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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透,营地在灰蓝色的雾里仿佛溺水般沉默。

雨停了,至少表层是这样,但细微的水声依然在石柱间回荡,像是地面自己在出汗。

法里斯醒的早,他以为是这样,不过当他拉开帐篷拉链钻到外面时,他才发现外面早早醒来的几人。

“早。”

“现在还早吗?”

靠着一根石柱侧着身的伊万望着刚刚从帐篷里出来的法里斯眯了眯眼睛。

“不早吗。”

法里斯环顾四周,一大片一大片白茫茫的雾气浮动在视野所及之处,如同什么巨大的存在正在缓慢呼吸。

法里斯本想说句调侃的话,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他注意到声音被压得很低,像被雾吞了进去。

“我们看不到太阳,听不清彼此,也记不住昨天画的标记。”

这是白泊一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他正蹲在地上,一手拎着那个还在滴水的定位标锚,语气平静得像念报告。

伊万嗤地一声笑了:“听起来像你在给失序写墓志铭。”

“这个鬼地方原来还能看见太阳的吗?”法里斯伸了伸懒腰。

“第一天能。”白泊一低声回道,像是随口一提,又像在提醒谁:

“早上七点四十七分,云层薄、能见度五百米以上,我记下来了。”

伊万吹了声口哨:“哟,还真有人认真数这鬼地方几点拉窗帘。”

“我以为你不是个认路的。”法里斯转头看他,嘴角扯了下:“原来你一直靠他。”

“我当然靠他。”伊万挑眉,手指轻轻点了点太阳穴:“我靠记性活得比你久,你看,那个小机器人可比你要认真多了。”

Sydney就在几步开外,蹲在一根倾斜石柱边,用手指轻轻擦去一小片附着的金属锈斑,hUd在她的瞳孔内闪了几下,一串短数据流迅速消散。

Sydney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平稳地接上:“我不靠记忆,我靠当前输入与误差校正。”

她迈过湿滑的石面,站到最外侧一根柱子的阴影下,伸手轻触其表层。

“今天地磁扰动幅度回落到五十以下,按计划应该进入下一片地形。”她顿了顿:“预计前方是峡口后的塌陷带——沉音谷。”

“这名字谁起的?”伊万问,语气轻飘,“听着像坟。”

“调查Y组命名的。”白泊一说,他已经开始收拾他们昨晚的营地,把未干的伞包收进防护袋,头也没抬:“他们最后一次打回通讯,是从那片区域北缘传来的。”

Sydney接话:“他们使用的是地面投影式信标,信号反射角度表明……他们当时应该在谷底。”

她抬头,蓝色眼底浮现出一串数据流:“那也是我们最后能获得他们完整轨迹的地方。”

没人立刻回应。

风吹过来,雾像是被轻轻搅动了一下,隐约露出峡口的轮廓——一道低陷的裂谷口,像山脉睁开了一只闭着的眼。

伊万举手:

“敢问我们是调查z组?”

“你的问题这么无聊吗。”法里斯已经背上战术背包。

“那我问个不无聊的……我们的指挥官同志去哪里了?”

伊万摊摊手,语气像玩笑,但眼神却有些警觉。他问的,显然是易千年。

“他已经先我们一步去了沉音谷。”

白泊一抬头看了眼东方尚未散尽的雾气,语气平静,“大概三小时前,你们还在睡觉的时候。”

“为什么?”法里斯一边系紧伞包搭扣,一边皱眉,“他不该单独行动。”

“因为昨晚,我们捕捉到了Y组残留信号。”白泊一答得简短,却足够让空气骤然收紧。

Sydney轻声补充:“信号为非主动发送,是定时信标残响,定位浮动,但三次重复波形皆指向沉音谷南部边缘。”

“也就是说——”伊万拖长语调:“他看到一条快要消失的旧路标,然后决定不打招呼就顺着追过去?”

“他留下了标记。”白泊一顿了下:“只是你们都没醒。”

“你醒着?”法里斯侧头。

“我负责夜间二值。”白泊一平静地说,像是在陈述一项已完成的任务:

“他有自己的考虑,虽然昨晚短暂捕捉到的是定时信标残响,但机会依旧宝贵,说不定能找到y组的人。”

“y组的人不是都已经失联一个月了吗。”

法里斯说,但没有其他在接他的话,好像默认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又仿佛没有。

没有人接他的话。

空气短暂地沉了一下,像那层压在石柱林上的雾,又厚了一分。

那句话的含义太明显了——他们都知道,失联一个月,在离影世界意味着什么。可也没有人愿意把那个词真正说出口。

Sydney低头检查背包里的备用信标,语气平静得近乎机械:

“若是定时残响,说明至少在一周内仍有系统活动。设备还能动,说明人……也不一定全灭。”

“也可能是被捡走的设备。”伊万插话,语调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却没笑:“你知道这地方有多少不是人的东西。”

“他还是选择去了。”白泊一一边扣上胸前搭扣,一边站起身,语气中听不出赞同还是警惕:“说明他认为值得。”

法里斯沉默了一下,低声道:

“也就是说——不去追,就更可能再也找不到Y组的任何线索。”

没人回应,但这话像在他们心里点燃了某个默认的协议。

几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重新确认了弹药包的位置、地图折角是否展开、伞绳是否缠绕。

他们没有多说,但每一个动作都在说明,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Sydney缓缓站直,视线掠过逐渐稀薄的雾气,眼底蓝光闪动:“干扰密度正在下降,是过去两天的最低点。也是进入沉音谷的最佳窗口。”

“完美。”伊万拍了拍腿,站起身,“那就赶紧追吧,不然等我们找到那群人,还得先把易千年从什么鬼东西嘴里捞出来。”

“他要是真被吞了,”法里斯戴上头盔,语气低沉,“那咱们几个进去也是陪葬。”

“他不会被吞。”白泊一淡淡地说了句,目光越过众人,看向那道雾下的峡口裂隙。

“他实力要比我们都强。”

那句话像钉子一样落下,敲进他们原本不愿承认的底气——那个人确实可以独自穿过很多他们不敢想的区域。

他不是他们的队长,但他一直走在他们的前面。

Sydney率先启程,脚步无声地踏入晨雾的边缘。

白泊一随后跟上,法里斯一手搭在步枪上,一手按下手腕侧边的定位钮;伊万落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营地的方向,雾已将那里彻底吞没。

“真希望他不是故意不带我们。”伊万轻声说了句,不像玩笑。

雾气之中,峡口已如张开的裂缝,沉音谷的阴影正缓缓显形。

风从那边吹来,不像风,更像深处的某种低语,正等着他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