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幕之下,各朝各代的百姓看着王大丫所经历的一切,早已是气愤填膺,屏幕上的弹幕如潮水般涌动。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到了他大明,怎么就成了一纸空文!]
[可笑至极!那县令还说‘依法判案’!依的是什么法?是欺压良善的法吗?!]
一条血红色的弹幕缓缓飘过,字字泣血:
[堂堂大明,连‘杀人偿命’这最基本、最简单的道理都做不到,简直不可理喻!更可笑的是,一位父亲,为惨死的女儿伸冤,仅仅是喊了一句‘死得惨’,就要被打断双腿,丢出公堂!诸位!这要求过分吗?!啊?!这难道不是最朴素的人伦大道吗?!]
[不过分!]
[不过分!!!]
[天理何在!]
弹幕瞬间被“不过分”三个字刷满,无数人的怒火仿佛要冲破天幕。
[最可笑的是,那县令依法行事,竟只判了杀人凶手张氏杖责八十、罚银十两!还振振有词,真是‘依法行事’!诸位,某就想问问,这样的律法,合理吗?!世间的女子,难道就不是人吗?!]
[我就想问问大明的儒生们,那个曾经问过的问题:你们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啊?!是谁!制定出这样荒唐的律法!有这样的律法在,谁还敢让自家的女儿出嫁?!]
[呵!我现在就想问问那位明太祖!他如今可还好受?可还说得出口,他大明没有迫害女子?]
……
现代,别墅客厅。
李今越看着面前陷入黑暗的光幕,眉心微蹙,转向旁边的小玄猫:“系统,朱元璋情况如何了?”
窝在林幼微怀里的小玄猫动了动自己毛茸茸的耳朵,小手在空中划拉几下,调出数据流看了一眼。
“情绪波动极大,正儿八经被折磨了六年,又被自己定下的律法结结实实地坑了一遍,眼睁睁看着仇人害死自己却不用偿命,精神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不过嘛,灵魂我有保着,倒是没什么大碍。”
李今越闻言,点了点头。
小玄猫又补充道:“不过,他现在的悔意倒是挺明显的。”
一旁的林幼微轻笑一声,伸手揉着小玄猫毛茸茸的脑袋,声音温和却一针见血:“他自己亲手磨的刀,如今一刀刀全砍在了自己身上,这悔意能不明显吗?”
“嗯嗯!”小玄猫舒服的眯起眼,“既然如此,那就继续给他上上强度。这十个名额可不能白给,最起码,明朝女子可能遭遇的苦难,也得让他都尝个遍。”
李今越生出了几分好奇:“你打算怎么给他上强度?”
小玄猫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宿主你接着看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漆黑的光幕再度亮起。
一行鎏金大字浮现在所有时空观众的眼前:【洪武十五年】。
这五个字刚一出现,大明时空,洪武朝的文武百官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光幕中的画面已然展开,此刻,苏州府衙内一片兵荒马乱。十几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领着数十名缇骑和书吏,如狼似虎地冲入府衙后院,迅速控制住所有下人。
内院,一名约莫十五岁的姑娘听到动静,连忙提着裙摆出来查看,可她刚一露面,便被两名锦衣卫左右擒住。
紧接着,一名雍容的妇人被粗暴的押了出来。
那姑娘看到妇人,顿时花容失色,急忙喊道:“娘!”
“贞儿!”妇人也挣扎着想抱住自己的女儿,浑身都在发抖,完全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然而,为首的钦差可没空看这母女情深,他面无表情地展开一卷黄绫,用尖利的声音宣读起来:
“据都察院勘核,苏州知府擅用空白印信,欺瞒朝廷,紊乱纲常!依《大明律》‘诈伪制书’条,拟凌迟处死,籍没家产!其妻女俱发教坊司,其子配云南边军!钦此!”
“冤枉!大人!冤枉啊!”那妇人一听,瞬间目眦欲裂,凄厉的大喊起来。
可押解的官差根本不理会她的哭喊,他们立刻上前,逼迫着知府的女眷当众换上粗布罪衣。整个过程,那些官差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她们身上游走,嘴里还发出不干不净的嗤笑声,极尽羞辱。
随后,这对母女被推上囚车,押送往应天府。
押解途中,妇人到底有些见识,用装病和偷偷塞给官差的最后一点首饰,勉强保住了自己和女儿的清白。可她们眼睁睁看着同行的其他女眷被那些官差肆意侮辱,却无能为力,只能在无尽的恐惧中煎熬。
到了南京,当她们被充入教坊司的那一刻,所有的侥幸都化为了泡影。
贞儿被和自己的母亲强行分开。
紧接着,教坊司的嬷嬷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妇走了进来,冷漠的命令她脱光衣服,像检查牲口一样检查她的身体,最后在她手腕上系了根红绳,吐出两个字:“上等。”
这意味着,她将被优先供给那些勋贵大臣们“挑选”。
整个过程,‘贞儿’只感觉到无尽的,深入骨髓的羞辱。
随后,嬷嬷告诉她,她每日至少要接客二十人。
自幼被娇养、满心高傲的少女如何肯从!她奋起反抗,却被嬷嬷叫来的仆妇死死按住,接踵而来的便是一顿毒打。那些人下手极有分寸,专挑身上看不见的地方下死手,却唯独避开了她的脸。
随即,她被丢进了柴房。
可三日后,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活活饿死时,那嬷嬷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给她带来了一个让她彻底崩溃的噩耗。
“你爹,被凌迟处死了。”
“你娘,也死了。昨天晚上被几位老爷活活折腾死的,尸体已经丢去乱葬岗了。”
嬷嬷欣赏着她脸上瞬间褪尽的血色,慢悠悠地补上最后一刀:“哦,对了。你娘死前,还在一份‘自认淫乱’的供状上按了手印。这样一来,就能‘证明’你爹的罪是罪有应得,陛下龙心大悦呢!”
“你知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嬷嬷凑近她,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就因为陛下觉得啊,你们这些官员用‘空印’,虽然是前朝传下来的惯例,能提高效率,但万一你们篡改账目,贪污腐败呢?万一你们官官相护,架空皇权呢?”
“哪怕你爹他们只是沿用旧例,可只要陛下怀疑了,那就是有罪!你如今一个罪臣之女,还在这里装什么清高!?”
少女听完,愤怒、痛苦、悲痛……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最终只化为一片猩红的恨意!
她的父亲,一生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只因沿用了前朝的行政惯例,就被处以极刑!
她的母亲,那般温柔善良的女子,与人为善,常做善事,最后竟被如此侮辱,死后还要背负污名!
她恨!她恨这不公的朝廷!她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为何如此是非不分!为何如此对待他的臣子!为何如此对待她们!
教坊司嬷嬷见她面露凶光,被那眼神骇得退了一步,随即见她还是不愿接客,也发了狠,叫嚣着要人剥光她的衣服,绑在教坊司院中示众三日。
可就在此刻,那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的用尽全身力气,奋起一头撞向了柴房的墙壁!
“砰!”
随即,少女的灵魂飘了起来。
在半空中,她看到自己撞死在柴房的消息,很快传入了皇宫。
她看到那个威名赫赫的洪武皇帝,在听到一个罪臣之女竟敢以死抗命后,龙颜大怒,下令将她的尸身“曝尸十日,不得收殓”,随即“悬于城门,以儆效尤”。
她恨!她要报仇!
她的灵魂化作一道虚影,穿透重重宫墙,疯了一般冲向金銮殿上那个身着龙袍的威严身影,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
“凭什么!凭什么!!!”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那个身影的瞬间,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是啊,朱元璋。”
“这一切是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