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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话音未落,白泊一已快步上前,一手搭在他肩上,将他往后一拽。

“按照编队顺序,不是你先跳。”

机舱外的风暴咆哮不止,狂风裹挟着暴雨横扫而入,像千万只狂乱的手指试图扯碎这狭小的空间。

伊万被拉得踉跄半步,却只是微微一笑,语气如同戏谑的绅士,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那当然,白泊一队长应当打头阵。”

“你误会了。”白泊一淡淡地说,侧身让开,“我不是队长。”

伊万眯起眼,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视线随即转向舱尾的Sydney。

“那我们的‘队长’,莫非是这个小机器人?”

话音未落,他又朝一旁的法理斯瞥了一眼,嘴角一挑,下巴微抬:

“还是说……你们是打算让那个傻大个带我们跳进离影世界?”

“都不是。”白泊一挡在了打算和伊万好好辩一辩的法里斯面前,他的视线看向驾驶舱方向的金属门。

下一秒,前舱的合金门“咣”一声开启,一阵更凶狠的风灌入。

一个人影逆光而来,脚步沉稳,雨声似乎都为他让出空间。

是易千年。

银灰肩章在红灯下泛出冷光,他的视线扫过几眼,目光像是利刃的尖端。

“见到我很吃惊吗。”

“报告。”

伊万玩世不恭的笑容像被雨线切断,他站的笔直,像是新兵面对他的教官。

“编队集结完毕,风速数据异常,任务待命。”他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压得很低,却还带着一点没收干净的玩笑口气:

“指挥官同志,您出场的时机真是惊艳。”

“省省吧,我早就不是你们长官了。”

易千年站定在舱门前,语气平淡,不带情绪。

风暴仍在咆哮,他的衣摆和伞包带被吹得猎猎作响,像战旗在狂风中被撕扯。

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出现在所有人眼前,带着多年战场留下的冷硬轮廓,却又没有任何多余的威压。

“但你还站在最前面。”

白泊一低声道。

易千年抬头看了眼外面的风暴云层,hUd在他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确认了最后一组气压数据:

“习惯而已。”

他转过身,面对着几人,身后就是被暴雨撕扯得扭曲变形的天幕。

舱门外的风像是在催促,又像在审判,而他却像一堵墙,静静地立在那里。

“受抚叶执行长委托,本次调查任务,由我临时指挥,这不是演习,不是阅兵,也不是你们曾经参加过的那些‘清理行动’。”

易千年的声音不高,却被风压挤出一种近乎冰冷的穿透力:

“我们将涉足瓦瑞斯拉山脉东麓,离影世界的失序带,衍生体密度和实力都处于极高的水平。”

他继续道:“高风险、高扰动、无人支援——你们手里的装备,大部分会在着陆后失效,无人机不能用,通讯在绝大部分时间是中断状态,定位仪会把你们引进悬崖。”

他语气始终平稳,没有丝毫渲染情绪的意图,却像是把每个字都打进了几人脑子里。

Sydney上前一步,补充:

“预计‘λ级干扰’在着陆三分钟后抵达临界区,五分钟后将造成战术系统80%以上失能,请各位队员依照‘手动编码战术章程第3版’执行地面推进。”

“这个小机器人真的要和我们一起吗,万一到了地面就报废怎么办。”

伊万的问,他手指了指Sydney。

Sydney抬头回答:

“我已更新至‘失序带适应模型·β版’,本体核心采用低磁标抗扰合金屏蔽,具备基础自修复机制。通讯断联不影响判断与执行,战术中枢独立运行。即使失联,我仍能完成任务。”

她语速不快,却极为清晰,在风暴与金属震动间宛如切割器穿透钢壁般锋利。

“此外。”她稍顿了一下,目光重新回到前方舱门:“我是你们唯一能在失序干扰下保持绝对稳定输出的战力之一。”

“哈哈,很有志气,很有精神。”

