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路宽和王秀梅再次打了辆出租车,直奔生产保温材料的厂家。车子颠簸了大半天,直到中午才抵达目的地。两人按捺不住满心的期待,刚往厂区门口走了几步,就守门的保安拦了下来。
‘’两位,请问找哪位?‘’保安客气的问道。
路宽连忙笑着迎上去:‘’大哥,我们是来定制保温材料的。‘’
保安却摇了摇头:‘’二位来的真不凑巧,我们厂里的设备出了点状况,要不你们过五天后再来吧?‘’
王秀梅却不甘心,往前凑了凑:‘’大哥,那我们能见见厂里的领导吗?‘’
‘’主要领导都去设备厂家那边了,‘’保安摊了摊手,‘’实在抱歉,你们还是过几天再来吧。‘’
两人只好转身往回走。王秀梅脸上写满了失望,边走一边念叨:‘’这回去的路本来就远,过两天还得再跑一趟,真是太不凑巧了,眼下也只能等几天再说了。‘’
路宽瞧出了她的沮丧,赶紧打圆场:‘’王经理,别往心里去了。不如咱们四处转转。昆明这地方有不少旅游景点呢,就当趁机放松一下了。‘’
‘’行,那只能这样了。‘’自从丈夫李阳入狱后,王秀梅的心头便像始终压着一层阴霾,此刻听路宽这么说,她答得挺干脆却带着无奈。
路宽心里不由一喜——这简直是老天给我战龙的机会!他暗自攥紧了拳头,暗下决心:这几天一定要牢牢把握住,务必赢得他的芳心。
路宽笑着看向王秀梅,眼神里满是兴奋,‘’王经理,据我所知,附近的风景区有石林、滇池、云南民族村、云南风景区、博物馆、昆明老街、七彩云南欢乐世界、汉华天马山国际温泉度假村、官渡古镇,不知您想先去哪走走?‘’
‘’路总,您常来昆明吧?不然怎么会对附近的旅游区这么熟?‘’王秀梅一脸不解的问道。
路宽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从容大道:‘’王经理,不瞒你说,全国除了西藏和新疆,其它省市我基本都跑遍了。每个地方的名胜古迹、风土人情,连当地有名的小吃,我都还算略知一二。‘’
‘’那咱们先去石林看看?‘’王秀梅眼睛一亮,提议道。
‘’王经理好眼光,石林的风光确实是这边最出名的,‘’路宽赞许的点点头,随即拿出手机,‘’我导航一下……嗯,现在离石林一百二多里地,差不多两个小时能到。‘’
说罢,两人一同坐上了路边等候的出租车。
一路上,路宽兴致颇高的侃侃而谈,从各地的名胜古迹讲到生意场的趣闻趣事,话语间满是鲜活的细节。王秀梅安静的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追问几句,更多的时候是被他幽默风趣的讲述逗得笑出声来,眉眼弯弯的样子格外生动。
路宽还是头一回见王秀梅笑得这样放松开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谈性更浓,连带着语气里的自信也添了几分。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转瞬即到。石林景区内游人如织,摩肩接踵,尤其是售票处前,早已排起了长龙。出租车在景区收费口停下,两人下了车,路宽很快买好两张门票。
‘’王经理,咱们进去看风景。‘’路宽说着,一把攥住了王秀梅的手。
王秀梅梅下意识想挣开,可放眼望去,全是人,稍不留意就可能走散,只好默默随着人流往前挪。
路宽此刻心里像揣了颗蜜糖,甜丝丝的。他偷偷收集了掌心,希望能一直这样牵着她的手,永远也不松开。
路宽掌心着温热的力道起初让她指尖微微发紧紧,可被他稳稳牵着穿过攒动的人群时,那份若有若无的慌张竟渐渐淡了。
眼前的石林如鬼斧神工雕刻,灰褐色的石峰拔地而起,有的像剑指苍穹,有的似猛兽蛰伏,缝隙里还嵌着丛丛青绿的灌木。
路宽放慢脚步,目光扫过那些嶙峋的崖壁,声音里带着几分兴致:‘’石林市喀斯特地貌的典型代表,是经过两亿多年前的海底石灰岩,经地壳运动抬升,又被雨水冲刷、风化了千万年,才成了现在的模样。看那边那座‘阿诗玛’峰,传说中撒尼姑娘阿诗玛化身化石,永远守护这片土地呢。‘’
他说话时,指尖偶尔会轻轻撑过她的手背,像是不经意的触碰。王秀梅抬眼望去,果然见远处一座石峰亭亭玉立,峰顶的石块恰似包头巾的少女侧脸,在夕阳下透着朦胧的轮廓。王秀梅忍不住轻声问:‘’撒尼族的故事?
