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谦睁开眼，袖口还在微微颤动。他没去管那股异样的波动，伸手把地上的《璇玑录》卷好，塞进袖中。玉佩贴着胸口，温热未散，刚才那一波信息冲击已经过去，但脑子里还是有点发沉。
他抬手摸了摸心口，三根金针压着的记忆没再翻涌，算是暂时稳住了。
“不能在这儿久留。”他说，“这地方已经开始反噬。”
苏曼曼靠在石台边，指尖还沾着血，刚才织霞手用得有点狠。她低头看了眼腿环，那圈黑丝今天格外不安分，时冷时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她没说话，只是把裙摆拉下来一点，遮住小腿。
林小满坐在地上，手腕包扎的布条又渗出红痕。她手里捏着那块碎玉，翻来覆去地看。里面那道金线早不见了，可她总觉得它还在动。
“你是说，我们前脚刚破了封印，后脚就得跑？”她问。
“不是跑。”花自谦从乾坤袖里抽出几张黄符纸，“是换战场。外面更适合布局，这里太死。”
他说完，指尖一挑，玉佩微光顺着经脉流到指间。他拿起点妆笔，蘸了点血，在第一张符纸上画下断丝诀的第一划。
笔尖落下的瞬间，符纸边缘泛起一层极淡的青光。
苏曼曼看着他画符，动作很稳，不像刚被信息冲过脑子的人。她知道他在硬撑，但他向来这样，疼也不吭声，累也不停手。
她站起身，走到他旁边蹲下。“我来加固衣服。”
花自谦点头，没抬头。
她双手结印，掌心浮出一丝银光。织女神丝从指尖溢出，像活的一样缠上三人外袍。先是从林小满的肩部绕起，一圈一圈裹紧，最后在背后打了个结，纹成一朵小小的并蒂莲。
林小满感觉到肩膀一暖，像是多了层看不见的壳。
“你这手艺，放现代开个高定品牌都能拿奖。”她说。
“闭嘴，别乱动。”苏曼曼瞪她一眼，继续织丝。
轮到花自谦时，她顿了一下。他的外袍右肩有裂口，是之前战斗时划破的。她没用丝线补，而是直接用自己的血在破口处绣了道封印纹。
血刚落布，那纹路就亮了一下。
花自谦察觉到了，低头看。“你用了心血染？”
“少废话。”她收回手，“反正你也欠我一条命，不亏。”
林小满哼了一声：“你们俩能不能等出了洞再互喂狗粮？我现在连站都费劲。”
苏曼曼不理她，继续给自己的裙摆加丝层。她在边缘绣了一圈微型回文，万一遇到突发情况，能短暂干扰敌方节奏。
做完这些，她喘了口气，腿环突然烫了一下。她皱眉，抬手按住那圈黑丝，感觉里面有股力量在轻轻拉扯。
“快好了。”她说。
花自谦已经画完第七道符。他把符纸分成三份，每人两道，最后一道贴身收着。他把点妆笔插回袖中，顺手将星盘碎片也收进去。
“这符能挡一次黑丝直击。”他说，“别指望它救命，顶多争取三秒反应时间。”
林小满接过符，塞进内衣里。“三秒够我骂人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从兜里掏出碎玉粉末和一把小刀。她割开掌心，把血混进去，捏成三颗豆大的黑珠。
每捏一颗，手指都在抖。
“这是我能做的极限了。”她把黑珠递给两人，“阴瞳子，能感知怨气波动。要是谁手里这玩意发烫，说明附近有东西盯上咱们了。”
苏曼曼接过自己的那颗，放在手心。珠子冰凉，没有反应。
花自谦把珠子系在腰带上。“走之前，再检查一遍。”
他从袖中取出那片逆针缝衣画面的碎玉，贴身藏好。这是对方失败仪式的证据，不能丢。
三人互相看了看。
衣服加固过了，符咒带上了，探测器也做好了。身上没剩多少力气，但该准备的都齐了。
“出口在那边。”苏曼曼指向通道尽头，“我记得路。”
“你走前面。”花自谦说，“我断后。”
林小满翻白眼：“怎么，怕我半路跑路？”
“怕你撑不住。”他说，“真倒下了，我也能接住。”
林小满没再呛声，往前走了两步。
苏曼曼走在最前，脚步很轻。她的腿环一直在微微发热，但不算剧烈，说明还没进入高危区。
通道两侧的石壁开始变得粗糙，像是年久失修。地面有些湿滑，踩上去会留下浅浅的脚印。
走了大概十米，林小满忽然停下。
“我的阴瞳子……有点温。”她说。
花自谦立刻抬手示意安静。
三人静立原地。
几秒后，林小满摇头：“不是靠近，是远处有波动。像……什么东西在动。”
苏曼曼摸了摸腿环，点头。“我也感觉到了。不是冲我们来的，但方向一致。”
花自谦看向通道深处。“那就别停。他们要是追上来，正好试试新装备。”
他话音刚落，身后石室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塌了。
地面轻轻震了一下，头顶掉下几粒碎石。
“走快点。”苏曼曼加快脚步。
三人开始小跑。
通道越来越窄，空气也开始变闷。花自谦能感觉到玉佩在胸口跳动，频率和腿环的热度渐渐同步。
跑到一个岔口时，苏曼曼突然抬手拦住后面两人。
“等等。”
她低头看自己的阴瞳子。黑珠表面浮出一层暗红纹路。
前方左侧的通道，墙角有一小滩水渍。水面上，浮着一根极细的黑丝，正缓缓旋转，像被看不见的手在操控。
花自谦走上前，用剑尖轻轻碰了下那根丝。
丝线猛地绷直，朝他手腕弹来。
他迅速后撤，同时甩出一道符。
符纸在空中燃起青火，那根黑丝碰到火焰，发出一声尖啸，瞬间化作灰烬。
水渍干了，只剩下一圈焦痕。
“是活的。”林小满低声说。
“不是守卫者。”花自谦收剑，“是巡逻的哨线。说明出口附近有人布防。”
“谁？”苏曼曼问。
“不知道。”他说，“但肯定不想让我们出去。”
林小满握紧手中的黑珠。“那还走不走？”
花自谦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苏曼曼。
苏曼曼抬脚，把那圈焦痕踩碎。
“来都来了。”她说，“我还穿着高跟鞋呢，总不能半路脱鞋跑吧。”
花自谦笑了下。“走。”
三人继续前进。
通道尽头出现微弱光亮，像是从洞口透进来的天光。
他们的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
就在即将拐过最后一个弯时，苏曼曼突然停下。
她低头看腿环。
那圈黑丝正在发烫，烫得她皮肤生疼。
她张嘴想说什么。
花自谦已经冲上来，一把将她拽到身后。
前方拐角处，一团黑雾正贴着地面蔓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