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旗舰的船首,衣袂甚至没有一丝飘动,因为风也死了。那晶体神明——永夜之寒的本体,仅仅一个抬手的动作,一个意念,便将他以整个舰队之力奏响的“生命交杜”强行终止,并将这片法则冲突之地,彻底化作了它的绝对领域。
恐怖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着他的肉体,更要碾碎他的意志。这不是物理层面的力量,而是一种概念上的“修正”。整个世界都在告诉他:你不该动,你不该思考,你不该存在。
吴闵的识海中,那颗灰白色的【世界之心(雏形)】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释放出一股微弱但坚韧的“生机”,顽强地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寂灭”侵蚀。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舰队每一个核心、每一个士兵的意志链接,都在这股绝对的静止下变得脆弱不堪,仿佛随时都会崩断。
他可以强行挣脱。以他超凡入圣的境界,以皇道龙气和世界之心的力量,足以在这片静止的领域中,再次掀起一场“运动”的风暴。
但那样的结果,必然是两股极致对冲的法则,将这片区域的一切,包括他引以为傲的陆行龙舟舰队和数万忠勇的将士,彻底撕成最基本的粒子。
他不能这么做。
他的目光穿透了凝固的空间,与那晶体神明的意志在虚空中对视。
“你渴望寂静?”
吴闵的意念,平静地传递了过去。
永夜之寒没有回应。它只是一个法则的聚合体,回应吴闵的那句话,已经是它所能做出的、最复杂的“交流”。它的唯一使命,就是将一切“异常”的运动,归于“正常”的死寂。
“好,朕便给你一场前所未有的寂静。”
吴闵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能见的弧度。他做出了一个比之前奏响交响乐更加疯狂的决定。
他不再对抗“静止”,他选择了……顺从。
他缓缓地松开了那股对抗的意志,不再将“生机”向外扩散,而是反向操作。
那曲被强行中断的“生命交响乐”的余韵,那些代表着“运动”与“变化”的法则碎片,没有消散,而是在吴闵的引导下,如百川归海般,疯狂地向着他自己涌来!
他将整个舰队的“律动”,将这片战场上所有“活”的概念,全部抽离,然后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进行极限的压缩、凝聚。
外界,那股压制万物的“静止”之力,似乎因为失去了对抗的目标,而变得更加纯粹,更加稳固。但诡异的是,被定格在原地的远征军将士们,却感觉那股发自灵魂的压迫感,正在飞快地减弱。
并非是冻结消失了,而是吴闵以一己之身,将这片天地间所有的“动”,与所有的“静”,全部承载了下来!
他将自己,变成了这场法则风暴的风眼!
永夜之寒那无悲无喜的意志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困惑”。它感觉到,那个烦人的“噪音”消失了,世界正在按照它所期望的方式,走向完美的寂静。但同时,在那个“噪音”的源头,一个比之前那首交响乐恐怖亿万倍的“不和谐音”,正在孕育成形。
吴闵缓缓抬起右手,伸出食指,遥遥指向远方的晶体神明。
他的指尖,没有任何光芒,没有任何能量波动。那里,只有一片极致的“无”。
整个舰队的“律动”,亿万生灵的“渴望”,一个世界的“脉动”,所有这些宏大喧嚣的概念,都被他压缩成了这指尖一个肉眼不可见的、无限小的点。
那是一个纯粹的“动”的奇点。
“你是法则,你是概念。”吴闵的声音,在这片绝对寂静的世界里,清晰地响起,仿佛这寂静本身,就是为了衬托他的声音而存在。
“但法则,可以被改写。”
“而概念……”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炽热,如同两轮焚烧天地的太阳。
“可以被吞噬!”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指尖那枚“动”的奇点,被他轻轻弹出。
没有毁天灭地的光束,没有撕裂空间的冲击波。那枚奇点脱离指尖后,便瞬间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下一刻,远方的晶体神明,那具由最完美、最稳定的“静止”法则构筑的神体,猛地一震。
在它的胸口正中央,一个微不可察的点,出现了。
那是一个“错误”。
一个在绝对静止的宇宙中,凭空出现的不该存在的“运动”。
一个在完美和谐的死亡乐章中,突兀响起的、跑调的音符。
然后,以此为中心,连锁反应开始了。
那枚“动”的奇点,如同一滴滴入清水中的墨,开始疯狂地、不讲道理地污染和瓦解周围的“静止”法则。晶体神明那完美无瑕的黑钻神体上,出现了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
但它没有碎裂,没有爆炸。
它在“解体”。
构成它身体的“静止”法则,正在被那一点“动”的源头,强行拆解、还原成更基础的概念。
“绝对零度”被还原成了“冷”。
“永恒黑暗”被还原成了“暗”。
“终极平衡”被还原成了“惰性”。
“万籁俱寂”被还原成了“寂”。
永夜之寒,正在被强制“退版本”!它从一个完整的、拥有自我意识的法则神明,被强行打回了一盘散乱的、原始的法则拼盘!
它的意志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爆发出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它发出了无声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叫。
然而,对于吴闵来说,这才是主菜的开始。
“出来,享用盛宴吧。”
随着他淡漠的命令,一尊巨大而模糊的魔神虚影,在他身后无声地浮现。
护界神魔!
它那张吞噬万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面对着那正在解体的晶体神明,张开了“嘴”。
呼——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更高位格的吞噬之力爆发。
那些刚刚被拆解出来的、最纯粹的黑暗、寒冷、寂静等原始法则,如同受到了致命吸引的溪流,化作一道道黑色的光带,被护界神魔疯狂地吸入体内!
这不是战斗,这是一场饕餮盛宴!
护界神魔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它身上那些由煞气和怨念构成的符文,被新吞噬的“静止”法则重新冲刷、烙印,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古老。
系统提示音,在吴闵的脑海中疯狂刷屏:
【兵主煞神(护界神魔形态)吞噬高位‘静止’法则核心……】
【新特性解锁:绝对领域(雏形)——可在指定范围内,创造一片短暂的、强制性的‘绝对静止’空间。】
【宿主对‘法则’的理解大幅度加深,【超凡入圣】境界彻底稳固,正在向【位面之主】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