‘’嗯,‘’路宽侧过头,眼底映出石峰的影子,笑意更深了些,‘’这里的少数民族多,故事也多。等会儿走到剑峰池,我在跟你说那池水里藏着的传说。
他的声音混着风声和远处游客的笑声,落在耳边竟格外清晰。王秀梅没在说话,只是被他牵着往前走,掌心渐渐暖了起来,也仿佛染上了几分温柔的意味。路宽能感觉到她的手不再紧绷,悄悄松了松力道,却依旧攥的稳稳的,像是怕一松手,就连这石林的风光,都会少了几分滋味。
王秀梅的目光被眼前的死林牢牢吸住,简直应接不暇。那些挺拔如箭、或相拥如诉的时峰,在光影里变换着姿态,看得她一时忘了言语,只觉得心都被这奇景勾了去。
身旁的路宽却像突然切换了身份——既浸淫多年的地理史学家,又似个熟稔每寸土地的老导游。每走到一处景点,他总能信手拈来那些藏在石头里的故事。他指着‘’望峰亭‘’下的岩层,他会说起数亿年前这里曾是一片汪洋,那些交错的纹路都是古海洋的密码,路过‘’剑峰池‘’,他又能讲解清水如何在千万年里侵蚀岩石,凿出这一汪嵌在石缝里的碧潭。
他的讲解里没有半分声色,那些地质学的术语被他揉进生动的描述里,连带着古老的传说都变得鲜活。王秀梅听得入了神,偶尔转头看他时,总能撞见他眼里闪烁的光——那是对这些景致的熟稔,更是分享的热忱。不知不觉间,好被他的讲述牵引着,原本只是惊叹于石林的地形,此刻却仿佛摸到了这片土地的魂。
王秀梅心里暗暗称奇,没想到一个搞工程生意的,不仅知识渊博像本活字典,说起话来还这般风趣引人。对身旁这位一直牵着自己手的男人,她心里静悄悄升了几分不一样的好感。
‘’王经理,咱们拍张照片留个纪念吧?‘’路宽提议道。
‘’好啊。‘’王秀梅笑着应了。
俩人挑了处石峰错落、景致最妙的地方。路宽举着手机对他笑道:‘’王经理,笑一个。‘’‘’咔嚓‘’一声,王秀梅脸上那么灿烂的笑意,便被定格在镜头里。
接下来,路宽又帮她拍了几张,或依着奇石,或望着远方,每一张都透着自然的灵动。王秀梅也接过手机,给路管拍了几张,他站在石缝下的样子。
‘’王经理,咱俩合张影吧?‘’路宽又说。
王秀梅心里微微一滞,想拒绝,却又舍不得打破这融和的氛围,便没做声,算是默认了。
路宽正想把手机递给身旁一位导游帮忙,王秀梅快步走上前:‘’用我的手机吧,像素高些。‘’
导游笑着应道:‘’没问题。‘’
她往后退了几步,对着两人喊道:‘’近一点,再近一点。‘’
王秀梅不情不愿的往路边宽身边挪了挪,路宽却顺势往她身边靠了靠,几乎是肩挨着肩。
导游拍了一张,看了看,摇摇头:‘’不太好,你们夫妻俩都这年纪了,还有啥不好意的?说着,又对路宽说道,‘’把你的胳膊搭在你爱人的肩膀上。‘’
路宽闻言,自然地将右胳膊搭在王秀梅的右肩膀上。王秀梅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刚要侧身躲开,导游己经‘’咔嚓‘’一声抢拍了下来。
‘’你看这张多好,夫妻俩多恩爱。‘’导游举着手机笑道。
路宽看着照片,脸上的笑意浓得化不开,王秀梅脸颊绯红,心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怒意,从导游手里接过手机,低声道了句‘’谢谢‘’转身便往前走去。
路宽快步追上前,一把拉住王秀梅的手腕,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安,‘’王经理,实在对不住……刚才是我投入了,没分寸。‘’见王秀梅低着头不吭声,他又急着补,‘’照片在你手机里,要是不喜欢,你随时删了就行。‘’
王秀梅抬起头,目光沉静:‘’路总,你我都是成家的人,该对自己的家庭负责。‘’
‘’是是是,你说的对,是我唐突了。‘’路宽连忙点头,脸上满是歉意。
接下来两人又走了几处景点,任凭路宽把讲解说的再生动,王秀梅脸上只剩淡淡的疏离,先前那清脆的笑声,再也没想起过。路宽指着一处石峰,试图缓和气氛:‘’王经理,你看这石峰,在夕阳余晖里是不是格外有味道?‘’
