?两天?曹昆动用的是他的一切,我们凭什么去对抗?”

她上前一步,夺过顾沉手里的铅盒,转身就朝投影仪走去。

“你干什么!”顾沉扣住她的手腕。

“放手!”苏晚用力挣扎,“这是我的东西!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有权决定怎么处置它!”

“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不作为才会害死我们!”苏晚反手用那把扳手砸向顾沉的手臂。

顾沉侧身避开,却没有松手。两人的对峙在黑暗中变得激烈而无声。扳手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一分钟。”老九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开始撬门了。铁门撑不了多久。”

撬锁的金属刮擦声,细微地从门缝传来,像死神的指甲在挠门。

顾沉松开了手。

他没有再争辩,而是问出了一个实际问题。

“怎么供电?”

苏晚愣住了。她看着顾沉,看到他脸上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

她迅速回答:“影院有备用发电机,给紧急出口的照明和放映厅的备用系统供电。线路是独立的。老九来的时候检查过,还能用。”

顾沉没再说话。他转身走向仓库另一侧的电闸箱,那里有一条独立的、覆盖着厚厚灰尘的线路。他拉开电闸的外盖,开始检查里面的线路。

他的行动,就是他的回答。

苏晚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她捡起地上的铅盒,打开,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卷微缩胶片。她的手指有些颤抖,但还是精准地将它装入了投影仪的胶片夹。

“老九。”顾沉在那边喊道,“把主线路的保险拔了,接通备用线路。然后,守住那个盖子。给我们争取时间。”

“要多久?”老九问,他已经走到了铁盖旁,手里握着那根沉重的撬棍。

苏晚看向顾沉,顾沉看向苏晚。

“五分钟。”苏晚说,“影片的播放速度可以调到最快,加上编码压缩,五分钟就够了。”

“好。”老九不再多问。他走到电闸旁,利落地操作着,然后回到地道入口,像一尊门神,守住了他们唯一的退路。

仓库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嗡——”

一声轻微的电流声后,投影仪的指示灯,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