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觉得这样有用吗。”
黑鹰瞳孔缓缓抬起注视东方倾心，后者轻咬着牙，用着衣袖捆成的布绳在黑鹰身上绑了一圈又一圈。
“可以绑住你就行了。”
“我承认，作为一个她的傀儡，你有这样的水平已经很厉害了。”
黑鹰瞳孔转向远边飞来的那些黑影：
“能击败不完全的我，也是一种本事。”
东方倾心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低着头，手指不含丝毫犹豫地将那最后一圈绳索紧紧勒住黑鹰的翅根，接着把黑鹰绑在自己腰肢后面。
黑鹰的身躯很冷，像一块久被遗忘的金属构件。
风压忽地一沉。
几乎是在黑鹰视线掠过那片天际的同时，那些远处的黑影便陡然加速，如潮水断堤般涌来。
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叫声，但空气像是被撕裂，羽翼的切面激起一阵阵幽寒的颤音。
东方倾心起步，她速度很快，动静很小，整个人如水线收细般的细辫，又如穿梭在空中的蓝色羽翼。
背后的风一阵比一阵急，像是从整片原野的尽头卷来，裹着草屑、浮尘与远方雷鸣尚未降落的躁动。
风声迅速掠过耳侧，东方倾心知道它们在后面，她回头看了一眼。
它们在风中迅疾逼近，轮廓模糊，像是另一种不同“版本”的黑鹰，但飞行轨迹却比原先更具秩序，且拥有某种集体意识的同步。
“它们比你弱，而且更笨。”
东方倾心说，她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便腾起数米，随即落在一块倾斜的岩石上，好似整个人毫无重量。
她并未停顿，借着身体下坠的惯性滑行而下，裙摆与发丝在风中划出柔韧而利落的弧线，姿态如雀鸟般灵动。
黑鹰被东方倾心绑在她腰肢后，它仰头望着天空中追随着自己的副体：
“不，它们同样具有杀伤力。”
高空之上，那群黑鹰副体骤然展开羽翼，整齐而凶狠地朝着她的背影俯冲而下。
尖锐的羽片在月光下泛起冷冽的金属光泽，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伴随着沉沉的气浪，如暴雨般压向东方倾心瘦弱的肩膀。
东方倾心专心听着背后的风，毫无迟疑地改变了奔跑的轨迹。
她微微一偏身，精准地踏上了一块半掩于草丛中的岩石，借力一跃而起，纤细的身体旋转着掠过一株孤立的矮树，恰巧从两只副体交错俯冲的空隙中穿过。
羽翼错过的瞬间，那两只副体同时折返，低空盘旋而起，再次锁定她的身影。
而东方倾心落地的瞬间便顺势滑入一道浅浅的沟渠。
泥土湿滑，她脚踝轻轻侧移，整个人向左侧倾斜滑去，巧妙地躲开了另一只黑鹰近乎贴地掠过的攻击。
空气骤然压紧。
东方倾心咬了咬牙，继续向前奔跑。草屑纷飞、尘土扬起，黑影再次逼近，这一次比之前更快，也更加凌厉。她感到背后的黑鹰本体微微一颤，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迫近。
她快速向前低伏，借助草丛的掩护滑过一片乱石地带，但就在她即将抬头之际，视野边缘忽然闪过一道疾掠而至的黑影。
“该死！”
那一刻，她心底升起警觉，却已来不及完全闪避，只能勉强侧身躲开羽翼的正面冲击。
然而，这次攻击的目标却并非她本人，而是她腰后捆绑着的黑鹰本体。
羽翼带起的凌冽风刃擦过她的后腰，她本能地向前一倾，想要拉开距离，但这短暂的失衡却为副体创造了一次精准的机会。
尖锐的羽翼猛地撞上黑鹰主体的胸腹，那种碰撞并非寻常的冲击，而更像是两块磁石在极近距离忽然被吸引的刹那。
东方倾心心脏一沉，猛然回头看去。
二者相触的瞬间，空间似乎凝滞了刹那。
黑鹰本体身上束缚的绳索骤然迸开数道细纹，一股诡异的共鸣如同波纹般在它们相撞的中心迅速扩散开来。
绷的几声，东方倾心绑在黑鹰身上的绳索断裂，她还来不及伸出手，将自己与黑鹰相绑的绳索也断开。
东方倾心一瞬间感觉身体轻了不少，她回头看，黑鹰已经掉落在地，从天上冲过来的副体正在与它……融合。
黑鹰先前那断裂的左翼也开始缓慢复原。
可恶……
东方倾心咬着牙，天空的副体一只只坠落，一只只与它融合，而东方倾心已经没有太多力气去阻止这一切了……直到最后，黑鹰又恢复了最初锋芒毕露的样子。
黑鹰静静地站立在原野中央，缓缓展开那对重新愈合的羽翼，庞大的翼展遮蔽了东方倾心视野中大片天空。
月光被遮挡了一瞬，黑鹰的躯体轮廓仿佛镶着冰冷的银边，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在那一刹凝固，静默得令人窒息。
东方倾心缓缓挺直腰，风把她的裙角吹得很高，发丝贴在脸侧，遮住了眉眼，也遮不住唇边那一抹极轻的颤抖。
她没动，却像随时都能动。指尖轻轻扣在腰侧，脚步微移，肩头微斜，像要护住什么，也像怕风太急。
她看着前方，眼底藏着一点光，很淡，很冷，却让那片荒地都沉了一瞬。
就在东方倾心准备强撑着再度进攻的感觉前一刻——
“今天到此为止，你以后还会看见我的。”
黑鹰拍了拍自己刚刚复原不久的翅膀，它慢慢飞起来。
东方倾心拳头捏紧：
“想都别想。”
她伸出手准备再度施展秘令，却只觉得胸腔升起一阵滚烫的热感，随即两脚发软瘫坐在地。
东方倾心抬头看向天空，漫天的副体从四面八方而来，黑鹰主体振翅悬浮在空中等待，与赶过来的副体逐一融合。
“接着战斗下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更何况我一开始也没想与你死战。”
东方倾心瘫坐在地，她胸膛起伏不定，声音细小却坚定：
“我以后一定……会抓住你的。”
“我等着你。”
黑鹰振翅频率骤增，它悬于十几米的空中，却暂时并未离去，观望着四周还在等待最后一只副体。
最后一只副体飞来，黑鹰定了定视线，眼神变得严肃。
那只副体可以说是支离破碎了，宛如飞在空中的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