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公主死而复生的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朝堂气氛怪异了许久。
尤其是得知她即将同穆相一起归京,明晖更是着急上火。
明昆因在太庙抄经反省表现良好,成元帝允许他提前解罚。
刚回府就听到此噩耗。
最近临王明殷伤好回朝之后,人也变得强势了些,户部兵部的公务皆由他说了算,如今他们安插在两部的人几乎插不上话,两部核心公务更是接触不到。
况且还有个辅国大将军苏卫在与他打配合,不敢轻易擅动。
成元帝对明殷也愈发宽容,公务之事,只要合情合理,皆是支持,弄得明晖明昆都有些被动,想在朝堂使些阴损手段都不得不多顾虑些。
且此前三司参照明绪南提出的建议草拟的法案,成元帝看过之后已经盖印通过。
前几日昭告天下。
凡夫妻殴斗致其伤者,殴者笞刑;致其伤重者,殴者徒刑;屡教不改者,准和离,得殴者大半家产;殴重致受害者反抗而致死,从轻量罪。
士人殴妻,罪加一等。
此法案一出,街面上议论纷纷,临王世子明绪南的名字也迅速传遍大街小巷。
不少贵族将他列为了京城最佳女婿人选。
临王明殷也因此得了个治家有方,贤良仁德的好名声。
还有几户下手快的,邀请临王妃赴宴拉近关系,不少人暗示想与临王府结亲。
朝中渐渐有风声传出,陛下也看中了临王,且临王还有靖安公主和辅国大将军支持,虽在朝堂实权不如周王瑞王,可是却几乎得了大雍大半兵权支持,不容小觑,也是帝位有力竞争者。
上半年官员考评已经结束,蔡明征写了长长一封奏折呈上,列明了官员考评结果,以及听从穆原的建议,整理出来的有关官员加俸的对策。
成元帝早朝之时翻看他呈上的奏折,清楚详实。
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以前当真是看走了眼,还以为是个混日子等致仕的滑头,没想到一认真起来当真有几分本事。
“蔡尚书办事得力,此事先放下,等穆相归京之后看过再定夺。”
又看向明殷,道:“武官考评还未整理出来吗?”
明殷回道:“前段时日儿臣遇刺休养耽误了些时日,最近已经在加紧考评,不日即将出结果。”
成元帝点点头,“兵部人少,既然吏部文官考评已了解,那便从吏部借人去助你。”
“多谢父皇。”
成元帝思索片刻,指派了温承暂去兵部协助。
一来他本在军中几年,熟悉武官,二来他是靖安的人,不会对明殷有威胁,想来会尽心帮助。
明殷也松了口气,心中感激。
武官考评诸事繁多,他还要分心管着户部,确实十分忙碌,如今温承前来相助,无论是兵部的事还是户部的事,他都能帮上忙。
散朝回官衙,蔡明征只象征性同温承嘱咐了几句,就让他尽快去帮助临王。
温承与明殷对向而坐,面前是飘散着热气的茶汤。
明殷笑问道:“靖安很快归京,听闻她受了伤,可曾传消息给你们,大概多久会抵京?”
温承道:“殿下伤了脚,暂时不能行路,坐马车回来会慢一些,沿途还有些事情要查,估计还得六七日才回。”
“刺客可查出来了是谁?”
温承确认四周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前陈州刺史,应行。”
明殷一惊,“他还在陈州?”
“他有些本事,全国通缉,还能在陈州纠集不少人刺杀,且在陈州重重包围下离开陈州潜逃,如今也不知他逃到了何处。”
“多事之秋,大家都要小心。”
温承点点头,没有再与他说得更多。
如今他在兵部帮忙,可以名正言顺去各处查探消息。
九年前之事,细查之下,总能找到破绽。
秋日一天凉似一天,街上逛街的人也越来越多。
早晨的街道上,沿着柳河摆放的摊贩正在叫卖。
摊子前刚刚摘下来的菜新鲜诱人,吃食摊子冒着白汽。
十字街口卖羊肉汤饼的摊子前,一中年男子拄着拐杖看着锅里的羊汤,扬着笑脸道:“你这汤熬得白,看着就鲜,不比军中大厨做得差。”
深深吸两口,恨不能坐下来吃上一大碗。
摊贩招呼他坐下,他也只是摆摆头,“家里娘子要去前面吃胡饼,要是不陪着,少不得又是一顿唠叨,明天给我留着,我来吃一大碗。”
摊贩笑嘻嘻应承。
摊子边上走来一穿着宝石蓝襦裙的中年妇女,身后遮着仆妇,摊贩忙去招呼,“娘子要吃些什么?”
却见那闻味儿的中年男子陪着笑脸看过去,“哟,我这也就是闻闻,走,我陪你吃胡饼去。”
“买好胡饼了,就在这儿喝羊汤吧,天气凉起来,喝点儿热的暖和。”
“可不就是。”
立马就招呼摊贩上两大碗羊汤。
早晨客多,也没多余的位置,只能和一个只坐了一人的桌子去拼一拼。
羊汤摆上桌,对面的人埋头吃喝,满脸胡子看不清面容。
两人自顾自闲聊起来。
“庆儿此次不回来,传了信说还要跟着世子巡察,可能要年底才回。还说这天凉了闲下来宴会也多,还想给他说亲呢。”
曾庆日前来信说要晚些回来,要随行保护临王世子。
武阳侯曾永锋不以为意,喝着碗里热乎乎的鲜美羊汤道:“不差这些时候,等他办完差回来再说,男儿当先立业。”
武阳侯夫人夏花有些不满,道:“你在庆儿这年纪的时候,咱们都成婚了。”
曾永锋笑呵呵道:“他若是办事得利,公主不会亏待他,到时候能选的更多。”
夏花叹口气,“听闻公主受了伤,前段时间还传言她在胥州遇难,唉,当真是吓死人。”
曾永锋道:“公主福大命大。”
对面络腮胡男人喝汤的手越来越慢,垂着的眼睛里带着些怨恨。
曾永锋也注意到了这人,不由上下打量,胡子满脸,脸颊带着新伤的疤,眼睛炯炯有神。
赞道:“这位兄弟,你这身板当真魁梧,做什么营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