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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流贼也可以燎原 > 第378章 围攻颍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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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攻城结束,义军损失惨重却毫无进展。

夜间,张鹤鸣巡视各门,慰劳守军:“今日诸位英勇杀敌,保我颍州安宁,每人赏银一两,杀贼有功者另赏!”

刘处直在帐前来回踱步,听着各方向传来的战报,面色凝重,只一天城墙下就铺了一层尸体,虽然大部分都是流民的,但各营营兵加起来还是损失了近一千人。

一眨眼攻城战持续三天了,义军损失惨重却进展甚微,颍州守军在张鹤鸣的指挥下异常顽强,这位退休兵部尚书虽然年迈,但是防守有度,他亲自坐镇城头,鼓励守军。

正月初七夜,刘处直召集军官们商议对策。

“大帅,连日强攻不下,士卒疲惫,伤亡惨重啊,我们到现在也损失了一千五百人了,咱们弟兄可不是那些充数的流民啊,孩儿营出来的军官们一个个敢打敢拼上了城墙一直打到死,这些天也损失了三十多人。”

高栎补充道:“城内守军抵抗意志坚定,那张鹤鸣不知道撒了多少钱稳定士气。”

刘处直沉思良久,忽然问道:“这几日可有关注城内是否有百姓出逃?”

李狗才回答道:“每日都有零星百姓试图从城墙缒下逃出,大多被守军射杀,不过昨日我军在西门截获一对夫妇,称是城内商户,之前因欠租被张家家丁殴打,现在趁乱逃出。”

刘处直眼睛一亮:“人在何处?带我见见。”

那对夫妇被带到刘处直帐中,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老兄莫怕,”刘处直温言道,“我等义军只为除暴安民,不会伤害平民的,城中情况如何?”

那对夫妇见刘处直态度温和,渐渐放下心来:“回大王话,城中粮草充足,张尚书...不,张鹤鸣那老贼将自家存粮全部充公,足够全城食用半年,但他对百姓极为苛刻,稍有不满便以通贼论处,已经杀了几十人了。”

刘处直心中一动:“老兄可知道城中哪些人对张鹤鸣不满?”

那男的想了想说道:“城西多是贫苦人家,受张家欺压最甚,尤其是靠近城墙的那片棚户区,前些日子张鹤龄为了拓宽自家马道,强拆了许多房屋,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

刘处直又与这对夫妇细谈许久,然后命人好生安置他们。

待帐中只剩克营军官们时,刘处直道:“我有想法了,王鸿你挑选二十名土木营士卒,趁夜摸过护城河,在城西北角尝试挖掘一个小洞,那里地势较低,且据那对夫妻说,墙根处因常年积水,砖石有所松动。”

高栎疑惑道:“大帅,天寒地冻,挖掘极为困难啊。”

“不必挖的太大,”刘处直解释道,“只需挖出一个能容人匍匐通过的洞穴即可,同时,狗才,你找几个机灵人,设法与城内贫民联系,就从那些被强拆的棚户区入手。”

正月初八,义军继续强攻各门,但攻势已不如前几日猛烈,趁此机会,李虎亲自带队,在夜幕掩护下越过护城河,在城西北角开始挖掘。

“大哥,有贼兵在西北角活动,似乎在挖掘什么。”张鹤龄报告。

张鹤鸣亲往查看,只见西北角有义军活动,但由于夜色深沉,看不真切。

“加强该处守备,多备火把夜间照明。可能是疑兵之计,欲使我出城。”张鹤鸣判断道,将主要兵力仍然放在城墙上防守。

与此同时,李狗才挑选的几名细作扮作难民,趁守军换防间隙,悄悄接近城墙,向城内投掷绑着书信的箭矢。信中写道:“义军只诛贪官,不害平民,城破之日,开仓放粮。”

起初没有回应,直到初九黄昏,一支箭从城头射回,箭上绑着一块布条,写着:“西墙根旁三十步有洞可通消息。”

李狗才立即派人前往指定地点,果然发现墙根处有一个狗洞大小的缺口,可能是年久失修所致,通过这个缺口,义军与城内贫民建立了联系。

当夜,城内传来消息,西城棚户区百姓愿意作为内应,但需要义军主力吸引守军注意力。

刘处直得报后,立即调整计划:“明日白天继续强攻各门,让守军疲于应付。明夜三更,内应在城西放火为号,同时我军全力攻城。”

正月初十夜,月黑风高,三更时分,颍州城西突然火起,火势迅速蔓延。

“城中有内应!杀啊!”数以千计的义军向着城墙杀了过去。

混乱中,十几个克营老本兵通过那个被扩大的墙洞潜入城内,配合城内百姓打开了西城门,义军如潮水般涌入,与守军展开巷战。

战斗异常惨烈。张鹤鸣与两个弟弟亲率家丁和乡勇,与义军逐街逐屋争夺。年过八旬的张鹤鸣手持长剑,身先士卒,激励守军死战。

“为了大明!为了颍州!杀贼啊!”张鹤鸣的呼喊在夜空中回荡。

刘处直在城外听到城内喊杀声震天,知道城门已破,立即命令投入全部主力。

“高栎、李茂,率前营中营从西门杀入!史大成控制城墙!刘体纯率右营迂回到东门截击可能逃跑的官军营兵!李虎,亲兵营随我入城!”

