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没说完，对面那人嘴角裂开，黑气从牙缝里往外冒。
花自谦手腕一翻，点妆笔收回袖中。他知道这笑不是认输，是信号。
草根底下有动静。泥土松动，几缕灰线从地下钻出，像藤蔓一样往三人脚边缠。林小满反应最快，左手猛地插进石缝，残存的黑丝顺着地脉探出去，在空中形成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三个人，从东南绕。”她喘着说。
苏曼曼右腿一弯，腿环震了两下。她没抬头，指尖已经渗出血珠，神丝自动织成半张《璇玑图》，贴着地面铺开。三名扑来的灰袍人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栽，兵器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东南缺角。”她说，“他们阵法有个窟窿。”
花自谦点头，拉开乾坤袖。星盘碎片嵌进蜀锦旋风中心，金光一闪，他把玉佩按在胸口，引导能量流入经脉。这一次不像之前那么吃力，心口那三根金针只是轻轻颤，并未刺痛。
他蹲下身，金蛇缠丝手在地上划出八道细线。金光隐入土中，像是埋了陷阱。
不到十息，五个人从侧翼冲来，手里拿着带符的短刀。他们脚步快，动作整齐，明显受过训练。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刚踏进范围，地面金丝骤然收紧。
“咔！”
两把刀当场断成几截，碎片飞溅。那人愣住，低头看自己空了的手。
“武器能断。”花自谦站起身，“再来。”
苏曼曼趁机往前走了一步，右腿发力，裙摆扬起。她没穿战靴，脚上还是那双尖头高跟，鞋跟踩进土里半寸。腿环忽明忽暗，血丝顺着黑丝袜往上爬，像是被什么唤醒。
她抬手，在空中画第七笔。
神丝网瞬间收紧，三个被绊倒的人直接腾空，吊在半空挣扎。他们的符咒还在冒烟，但已经没法念咒了。
林小满靠在石头边，左手死死抠着地缝。她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汗，可嘴角却翘了一下。
“打得好。”她说。
敌人没乱。剩下七个立刻散开，两人一组，背靠背站定。中间那个掏出一张血符，咬破手指写了几笔，然后往自己心口一拍。
那人眼睛变红，速度猛地提升。其他六人跟着提速，动作变得凶狠，招招直取要害。
“玩命了。”花自谦低声道。
苏曼曼退了半步，靠到他肩上。她的呼吸有点急，指尖伤口裂得更深，血滴在鞋面上，又被黑丝吸进去。
“还能撑。”她说，“你别拖后腿就行。”
花自谦冷笑，甩袖又放出一段蜀锦。布料在空中展开，像一面墙挡在前方。红符撞上来，烧了个洞，但这次没穿透。
“你的血比我的好用。”他回嘴，“下次多流点。”
“你想得美。”她翻了个白眼，“我这双袜子还没报销呢。”
两人说话间，林小满突然抬手，拍地三下。
地面震动，残丝顺着她掌心涌出，勾住神丝网底端。两种力量碰撞，产生一股震荡波，扫过全场。正在冲锋的五个人动作齐齐慢了半拍。
就是现在。
花自谦跃起，点妆笔在空中划出“破煞”二字。青光落下，劈在三人肩上，他们踉跄跪地，符咒熄灭。
苏曼曼抓住机会，右手补上最后一笔。整张《璇玑图》完全成型，神丝网收缩如绞，把悬空三人勒得几乎变形。
“服不服？”她问。
没人回答。地上抽搐的两个已经昏过去，空中那几个脸涨成紫色，眼看就要断气。
剩下的三个围在外圈，没再冲。他们手里还捏着符，但不敢轻举妄动。
花自谦落地，站稳。他把星盘碎片收回乾坤袖，顺手擦了下嘴角。刚才那一击耗了不少力气，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像是被人用锤子敲过。
他没吭声，只把手按在苏曼曼背上。温度正常，但她在抖。
“你还行？”他问。
“我说了，这鞋贵。”她甩了下裙摆，“我不可能让它脏。”
林小满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左手还在颤抖。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皮肤裂纹没扩大，算是运气不错。
“他们不是第一批。”她说，“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花自谦点头。他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这些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背后肯定有人指挥。而且他们不怕死，敢用血祭符强行提速，说明目标明确——要么抢碎片，要么抓活口。
“等的人还没来。”他说。
苏曼曼眯眼看向远处树丛。风停了，草也不动。但她知道有人在看。
“她在等我们松懈。”她说，“或者……等我们倒下一个。”
林小满靠着石头喘气，忽然笑了下。
“那她得再等等。”她说，“我还站着。”
花自谦往前走了一步，和她们并排。三人呈三角站位，正对着敌阵最后三人。
对方没退。其中一个把符纸折成鸟形，放在掌心。火光一闪，纸鸟腾空而起，朝着树林深处飞去。
“报信的。”林小满说。
“让她报。”花自谦冷笑，“来了正好。”
苏曼曼活动了下右腿，腿环发出一声轻鸣。她抬起手，指尖又有血渗出。这一次，神丝不再是半张图，而是直接织出完整轮廓。
“下次见面。”她说，“我不再绑人了。”
花自谦握紧点妆笔。林小满十指扣地，残丝再次潜入地下。
三人都没动，但气势变了。
对面三人终于露出一丝慌乱。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想跑。
没等他转身，苏曼曼抬手一扯。
神丝横空而出，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腿上。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另外两个僵住。
花自谦往前走了两步，蹲下来看着趴地那人。
“谁派你们来的？”他问。
那人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
三秒后，他脖子一歪，吐出黑血，不动了。
“服毒。”林小满说。
苏曼曼皱眉：“连手下都封口这么严？”
花自谦站起身，拍了拍手。
“不是封口。”他说，“是怕说出来会吓到我们。”
林小满想笑，可刚咧嘴就咳了一声。她抬手抹了下嘴角，指尖沾了点红。
“那你猜是谁？”她问。
花自谦没答。他回头看了一眼苏曼曼。
她站在原地，右腿微微弯曲，黑丝袜上的血痕已经干了，但腿环还在闪。她没说话，只是盯着树林深处。
那里有一片阴影，比别的地方暗一点。
风又起了。
草叶晃动，一道影子缓缓走出。
白色长裙，绣着暗纹。女人走路很轻，像踩在棉花上。
她没戴面具，脸很干净，眼神却冷得像冰。
花自谦瞳孔一缩。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