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两个快退下。”
凯瑟琳刀横在身前，她与黑鹰拉开距离，眼睛死死注视着它们。
“这是为了你们好。”
两只黑鹰像镜面对称，又像两个分裂却仍保持某种“心跳一致”的同体。
它们在空中盘旋着低飞，喙下红弧仍在跳动，像某种蓄能装置。炽光一明一灭之间，空气似乎也随之闪烁，甚至传出肉眼难辨的脉动波纹。
“它们要动真格的了。”凯瑟琳眯起眼睛，蓝焰在她刀锋上蜿蜒游走，刀尖微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更深的压迫。
下一刻，黑鹰动了。
没有任何前奏，没有声响。两只鹰影骤然在空中换位，其中一只在高空斜掠，而另一只竟像箭矢般俯冲直下，目标——是夏至。
那不是飞行，是坠击。
空气直接被打出爆响，那股力道甚至引起整个平台微震，碎石从边缘簌簌滚落，像极了即将崩塌的警告。
夏至站在原地未动，额前的碎发被风灼般地掀起，她抬头，黑鹰倒影已映入眼中。
她条件反射般的举起令牌，防御秘令还没来得及成型就被破碎，破碎的光影间，视线天旋地转。
眨了眨眼，当夏至视野再度变得清晰时，她正被陈楚侧身搂着腰抱在怀里。
“你反应力明显下滑了，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对你来说还是比较牵强。”
陈楚望着不远处晃了晃脑袋的黑鹰，他竖起一根手指，微微一动。
下一秒，他的令牌极速飞去，最初的轨迹如一根直线，几乎贴着地面疾行，但就在即将接近黑鹰之时，忽地折角，宛若某种智能制导的猎杀器，凌空划出一道骤转的拐弧。
黑鹰振翅再度飞起。
令牌在它身边高速环绕，在半空中化作一道连续的s形灵动轨迹，无形的剧烈碰撞在继续。
这是试探，通过这简单的试探陈楚知道了黑鹰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带着夏至离开。”凯瑟琳提着刀快速冲向黑鹰。
“另外一只就交给你了凯兰。”
“你应该说另外两只……”
“管他呢！你顶住就行了！”
凯瑟琳右脚用力踏在地面，碎石崩飞，如遭雷击。
她整个人几乎在震荡中弹起，身影骤然暴射而出，蓝焰从她刀锋激涌而下，拖出一道深蓝的尾痕，宛若划破世界的天线。
黑鹰毫不退让，反而迎面加速，它那对黑曜羽翼如双柄巨刃，扭曲着空气斩开湍流，一瞬间就与凯瑟琳撞上。
“轰！！！”
交锋的刹那，仿佛整个空间都被硬生生拽紧再猛地撕裂，一道宛如音爆般的冲击圈在两者间炸裂开，平台边缘直接碎出几块巨石，跌入下层深井。
凯瑟琳半空旋身，顺势斜劈，刀锋的蓝焰在接触黑鹰羽轴的一刻爆出细密火星，但那黑羽却如金属淬火般强韧，爆出的只是火屑而非血。
“够硬。”她咬紧后槽牙，手臂绷紧，一边拉开距离，一边喊出秘令。
“焚蓝！”
下一秒，刀锋像吞下氧气般疯狂涨燃，蓝色烈焰扭曲成一柄极致延展的焰刀，其长远超过刀本身，宛如幻影臂刃。
她再次冲刺，不是直线，是曲线。整个人绕着黑鹰飞快移动，留下数个殛蓝残影，地面一圈圈焦痕迅速扩散开来。
黑鹰试图追踪她的位置，却在第三次扑击时扑空。
“——在这里。”
凯瑟琳低语着，身影如幽焰穿行，在焦痕与残影之间隐现。黑鹰猛然转头，喙下红弧闪动。
一道蓝芒，如夜空骤裂的雷线，自它身后破空斩至。
“咔——”
那一声，极轻，却刺骨。
焰刀从黑鹰肩翼之间贯穿而入，锋口深埋羽翼缝隙之间，直刺进它那仿佛没有实体却又分明存在的核心结构里。
那一击的贯穿，在凯瑟琳的判断里应当是终结。
她清楚地感受到刀锋穿破羽轴，进入了一种奇特的“空腔”结构，那不是血肉的质地，也不是机械的核心，而像是——某种能量的中枢，一种流动的“非物质实体”，明明被切中，却没有破碎的反馈。
她的动作丝毫不乱，顺势一脚踹在黑鹰背上，借力后跳三步落地，双膝微弯，刀尖斜指地面，气息一瞬间压了下去。
下一瞬间，那种异常就开始浮现。
被焰刀贯穿的黑鹰并未崩解。
它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哀鸣。反而在空中轻轻震动了一下——如风掠过湖面，羽翼表面泛起层层折光波纹。
“怎么——”
凯瑟琳瞳孔猛缩。
焰刀尚未拔出，贯穿处竟如水波涟漪般自行收紧。
黑鹰的轮廓在剧烈扭动间开始变形，先是从羽翼处向两边裂开，如同镜面对称的剪影反复拉扯，那股撕裂不是肉体的碎裂，而像影子在自我复制。
