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谦的手指在泥里动了半寸，指尖碰到了那支点妆笔。
笔身沾了土，还带着他掌心的温热。他没去捡，只是用拇指蹭了下笔尖残留的一点红痕。那一瞬间，石室里的画面又闪了出来——三个人站在星盘残图前，头顶刻着“血契通玄”四个字。
苏曼曼躺在不远处，右腿蜷着，黑丝袜从大腿根裂开一道口子，血顺着小腿流进鞋面。她眨了两下眼，视线模糊了一阵才看清花自谦的动作。她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只能发出一点嘶声。
林小满趴在地上，左手还插在裂缝里，可那根残丝已经细得快看不见了。她整个人都在抖，右臂黑得发亮，皮肤底下像是有东西在爬。
白莲儿站在十步外，抬手准备再甩出一记黑丝风暴。她的袖口鼓动，空气开始扭曲。
花自谦猛地吸了一口气，撑起上半身。他把点妆笔咬在嘴里，双手撕开自己胸前的衣服。三根金针露出来，钉在他心口的位置，微微震颤。
他伸手进乾坤袖，一把将星盘碎片掏了出来。碎片刚离开袖中空间，就泛起一层微光，映得他脸上忽明忽暗。
“听我说。”他声音哑得不像话，“三角站位，逆《璇玑图》走气路线。”
苏曼曼没应，但左手指尖在地上划了一下，留下一道血印。那是回应。
林小满动了动嘴唇：“我……连不上了。”
“不用连人。”花自谦喘着说，“你把最后一丝力气砸进地里，只要震一下就行。”
林小满闭上眼，牙关紧咬。下一秒，她右手整条手臂“啪”地炸开一道裂纹，像是瓷器崩裂的声音。她闷哼一声，左手猛拍地面。
一丝极细的波动从她掌心扩散出去，刚好撞上苏曼曼踩在地上的高跟鞋。
苏曼曼右腿一软，差点跪倒。但她立刻把腿环往地上一按，神丝从断裂处喷出来，在空中织成半张残图。图纹刚成型，就被她指尖划破的血染红。
白莲儿察觉不对，手腕一抖，黑丝风暴提前发动。一股黑色洪流直冲三人而来。
花自谦抬手，将星盘碎片举到头顶。他用点妆笔蘸了自己胸口的血，在空中画了个符。符刚落成，就被星盘吸了进去。
金光从他身上炸开，和苏曼曼的神丝缠在一起，形成一道网状屏障。黑丝风暴撞上来，硬生生被挡在外面。
可屏障只撑了两秒就出现裂痕。
“再来！”花自谦吼了一声。
苏曼曼咬破嘴唇，一口心血喷在神丝网上。整张图瞬间燃起赤红色的光，纹路变得清晰完整。她右腿的腿环“咔”地一声碎成两截，黑丝袜上的血迹一路蔓延到脚尖。
林小满瘫在地上，嘴角溢血。她抬起左手，最后一次拍向地面。残丝彻底崩断，化作一道脉冲钻入地下，顺着之前的轨迹反冲回来，正好接上花自谦脚底。
三人之间的地面亮了起来，一圈古老的回文图案缓缓浮现。中间是星盘碎片投下的影子，正一点点对准图心。
白莲儿脸色变了。她挥手想打断，但那道光柱已经升腾而起。
金红交织的光芒从三人中心冲天而起，像一根锥子刺穿黑雾。光柱正中，星盘碎片悬浮旋转，神丝缠绕其上，残余的黑丝余韵也被卷入其中。
轰的一声，光柱正面轰在白莲儿胸口。
她整个人被掀飞出去，落地时翻滚了好几圈。白衣破了几个洞，袖子里的黑丝断了一大截。她撑着地想站起来，却发现手中的锁情针已经碎成三段。
“这不可能……”她盯着自己的手，“你们根本不该能发动这种力量……”
花自谦单膝跪地，手里握着断裂的点妆笔。他胸口起伏，金针还在震，但幅度小了些。
苏曼曼仰面躺着，眼睛睁着，呼吸很浅。右腿完全失去了知觉，黑丝袜只剩半截挂在脚踝。
林小满脸朝下趴着，左手还保持着拍地的姿势，但已经没了动静。
白莲儿慢慢站起身，看了他们一眼。她抬手一挥，周身黑烟涌动，转眼把她裹了进去。
“这次算你们赢。”她的声音从黑雾里传出来，“但那双黑丝，迟早是我的。”
黑烟散去，她不见了。
空地上只剩下焦土和几缕未熄的火星。风一吹，那些灰烬打着旋儿飘起来，混着地上干掉的血迹，落在三人身边。
花自谦想动，但手指刚抬起来就滑了一下。他低头看，才发现掌心全是汗和血混在一起的黏液。
苏曼曼眨了眨眼，视线落在自己右腿上。那截断掉的腿环静静躺在泥里，裂口对着天空。
林小满的左手突然抽搐了一下。
远处，一只乌鸦落在枯树上，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