义军如洪水般涌入颍州城,巷战持续到次日中午,守军逐渐不支。

张鹤鸣见大势已去,长叹一声:“天不佑大明啊!”随即带领残部退守自家府邸,继续抵抗。

正月初十午后,颍州巷战逐渐平息,义军完全控制了城池,各处还有零星的抵抗,但已无法改变大局。

在张府最后的战场上,尸横遍地,八十余岁的张鹤鸣浑身是血,衣服破碎,被五花大绑地押到府门前的大槐树下,他的两个弟弟已在战斗中被义军打死,家丁无一幸存。

“跪下!”义军士卒厉声喝道,用力踢向张鹤鸣的膝弯。

张鹤鸣踉跄一下,却顽强地站直了身子。他白发散乱,脸上血污斑驳,但目光如炬,毫无惧色。

刘处直在各个掌盘的簇拥下走来,张献忠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张鹤鸣的衣领:“老匹夫!害义军折了这么多弟兄!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张鹤鸣冷笑一声,喷出一口血水:“流寇贼子,也配与老夫说话?”

张献忠大怒,抬手就要打去,被刘处直制止。

“八大王且慢。”刘处直走上前,目光冷峻地审视这位老尚书,“张鹤鸣,你可知罪?”

张鹤鸣昂首挺胸:“老夫守土有责,何罪之有?”

刘处直声音陡然提高:“你任兵部尚书时,贪墨军饷,克扣粮草,致使辽东缺饷广宁守军没有战心,让东虏快速攻陷辽西若不是袁崇焕力挽狂澜恢复关宁锦防线现在说不定东虏已经打到关内了!”

致仕还乡后霸占民田欺压百姓,颍州百姓苦你久矣!今日我军破城,多少百姓甘为内应,这就是你为官数十年的报应!”

张鹤鸣脸色微变,但仍强自镇定:“休得胡言!老夫为官清正。”

“清正?”刘处直打断他,转身对围观的百姓喊道,“乡亲们!这位张尚书说他为官清正!你们可信?”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喧哗: “清正?我家的田就是被张家强占的!” “我儿子给他家做长工,累死累活一年下来就三钱银子!”

“去年水灾,他囤积居奇,一石米卖到八两银子!”

张鹤鸣面色铁青,嘴唇颤抖:“刁民...都是刁民...”

刘处直冷冷道:“听见了吗?这就是百姓的心声!你这种贪官污吏,也配谈忠义?”

张献忠不耐烦地吼道:“跟这老狗啰嗦什么!拉出去砍了!”

几个义军士兵上前就要动手。

“且慢。”刘处直抬手制止,“就这样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他环视四周,目光落在府门前那棵大槐树上:“把这贪官吊起来,让全城百姓都看看,欺压百姓的下场!”

张鹤鸣被拖到树下,绳索套上脖颈。他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咒骂:“流寇!贼子!朝廷必会剿灭你们!”

刘处直走近几步,声音冰冷:“张鹤鸣,你记住:今日杀你的不是流寇,是被你欺压数十年的百姓!你的死,是罪有应得!”

绳索缓缓拉起,张鹤鸣的身体逐渐离地。他面色由红转紫,双腿在空中无力地蹬踏。

“大明万年,陛下...万岁...”他挤出最后几个字,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恨。

四下寂静无声,唯有寒风呼啸,连方才叫嚣得最厉害的张献忠也一时无言。

刘处直望着悬在树下的尸体,沉声道:“贪官污吏,死有余辜,但我等义军不是滥杀之人,传令李茂他们,只惩平常害民的官不累无辜,张鹤鸣家产全部充公,粮仓打开,分发一些给贫苦百姓。”

他看向后面的掌盘,面色凝重:“诸位都看到了,大明官员如此腐败,百姓怎能不反?但我等举义兵,是为解民倒悬,不是为烧杀抢掠。”

张献忠哼了一声:“大帅说得是,不过这老狗确实可恨,害我们折了这么多弟兄。”

罗汝才沉吟道:“这张鹤鸣虽是可恨,却也算顽固,若南直隶的官员都这般效忠,凤阳之战恐怕不易。”

刘处直望着张鹤鸣的尸身,心中并无快意,反而感到恶心,这就是大明的忠臣?贪墨军饷、欺压百姓,临死还要摆出一副忠君报国的架势?

“传令各营,”他最终下令,“整顿兵马,安抚百姓,两日后向凤阳进发。切记严明军纪,不得扰民。”

清点战果时,义军发现张鹤鸣府中仓库堆满粮食和金银,足以支持义军数月之用。

颍州之战,义军虽胜但损失惨重,伤亡近万人,然而此战确保了后路安全,为攻打凤阳奠定了基础,如果河南官军从背后袭来义军会有充足的反应时间。

休整两日后,各营再次开拔,向着大明中都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