“咔咔咔——”
细碎的骨裂声中，一只新的黑鹰自原体中脱离而出，完美复制了形态、速度、连那根闪烁红光的弧线都一模一样。
凯瑟琳脸色终于变了，眉间绷出一条凌厉竖线。
还来不及退步，两只黑鹰同时振翅，身影骤然化作两道扭曲的残影向凯瑟琳扑来。
不是协同进攻，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包围反应”，它们在空中拉出一道螺旋交缠的轨迹，速度竟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
凯瑟琳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挥刀格挡，可就在刀锋与第一只黑鹰擦撞的瞬间，第二只已经绕到了她的侧后方。
“啧！”
她翻身横扫，蓝焰如鞭般疾甩，却只打到空处。
一道黑影贴着地面掠过，锋锐的羽翼在她小腿处划出一串火星般的碰撞声响。护甲被震裂出一道细纹。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空战，而是信息压制下的精准猎杀。
凯瑟琳勉强稳住身形，连退三步。
她猛然抬眼，上空之中，那两只黑鹰仍旧如阴影般盘旋逼近，每一次盘旋，红弧的频率都在跳升，如心脏被迫加速搏动。
她忽然意识到——它们不仅是分裂了，更在同步学习她的节奏。
“麻烦大了……”
她眼角余光掠过另一侧战场——凯兰那边的局势。
本应是一对一。
可现在——
“三只！？”
“你可总算发现了。”
凯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低沉，喘着一丝刚刚挥刀后未散尽的热气。
他们两人背对着背，中心是一道焦黑的地面裂痕，而四周的风，全都往内涌。
那是黑鹰振翅带起的气压，在平台之间卷出如漩涡般的流场。
凯瑟琳不回头，她知道，只要自己稍有分神，眼前那双红弧如心跳频闪的黑影就会瞬间扑杀。
“你那边三个，我这边两个。”她咬着牙，蓝焰轻颤，刀锋沿地而过，留下一道灼痕。
“比起来，我还是嫉妒你。”凯兰淡淡道，语气没有一丝慌乱，反倒像在戏谑。
“嫉妒我什么？”
“它们更怕你，所以留我三只。”
“……你能不能别废话了？”
“不能，我得集中注意力。”
凯兰话音刚落，脚下猛地一踏，地砖应声碎裂。
他的身形瞬间跃起，在空中横转一圈，手中利刃如流星倒灌般朝右侧那只黑鹰猛斩而去。
凯兰在空中转身，刀锋骤然点亮，一道银白电弧从刀尖弹出，裹挟着雷鸣般的低啸，直刺右侧盘旋逼近的黑鹰咽喉。
那一瞬间，刀锋的加速度与黑鹰掠击轨迹交汇成一道极短的光线碰撞。
“锵！”
一声爆鸣，两股力量在空中激烈摩擦，黑鹰堪堪闪身避开，却仍被利刃边缘擦中，羽翼上浮现出一道灼烧裂痕。
它发出一声近乎失真的高频尖啸，振翅猛退，但余下两只早已从两个方向袭来。
凯兰冷静旋身，脚下再借平台边缘一块凸石为点，身形侧倾下沉，几乎贴着地面滑出一段残影，堪堪避开侧翼扑来的第二只。
而第三只黑鹰竟紧贴地面飞行，整只身躯如压缩成流线，直扑凯兰胸口。
“你们还真是越来越不像鸟了。”
他低咒一声，猛然一转，整支武器由前刺改为旋扫。
“——秘令·磐岚！”
一道风暴般的冲击波从他周身炸开，夹杂着碎石、气浪与钢铁断鸣的回响，将三只黑鹰逼得齐齐后退。
平台表面被强行刮出一道螺旋焦痕，溅起火光与尘雾。
但下一秒，三只黑鹰没有犹豫地再次贴地猛扑——仿佛它们根本不知疲倦，也不懂畏惧。
“我已经数不清它们轮换了几次战术了。”凯瑟琳压低声音，语气中夹着极细微的喘息，“我们正在被拖入它们的节奏。”
“它们不仅复制了自身……”凯兰眼神微凛，“连我们战斗的动作也开始模仿。”
“换节奏。”凯瑟琳低声说。
“换阵型。”
——
陈楚并未带着夏至离开，他带着夏至上了第四层平台，半蹲着居高临下观察着下方的战斗，眼睛没有离开过战斗一秒。
蓝焰、枪势、黑羽、冲撞的破空声、火星、碎石飞溅的余波……所有细节都被他收入眼底。
陈楚眉毛微微拧起：
“黑鹰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分裂生物体，刚刚控制令牌攻击的时候……别下去，留在这里。”
刚刚站起身的夏至被陈楚拦住，后者握着令牌，眼神冰冷的盯着下方的那些黑鹰，眼里似乎只有将它们全部斩尽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