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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陶大力急症事件后,徐景行与师父慧圆禅师,便彻底改变了策略,他们不再空谈金毒也就是铅毒的危害,而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为陶窑村寻找一条全新且健康的生存之道上。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个多月里,师徒二人几乎踏遍了陶窑村周边的山岭河谷,为他们寻找能替换的新陶土,他们凭借着修行之人对地气物性的敏锐感知,去寻找颜色、质地可能适合制陶且无毒矿物掺杂的新型粘土源。

经历过无数次的挖掘、测试、失败,最终,还是让他们找到了一品质不错富含铁质且烧制后呈暖褐色的粘土矿,当然,让村民们甘愿放弃含铅的玉浆釉才是重中之重。

徐景行用自己历经任务世界积攒的学识,尝试着用各种办法来进行调配,甚至反复试验烧制温度与效果,然而这个过程,注定是极其繁琐轻易不能成功的,毕竟徐景行不曾做过这一行,尝试到最后,失败品堆积如山。

不得已,徐景行动用了一些微末术法,来辅助稳定釉料成分提升其光泽度,此举极为耗神,非为他有意在慧圆禅师面前炫技,他只不过是想让试验尽快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而后用在陶窑村,早点助村民们脱离苦海。

他毕竟是任务者,见多识广,不过是借鉴了村里一些烧陶窑口的经验,便能对窑炉结构进行细微的调整,使其能更稳定地达到新釉料所需的烧成温度。

当然,在此期间,他也没忘了他们师徒二人是以医者为名留在的陶窑村,因此,他们一直没停下免费为病情严重的几户村民们进行诊治的行为,帮大多数村民缓解了身上痛苦后,他们也逐渐赢得了绝大部分村民们的信任。

见时机已成熟,徐景行挑了村里几位较为开明且病情已严重影响劳作的壮劳力,邀请他们参与新陶土的挖掘和新釉料的试验,让他们亲眼看到甚至亲手触摸到烧陶的另一种可能。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徐景行旁观辅助下,这些村民,经过无数次失败,终于成功烧制出一批采用新粘土、新釉料制成的陶器,这些陶器,虽不如原来含铅陶器那般白皙炫亮,却呈现出一种古朴温润、沉稳雅致的褐红色泽,类似紫砂壶,很有独特的韵味。

当第一批成功的陶器出窑时,围观的村民发出了惊叹声,虽然仍有保守者扫兴的撇嘴摇头,但那些参与了试验的村民们却兴奋不已。

他们将刻画了简朴儒雅花纹的新型陶器带到附近上的集市去试卖,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好,因为这种独特风格的陶器直接吸引了不少追求新奇的文人雅士和商户们的青睐,虽然单价略低于原来的高端白陶,但因其烧制过程相似但制作安全的缘故,综合算下来,利润反而不比白陶差,毕竟村民们日常抓药缓解身上病痛,也是要花用银钱的。

随着新陶工艺的逐步推广和收入的稳定,有越来越多的陶窑村村民主动开始尝试减少甚至放弃使用有毒的白陶土和铅釉,村里也在徐景行的帮助下,开挖了新的水井,吃用直接远离污染区。

虽然改变才刚刚开始,变化极其缓慢却十分真实,一些症状较轻的村民尤其还年幼恢复力极其强大的孩子们,在脱离毒源加以徐景行他们师徒二人的调理后,腹痛、乏力的症状能明显看到减轻,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的同时也变得有活力起来。

陶大力大病初愈后,彻底放弃了祖传的旧工艺,专心学习烧制新陶器,虽然他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但至少保住了性命,还能靠手艺养家糊口,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并非所有故事都有圆满的结局,就比如那位已油尽灯枯的周寡母,终究没能等到新陶器卖钱的日子,在一个安静的夜晚,她溘然长逝,留下一双还很懵懂的儿女,经村里族老商议后,将他们交由一户无子的远亲抚养。

徐景行与师父慧圆禅师,在他走后为她诵经超度,心中更是对她充满了怜悯,然而她的身体状态以及精神状态,实在太差了,就算徐景行他们插手强行救她性命,也难以长久,一旦他们离开陶窑村,一切还是会重归原点。

除了她外,村里还有几位经年且铅毒已深入骨髓的老陶工,他们即便不再接触毒物,身体的衰败也已不可逆转,徐景行能做的,也仅是为他们缓解病痛,想恢复到完全健康的状态,已是奢望。

当然,最令徐景行无奈的还是村里极少数思想顽固的村民们,他们固执的认为新陶器不正宗,拒绝改变,哪怕村长严令禁止,他们也会偷偷使用旧法,令人扼腕。

经过多月的艰辛努力,徐景行目睹了陶窑村的缓慢转变,也见证了其中个体的康复与逝去,他的心境,更是在这次的纷杂经历中得到沉淀,对生命的常态,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眼看陶窑村已步入新的轨道,虽然前路仍需村民们自己去努力,但至少他们已得徐景行他们指明方向,如此,慧圆禅师便觉得他们与此地的缘法已暂了,为了不惊动太多人,在一个清晨,他带着徐景行悄然开启了行程。

然而在出村之时,他们还是遇到了那几个最早跟随他们学习新制陶法的年轻村民,他们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纷纷跪下磕头致谢,徐景行上前扶起他们,最后开口叮嘱道:“记住此法,勤加改进,更要照看好自家身体,莫要再走老路。”

毕竟改变是需要时间的,让一个村庄改变沿袭数百年的生存方式,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成功,就算徐景行给出了可行的替代方案,也要村民们后续发自内心的接受才行,稍有不慎,就会全盘皆输,需得重新再来。

当然,这是后事,陶窑村以后具体如何,就看村里的村民们心中是如何权衡利弊的,毕竟新陶的卖价,始终要低于有毒的旧陶,若他们战胜不了自己心中的贪欲,最后还是会走上老路。

走出陶窑村后没多久,徐景行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曾经那个被暮气和病痛笼罩的村庄,那里,似乎已重新焕发出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生机。

近四个月的时间,他在那里体悟了最真实的病苦,也见证了生命的脆弱与坚韧,更实践了慈悲与智慧的结合,明白了生命的常态就是苦乐交织、遗憾与希望并存,他的菩提心,经过这红尘百态的淬炼后也变得通透了些许。

然而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却是人生最沉重的课题,那就是生、老、病、死这四大苦中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