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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山关外,最后一簇火焰在夜风中摇曳着熄灭,只余下缕缕黑烟升入夜空,混合着血腥与焦糊的气味,在月光下形成诡异的光晕。关墙上,独孤信按剑而立,银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宛如一尊战神雕像。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战场,每一个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伯玉(侯瑱字),季式。\"独孤信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不是在下令冲锋,而是在安排一场宴会,\"率一千骑出关突击。\"

高季式猛地抬头,年轻的脸庞因兴奋而微微发红,握着马缰的手微微颤抖:\"末将领命!弟兄们早就等不及要教训这些蛮子了!\"他的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光芒,就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猎豹。

侯瑱则沉稳得多,这个经历过无数战役的小将只是默默检查着马鞍和长矛,但眼中闪烁的战意却丝毫不掩:\"都督放心,定叫那些僚人有来无回。\"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

\"记住,\"独孤信补充道,目光如刀,\"不要恋战,冲散他们的阵型即可。我要的是震慑,不是无谓的牺牲。\"

\"遵命!\"二将齐声应道,转身快步走下关墙。

关门在刺耳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仿佛地狱之门正在开启。关外,原本因火势渐熄而重燃希望的僚兵们见状,纷纷发出兴奋的嚎叫,以为汉军终于要开门投降了。

\"准备攻关!\"一个僚人将领挥舞着弯刀大喊,数百名僚兵立刻聚拢过来,脸上带着贪婪和期待。他们已经在关外围攻多日,早就盼着破关后的掠夺。

然而他们等来的不是投降的使者,而是地狱来的骑士。

\"汉军铁骑,随我冲!\"高季式一马当先,手中长槊直指前方。五百骑兵如离弦之箭冲出关门,马蹄声如雷鸣般震撼大地,整个娄山关都在颤抖。

侯瑱几乎同时从另一侧杀出,他的五百骑兵组成楔形阵,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僚军腹地。丰富的经验让他选择了最有效的突击阵型。

\"那...那是什么?\"一个年轻的僚兵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弯刀不自觉掉落在地。他来自南中深山,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骑兵集体冲锋。在他有限的认知里,打仗不过是双方拿着刀剑互砍,至多有几匹战马载着将领。

但现实很快给了他一个血腥的答案。

高季式的长槊精准地刺穿第一个僚兵的胸膛,随即猛地一甩,将那还在惨叫的身体抛向空中。鲜血如雨般洒落,在月光下呈现诡异的暗红色。

\"魔鬼!他们是魔鬼!\"僚兵们惊恐地尖叫。这些久居南中的山民,平生所见最多不过是几十匹战马,何曾见过上千铁骑同时冲锋的骇人场面?战马的嘶鸣、铠甲的碰撞、大地的震动,组成了一曲死亡交响乐。

侯瑱冷静地指挥着部队:\"左翼包抄,别让他们散开!右翼压上,保持阵型!\"他的骑兵如同熟练的牧羊人,将溃逃的僚兵驱赶在一起,方便后续屠杀。每一声命令都简洁有力,彰显着对战场掌控力。

一时间,战场上马蹄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一片。汉军骑兵所过之处,掀起阵阵血雨,残肢断臂四处飞溅。僚兵们的竹甲在精钢马槊面前如同纸糊,一个个被刺穿、挑飞、践踏。

关墙上,独孤信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观赏一场戏剧。副将杨乾运低声道:\"大帅,僚军已乱,是否...\"

独孤信抬手打断他:\"还不够。要让这些僚人记住今天的教训,百年之内不敢再反!独孤楠!\"

早已等候多时的独孤楠应声上前,战甲铿锵:\"大哥!\"

\"你与罗儿率三千蛮兵出关,清剿残敌。\"独孤信下令道,声音冷如寒冰,\"记住,不留活口。\"

\"得令!\"独孤楠眼中闪过厉色。他与妻子对视一眼,双双握紧兵器。他们的侄子独孤罗虽然年仅十五,却已是骁勇善战,此刻兴奋地摩拳擦掌。

\"叔父,让我打头阵!\"少年跃跃欲试,手中的长枪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三千蛮兵如潮水般涌出关去。这些南蛮战士熟悉山地作战,对付溃散的僚兵更是得心应手。他们如同狩猎般追捕着四散奔逃的敌人,每一次刀光闪过都带起一蓬血花。

\"叔父,看我的!\"年轻的独孤罗弯弓搭箭,一箭射穿百步外一个正在逃窜的僚兵将领。那将领踉跄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箭矢,轰然倒地。

独孤楠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好小子!不愧是我独孤家的种!记住这个感觉,沙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与此同时,僚军大帐内却是一片死寂。

帐外杀声震天,帐内却诡异得安静。几个亲兵面面相觑,终于鼓起勇气掀开帐帘。

\"大王,汉军杀出来了,我们...\"亲兵的话戛然而止,脸色瞬间惨白。

僚王沈参倒在地上,面色发黑,嘴角残留着白沫,显然已经气绝多时。他手中的酒杯滚落一旁,酒液洒了一地。

\"大王!\"亲兵惊恐万分,\"大王死了!\"