王秀梅轻轻摇了摇头:‘’路总,咱们回去吧,我有些饿了。‘’
路宽这才一拍脑袋,恼怒道:‘’瞧我这记性!咱俩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正经吃过东西呢。‘’他连忙缓和语气:‘’王经理,前面有条美食街,咱们去尝尝最有名的过桥米线,算是我赔罪了。
来到美食街,两人选了个宽敞的位置坐下。路宽笑着冲摊主招呼:‘’老板,来两份过桥米线。‘’他转头看向王秀梅,解释道:‘’王经理,这个过桥米线可是云南米线的代表。看到汤头,熬的金黄透亮,配料也丰富,肉片、蔬菜摆的满满当当。吃的时候得先把生配料下到热汤里烫熟,在抖入米线,一口下去,鲜香味直往舌尖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说日常念想,昆明人更爱小锅米线。用铜锅咕嘟咕嘟煮着,配上韭菜、腌菜、肉沫,多人还会加块臭豆腐,最后淋上一勺油辣子,那股子浓郁的香味,闻着就让人馋。
他站起身,对王秀梅笑着说道:‘’王经理,您稍等,我去去就来。
没过多久,他从旁边摊位端来一排小巧的饼子,恭恭敬敬的放在王秀梅面前,笑着介绍:‘’王经理,您尝尝这鲜花饼,它是以可食用的玫瑰花做馅,饼皮烤的酥脆掉渣,一掰开,那股子轻悠悠的花香就漫出来了,甜丝丝的却一点不腻,是昆明很有特色的点心。‘’
他顿了顿,又说出另一种吃食:‘’还有烤饵块,是昆明人常吃的早餐,把大米做成粑粑,在火上烤的微微发鼓,刷上特色的酱料,才能裹上油条、火腿肠之类的,热乎乎咬一口,特别扎实。‘’
很快,路宽又端来一锅热气腾腾的火锅过来,笑着介绍:‘’王经理,您看这野生菌火锅,可是昆明的特色。汤底用乌鸡慢炖,醇厚滋补,里面加了黄牛杆菌、青头菌、竹荪等这些新鲜野生菌,咕嘟咕嘟煮的入味,汤喝的先掉眉毛,营养也足。
他又指了指旁边的另一锅:‘’还有这酸菜牛肉,用酸爽的酸菜煮着薄切的牛肉片,再配上独特的佐料,酸辣劲特别开胃,吃的特别过瘾。‘’
他还没忘给自己点了一杯昆明当地有名的白酒,又特意给王秀梅捎来一瓶清爽的饮料,摆在两人面前。
他夹起一块鲜花饼放进王秀梅碗里,笑着说:‘’王经理,多尝尝这个,鲜花饼能养颜美容,女人常吃啊,说不定能青春永驻呢。‘’
王秀梅没想到路宽对昆明小吃了解的这么透彻,更被他这份细心诚意打动,忙摆手,‘’路总,我自己来就行。‘’她咬了一口鲜花饼她,口感果然和路宽说的一模一样。
路宽见她尝了,赶紧追问:‘’王经理,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王秀梅点头,‘’真像你说的,甜而不腻。‘’
路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语气诚恳起来:‘’王经理,刚才拍照的事是我不对,我这个人自由散漫惯了,跟朋友在一起是没大没小,一时忘了男女有别,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自罚一杯。‘’说着他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转头对摊主喊:‘’老板,再来一杯。‘’
王秀梅心中的不满也被路宽的坦诚驱散了几分,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路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路宽见王秀梅放下心中芥蒂。心中一喜,不断给王秀梅介绍各种小吃的独特之处,王秀梅脸上的拘谨渐渐散去,笑容重新漾了开来,眉眼间都带着柔和的暖意。桌上的气氛也跟着热络起来,先前那点小尴尬仿佛被食物的香气渐渐消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