伊万拍了拍Sydney肩膀,没有在追问关于Sydney稳定性的问题。

白泊一接上了话,声音干脆冷静:“Sydney对我们很重要,她身上电子设备的抗干扰能力是我们在失序带能维持战术序列的唯一锚点。”

他看了伊万一眼,像是在确认这句话有没有听进去:

“如果她倒了,我们就只能靠手语和吼声沟通,靠纸图和地貌回忆走回去……我不觉得我们之中有谁能记得住几公里的断崖路径。”

伊万耸耸肩:“我可不想靠法理斯的方向感活命。”

法理斯嗤了一声:“我记地图比你记得清楚多了。”

“等你真能走出失序带再说吧。”伊万咧了咧嘴,像笑,又像是咬牙。

易千年没接话,只举起手,做了个短促的下压动作。

所有人瞬间安静。

他再次确认舱外风速,最后一次语音回报同步。他的声音压低,但每个音节都穿透了暴雨与轰鸣:

“到点。投放开始。”

尾舱信号灯切换为绿,风暴轰然挤入,整个舱体像被风压撑起,又随之一震。

易千年毫不迟疑地跃出。

他身形在风中瞬间被吞没,仿佛只是跃入了一口漆黑翻涌的深井。

Sydney紧随其后。

她的动作无声,像一枚精准制导的弹头,直直落入狂风撕扯的云层。

伊万骂了一句粗话,也跟着冲了出去:“见鬼的失序带——”

风将他的声音瞬间撕成碎片。

法理斯和白泊一几乎同时起跳。伞包如同夜色中张开的破碎羽翼,瞬间被湮没。

舱内只剩下一秒的回响,然后连它也消失了。

……

降落点下方,是一片失序石柱林。

密布如林的石柱高低错落,形态怪诞,像被时间冻结的波涛,又像某种死去巨兽的遗骸。

每根石柱表面都布满粗糙棱角,雨水顺着深壑流下,汇成一道道如血般蜿蜒的水迹。

风在其间穿行时发出低沉的呜鸣,像某种古老语言在喉间咽下又咽出。

易千年的身影最先出现,在一根倾斜的石柱上稳稳落地,缓冲动作利落如旧。

他抬头,hUd依然在眼角跳跃闪动,标识出其余几人降落的方位,信号却在一瞬间接连熄灭。

他低声道:

“干扰已至,通讯屏蔽确认。”

下一秒,Sydney落地,伞包在半空自动断开,精准地躲开石柱之间的锋角,轻巧地收势,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坐标偏移2.6米,误差在允许范围内。”

她扫视周围环境,声音如常:“衍生体反应尚未检测到,但区域能级不稳定,建议尽快集结。”

几秒钟后,法理斯重重坠下,落点偏了一柱,脚踝轻震,但他迅速翻身半跪,朝天空竖了个中指:“这鬼地方欢迎我们还挺热情。”

伊万则撞断了半截石柱,翻滚着落地,落地动作虽乱却不失准头。他嘴角带血地笑了:

“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都跳得比我帅。”

白泊一最后一个现身,伞绳与石柱缠绕,他干脆顺势沿柱壁滑落,一脚踢开断裂的岩片站定。

风声呜咽。

四人一机,终于全部落地,伫立在这片荒凉、死寂、仿佛不属于现实的“石柱林”之中。

他们的身影在高耸错落的石柱间渺小如尘,却被风雨勾勒得格外清晰。

失序带,正式踏入。

风雨在耳边回旋,仿佛从地底而来。就在前方,云雾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瓦瑞斯拉山脉,像一堵沉默的墙,横亘在世界与深渊之间。

那不是山,是无数未知与死亡堆叠出的边界。它没有路径,没有回声,只有重重叠叠的黑暗与扭曲,向他们缓缓张开一张看不见的口。

没有战机能飞越它,没有坐标能标记它。

这里之后——没有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