消息很快传到前线,正在苦苦支撑的僚将沈娄闻言脸色大变:\"什么?大王他...\"他与沈参虽是君臣,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两人一同统一了七十二洞僚人,誓言要共创霸业。

\"洞主,怎么办?\"副手慌乱地问,\"汉军骑兵太厉害了,我们根本挡不住!弟兄们已经溃散了!\"

沈娄咬牙看着战场上被肆意屠杀的僚兵,心如刀绞。如今好友惨死,他却连追究死因的时间都没有。愤怒与绝望交织在心头,几乎让他窒息。

\"传令...\"沈娄艰难地开口,每个字都带着血泪,\"全军向南撤退。\"

\"可是洞主,弟兄们还在...\"

\"执行命令!\"沈娄怒吼道,\"能跑多少是多少!再晚就全完了!\"

然而撤退的命令来得太晚了。僚人全是步兵,在平原上如何跑得过汉军铁骑?更何况军心已散,兵败如山倒。

高季式早已盯上了这个僚军指挥官,策马直追而来:\"僚狗哪里逃!\"

沈娄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汉将如煞神般追来,那杆长槊上还挑着一个僚兵的头颅,吓得魂飞魄散,拼命鞭打坐骑。但那匹南中马如何跑得过北方战马?距离越来越近,高季式狰狞的面容清晰可见。

\"噗嗤!\"长槊从后背刺入,穿透沈娄的胸膛。僚将惨叫一声,低头看着胸前冒出的槊尖,鲜血汩汩涌出。他想起出征前与沈参的把酒言欢,想起两人一统南中的壮志,最终一切都化为泡影。

\"大...王...\"沈娄吐出最后两个字,栽落马下。

主将战死,僚军彻底崩溃。残兵们丢盔弃甲,四散奔逃,但绝大多数都逃不过汉军骑兵的追杀。

独孤信在关墙上看到这一幕,终于下达最后命令:\"杨将军,率一万步卒出关,收割战场。\"

\"遵命!\"杨乾运抱拳领命,转身大喝,\"儿郎们,随我杀敌!让这些南蛮记住犯我大汉的下场!\"

一万汉军如猛虎出闸,对残余僚兵进行最后的清剿。战斗很快变成一边倒的屠杀,直到最后一个僚兵倒下。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许多地方的血水甚至漫过了脚踝。

黎明时分,战场终于恢复平静。朝阳初升,照亮了满目疮痍的大地。鲜血染红了娄山关外的土地,到处是倒毙的尸体和断折的兵器。乌鸦开始在天空中盘旋,发出刺耳的鸣叫。

独孤信漫步在战场上,靴子踩在血泥中发出噗嗤声响。杨乾运跟在身后汇报战果:\"大帅,此战歼敌三万九千余人,缴获兵器粮草无数。我军伤亡不足五百。僚王沈参蹊跷死亡,僚将沈娄被高季式将军阵斩。\"

\"沈参是怎么死的?\"独孤信突然问,目光扫过一具具尸体。

杨乾运压低声音:\"像是中毒。但具体原因还在查。有人说是内部叛乱,也有人说是...\"

\"够了。\"独孤信打断他,\"不必深究。死者已矣,活人还要继续。\"

他抬头望向南方,那里是僚人七十二洞的聚居地,层峦叠嶂的山岭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传令南中七十二洞,\"独孤信的声音冷如寒冰,每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一月之内不来降者,皆如此例。\"

此刻,朝阳完全升起,金光洒满大地,照亮了独孤信坚毅的侧脸和染血的战甲。远处,幸存的汉军士兵正在打扫战场,将同袍的遗体小心收殓,将敌人的尸体堆叠起来准备焚烧。

\"收拾战场,准备回家。\"独孤信转身走向关内,猩红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胜利的旗帜。

此战之后,汉军威名震慑南中。幸存的僚人将这一夜称为\"血月之灾\",数十年后仍在流传着独孤信和汉军铁骑的恐怖传说。群龙无首的僚人各部在几年内陆续被蛮王孟英吞并,但这都是后话了。

高季式和侯瑱并辔而行,两人都是浑身浴血,但神情迥异。高季式依然兴奋不已,不停地比划着刚才的战斗;而侯瑱则沉默地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今日一战,可保南中十年太平。\"侯瑱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高季式大笑:\"何止十年!经此一役,那些蛮子听到汉军名号就要尿裤子!\"

侯瑱摇摇头,没有再接话。他在南梁时平定过太多叛乱,知道征服容易,收心难。

关墙上,十五岁的独孤罗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突然弯腰呕吐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经历如此大规模的战斗,白天的兴奋过后,夜晚的残酷现实开始冲击他的心灵。

独孤楠走到侄子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习惯就好。为将者,既要杀得了人,也要承受得起这血腥。\"

少年抬起头,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我明白,叔父。只是...只是这代价太大了。\"

\"乱世之中,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独孤楠望向远方,\"你父亲之所以下此狠手,就是要用一场彻底的胜利,避免未来更多的杀戮。\"

独孤罗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再次望向战场时,目光已经多了几分深沉。

正午时分,汉军开始收兵回关。娄山关外升起巨大的焚尸烟柱,黑烟滚滚,遮天蔽日,仿佛在祭奠这场惨烈的战斗。独孤信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战场,眼神复杂难明,随即毅然转身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