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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大衍神医 > 第341章 心与心的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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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舱的夜班总带着种沉潜的静,监护仪的滴答声在走廊里织成一张网。杨澜生摘下护目镜,镜片上的水雾顺着边缘滑落,在防护服上洇出一小片湿痕。管芳跟在他身后,手里的病历夹边缘被捏得有些发烫,“45床那个病人,我还是没把握。”

休息室的白炽灯亮得有些晃眼,管芳摊开病历本,指尖点在“胸闷如窒”几个字上:“体温总在37.5c上下徘徊,痰是白黏的,像搅了淀粉的水。舌苔白腻得像刚喝了米汤,脉滑得像摸泥鳅。我想开二陈汤,又怕漏了什么。”

杨澜生俯身看病历,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发顶,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艾草香——那是她总往口袋里塞的艾叶包,说能防蚊虫。“除了这些,他吃饭怎么样?”

“哦对了!”管芳拍了下额头,“说吃两口就堵得慌,大便也是稀的,一天两三次。”

“这不就结了。”杨澜生拉过把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摸出支笔,在纸上画了个脾肺相连的简图,“痰湿堵在肺里,才会胸闷咳嗽,但根源在脾。脾像个筛子,筛不动水湿,就成了痰,往上跑到肺里。光用二陈汤化痰,不补脾虚,就像扫地上的水不堵水龙头。”

他写下药方,笔尖划过纸面沙沙响:“六君子汤加厚朴、枳壳。党参、白术补脾气,半夏、陈皮化痰湿,厚朴、枳壳帮他顺顺气,解决腹胀。”

管芳盯着药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眼里的迷茫散了个干净:“我总算明白您说的‘治痰先治脾’了。以前在书上背过百遍,到临床还是犯糊涂。”

“孰能生巧。”杨澜生把笔递给她,“你这两个月进步够快了,刚来时连脉都摸不准,现在能抓住痰湿的主证,已经不容易。”

管芳的耳尖微微发红。她想起刚进方舱时,第一次独立诊脉,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是杨澜生从身后握住她的手腕,教她“沉下去,找脉的力度”。后来他们被安排住在同一家宾馆,两间房挨在一起,却总在他房间讨论病例到深夜,有时累极了,她就趴在桌上眯一会儿,醒来时身上总会盖着他的外套。

晨会时,管芳站在讲台上,手里的病历本被捏出浅浅的指痕,声音却稳:“45床的核心是脾虚生湿,痰湿犯肺,拟用六君子汤加减……”她展示着病人的舌象照片,条理清晰地分析脉象与症状的关联,台下的医生们频频点头。

李君兰在后排扯了扯杨澜生的袖子,低声笑:“小管教出来了,有你当年的样子。”

下夜班时,晨光已经漫过宾馆的窗台。管芳用胳膊肘碰了碰杨澜生:“今晚回宾馆,我把这几天的病例整理好了,你帮我看看?”

“嗯。”杨澜生应着,脚步慢了半拍,和她并肩走在晨光里。防护服的帽子被风掀起,露出两人同样带着倦意却清亮的眼。

宾馆房间的窗帘总是拉得半掩,留一道缝透进些微光。管芳把笔记本摊在桌上,上面用红笔标着“风热夹湿”“风寒束表”的不同治法,页边空白处还画着小小的舌象示意图。“这个76床的老太太,我有点拿不准,”她指着其中一页,“又怕风又怕冷,到底算风寒还是风热?”

杨澜生接过本子,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两人都顿了顿,像触电般缩回手。他清了清嗓子:“看舌苔和痰。她痰是黄的,舌苔边白中黄,是外寒里热,得用麻杏石甘汤加荆芥、防风,表里兼顾。”

他讲得专注,没注意管芳正看着他的侧脸——灯光在他鼻梁投下道浅影,睫毛很长,说话时会微微颤动。她忽然想起方舱那夜,他发着低烧还在改药方,她硬逼着他躺下,给他物理降温时,他迷迷糊糊抓着她的手说“别走开”。

“想什么呢?”杨澜生抬头,撞进她的目光里。

管芳慌忙低下头,翻着笔记本:“没、没什么。就觉得……跟着你学,心里踏实。”

整理完病例时,已经过了午夜。管芳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泪,“我先回去了。”

“别走了。”杨澜生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哑,“沙发上能睡。”

房间里静了片刻,只有空调的微风声。管芳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点了点头。

杨澜生从衣柜里拿出件干净的t恤给她:“换了睡舒服点。”自己则套了件薄外套,往沙发上躺。

“你去床上睡。”管芳把他拉起来,“我睡沙发就行,你明天还得查房。”

推让了半天,两人最终挤在了床上。床不算宽,肩膀挨着肩膀,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被单上投下道银线。

“其实我以前总觉得,中医太慢,不如西医来得直接。”管芳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直到跟着你,才发现中医的‘慢’,是细水长流的准。”

“西医有西医的好,”杨澜生侧过身看她,眼里映着月光,“就像这疫情,呼吸机救急,中药调理,缺一不可。”他顿了顿,“你很有天赋,一点就透。”

管芳笑了,往他身边挪了挪,头轻轻靠在他肩上:“还不是因为你教得好。”

他能闻到她发间的艾草香,混合着淡淡的药味,心里忽然变得很软。这些日子,他们一起穿防护服,一起讨论病例,一起在深夜的宾馆里啃面包,早已超越了普通同事的情谊。是战友,是知己,是能在疲惫时互相依靠的人。

“等疫情结束,”管芳的声音带着点朦胧的睡意,“我想跟着你系统学中医,从《伤寒论》开始。”

“好。”杨澜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像安抚个孩子,“我教你。”

窗外的月光渐渐移到床头,照着两人相依的身影。没有多余的话语,却有种无需言说的默契。管芳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杨澜生却没睡意,低头看着她的发顶,心里忽然涌上股踏实的暖。

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像场大浪,把原本不相干的人卷到一起,却也让他们在风雨里,找到了彼此支撑的力量。是讨论病例时的思维碰撞,是疲惫时的默默陪伴,是看着对方成长时的欣慰,这些藏在药香里的情谊,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来得真切。

他想起彭悦,心里掠过一丝歉疚,却很快被身边的温暖覆盖。有些感情,或许无法用世俗的标准定义,却在特殊的境遇里,成了彼此活下去的微光。

晨光爬上窗台时,管芳已经醒了,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杨澜生走过去,替她拂去肩上的落发,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今天还有新病人转来,得早点去方舱。”

“嗯。”管芳转过身,眼里的笑意像盛着晨光,“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宾馆,朝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慢慢叠在一起。药香混着晨光,在空气里酿出种奇异的温柔,仿佛在说:无论前路多远,只要身边有彼此,就有走下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