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江砚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沈清瑶的大脑炸开了。她想到过很多种可能。她想过江砚会问她到底是谁。她甚至想过江砚会用看异类的眼神看自己。甚至,她想过江砚会把她当成神经病来对待。她什么都想过了。可唯独没想到江砚内心只是在乎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她并不陌生。因为江砚之前就问过。只是当沈清瑶再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张了口,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沈清瑶突然间在想,我是以谁的身份回答的?她自嘲般笑了一声。这声笑却足矣让江砚感到崩溃。他眼中的泪水在汹涌。江砚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恐惧。沈清瑶读出了江砚的恐惧,她握住了江砚的手。男人的大掌上满是厚厚的茧,江砚能明显感觉到沈清瑶的手也跟着颤抖。她抬眸,看向了江砚,含情脉脉。“江砚,我爱你,只是……”听见沈清瑶说她爱他,江砚也不想再继续听后面的话了。他把空闲的一只手压在了沈清瑶的唇上。“这样就够了。”他摇摇头,补充说:“我不需要别的答案,我只想听见你说这句话。”沈清瑶错愕地看向江砚,随后她的内心泛起一阵甜蜜。原来,有惊无险是这样的。对沈清瑶来说,这一切都浑浑噩噩的。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江砚就原谅了她,只是沈清瑶知道江砚这人“恋爱脑”的程度很深。上山的时候,两人心里都揣着事。到了下山的时候,两人又像新婚夫妇一样黏在一起。沈清业叹口气,只当是沈清瑶又闹脾气了。他甚至开始庆幸自己听了苏商的话没去插手两人之间的事情。苏商挽着沈清业的胳膊,“沈清瑶好像变了很多。”“她成熟了很多。”听着苏商的话,沈清业看了一眼。沈清瑶正追在江砚的身后蹦蹦跳跳的,两人的手都没撒开过。沈清业顿时觉得没眼看,他收回自己的视线,嘴里嘟囔了起来。“哪成熟了,你是在说她好话吧?”苏商没接话,只是叮嘱起了沈清业。回到bJ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沈清业和江砚也要重新回到部队里。至于徐凯丰,他因为蒋玉婷而死皮赖脸留在了西安。沈清瑶来的时候是带上了徐凯丰和蒋玉婷的。现在,回去的时候就只有她自己了。说不难过,是假的。收拾东西的时候,谢美依来了。见到谢美依,沈清瑶下意识就看向了江砚。沈清瑶在想,沈梦怡说的那些话,有没有对别人说过。如果对别人说过,那么谢美依和江峰知道了又会怎么看待她?察觉到沈清瑶的眼神,江砚主动站在了沈清瑶的身边,紧紧地握住沈清瑶的手。她带来了一大串的腊肉,还带了不少她自己做的一些能带在路上吃的。“我的腿不方便,到时候这些东西都让你爸给你拿进车站去,你就别管了。”“还有这我给你做了件衬衣,穿着不热,你到时候去bJ了穿,保证怎么都好看。”听见谢美依的喋喋不休,沈清瑶只觉得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只是,好像确实有些不一样了。沈清瑶有时候也不由自主在思考,她现在该以谁的身份生活。好像没人在乎。至少,就连江砚都没问。江峰走过来,把所有东西都塞进了车里。沈清瑶只见到江峰的眼里也透露着一丝不舍。沈清瑶刚刚想开口安慰他,就听见江峰在自言自语。“等这两年过去了,到时候这样的日子也不用再过了。”“这个时代日子不就是这样过……”江砚也听见了江峰的碎碎念,谢美依也不例外。谢美依走到江峰身边,做着要把东西给摆整齐的假姿势。“你说说你,念什么呢,孩子都准备走了说些这样的,你这不是让他们心里不好受嘛?”谢美依嗔怪着,实际上因为这些事情她怪不了江峰。沈清瑶和江砚不在的时候,她一趟趟跑到新家去,有时候也只是因为无聊。更多的时候,是希望他们能某天突然间回来。只是,孩子大了。谢美依和江峰已经渐渐看开,除了有时候就是绕不开。东西都装好了,时间也快到了。车子开往了车站,江峰一趟趟帮忙搬着东西。沈清瑶和江砚坐上的不是同一趟火车。沈清瑶的火车还有十五分钟就走了,这是她和江砚的最后十五分钟。在车上,两人虽然没说话,但是手却是一直牵着的。下车之后,江峰也快步溜走了。那些东西被他放在了沈清瑶的座位上。站在站台上,沈清瑶抓着江砚的手。江砚稍稍用力了一些。“你好像不在乎我从哪来的。”沈清瑶低声开口,又好像是对自己说的话。江砚微微一笑,“那你会离开吗?”“不会。”沈清瑶靠近一步,给出了一个笃定的答案。听着沈清瑶坚定的语气,江砚的心放了下来。又或者说,他就一直没担心过。如果沈清瑶要回去,她肯定不会再说出那句话。“你在bJ等我,我尽快来找你。”江砚温柔地抚摸着沈清瑶的头发,将她的头发都整理到了耳后。指腹上的茧子摩挲着沈清瑶的耳朵,她因为痒而躲了一下。江砚轻笑一声,没再为难沈清瑶。“那你在部队的工作呢?”“我会安排好一切,陪在你的身边,无论你需不需要我。”江砚认真地回答完,看了一眼火车。火车已经快开了。他们还有不到三分钟。沈清瑶踮起脚,在江砚的唇上落下一吻。“江砚,我爱你,我不会走的。”“哪怕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江砚搂紧了沈清瑶的腰,“我不会赶你走。”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了,我也不会拦。这句话,江砚没说出口。他在内心不断希望沈清瑶能坚定地留下来。他希望以后的沈清瑶都能像今天这般坚定。虽然未来的事情难以预告。两人松开之后,沈清瑶跳上了火车。火车载着沈清瑶慢慢走远。江砚转身,毅然决然离开了火车站。路过垃圾桶的时候,他撕掉了手中那张回到北方的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