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气氛僵持,范氏挤出一丝笑意,尽量打圆场,“太子,你舅父也是担心你,才出言不逊,你莫要怪他。算了,即便是退亲,也得从长计议,至少得让盛家人满意!”
温国公似在妥协,“此言在理。”
范氏见裴司堰神色松动,趁机道,“盛惜月依照圣旨,早就应该住进东宫,太子,你且让她暂住在东宫吧。若是人人都不遵穆宗皇帝的圣旨,那窦文漪也算不得太子妃。毕竟你们没有大婚,她理应被遣返回窦家。”
“你若此刻退亲,朝臣们定会以此攻击你和太子妃的婚事,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温国公眼眸一亮,不得不感慨自家夫人聪慧,真是直击要害,“殿下,你要登基,多少得讲个名正言顺,你就暂时允她住在东宫,待你登基以后,若盛惜月骄横擅宠,要如何,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昨日,礼部为了此事还吵得不可开交,一部分朝臣觉得应当先大婚,再登基;可另一部分人又觉得理应先举办登基大典,再举行大婚;
这些朝臣之所以保持两种看法,无非是有的人还对穆宗皇帝依旧存着幻想,极力想要拖延他登基的时间。温国公这些时日,极力地拉拢着那些中间摇摆的朝臣。
因此,盛家的选择才显得极为重要。
裴司堰阴鸷的面容隐隐浮现出一丝怒意,这种离谱的借口亏他们想得出来!
不过,他确实不能给朝中那帮人留下任何攻击他们亲事的借口。
范氏见火候差不多了,“天色已晚,舅母这肚子都有些饿了,太子妃呢?我还想见见她,她还不曾回来吗?”
裴司堰嗓音冷硬,“来人,传膳。”
范氏又道,“惜月进来吧,我们一起用膳……”
在殿外等候多时的盛惜月听闻传召,垂眸敛眉,轻移莲步,步入殿内。
——
胡太医蹲在桌案前,开始查验所有食物、香炉、甚至是太子用的纸墨笔砚,一时半会根本没查到春药的源头……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安喜公公从桌案底下掏出一把精致的团扇来,“殿下,这把团扇也不知是谁的物件……胡太医,你快看看,有没有异常。”
胡太医接过团扇,仔细嗅了嗅,心中已有了猜想,“这团扇的扇面应该是浸染过烈性春药,此人心思歹毒,用心险恶,殿下得多加提防,好好查查,到底是谁包藏祸心。”
裴司堰粗略地扫了一眼那团扇,扇面上绣着粉色镶金丝的荷花,清新脱俗,一看就是年轻女子喜欢的样式,可是这把团扇开始确是握在大舅母的手上的。
若是靠气味致人中招,那范氏又是如何避免温国公中药的呢?
难不成,他们是提前服用过解药?
裴司堰黑眸冷若寒潭,戾气翻涌,是他太过仁慈,始终把温家人当作亲人,才让盛惜月有机可乘!
不作死,不会死!
这手段实在太卑劣,今日可以给他下春药,以后是不是也可以给他下鹤顶红?
温家是想将他们之间那点情分都消耗殆尽吗?
裴司堰闭了闭眼睛,“不必查了。”
胡太医神色复杂地看了太子一眼,此团扇无比精致,应该不是宫婢所用,也不知是哪家的贵女想要爬床……
裴司堰低哑的嗓音再次响起,“太子妃呢?都这么晚了,她还未用晚膳吗?”
安喜公公恍然惊觉,“先前,奴才早就给梧桐苑留了话,说殿下要与太子妃一道用膳,这个时间点,梧桐苑早就应该派人来请,不应该啊……”
方才太子殿下款待温国公时,他压根就没动筷子,就是想陪着窦文漪一同用膳。
就算太子妃提前用膳,至少也会通知太子殿下一声。
除非,她已经来过了,而且来的时候恰巧撞见盛侧妃在里面……
这误会可闹大了!
安喜公公慌忙跑出了大殿,稍加询问,就证实了太子妃来过的事实。
他偷偷觑了一眼裴司堰,他眉宇间的阴翳更重了。
安喜公公欲言又止,见太子没有制止的意思,才小声提议,“殿下,要不请太子妃过来一趟,胡太医恰好正在此处,就算有什么误会,尽快解释清楚才是。”
裴司堰神色微滞,反复琢磨着安喜公公的话,窦文漪是真的来过,那她到底听到了什么,对自己有没有误会?
还是气得,连晚膳都不愿陪他用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也在吃醋?
她其实也是很在意他的?
安喜公公见他不沉默不语,斟酌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道,“殿下,太子妃肯定是误会了……奴才这就去请她过来吗?”
这话到底戳中了裴司堰的心坎,“嗯。”
不一会,窦文漪步入殿内。
“胡太医,这春药余毒未尽,应该如何是好?”
熟悉清冷的嗓音传来,语气中蕴含着一股克制的怒意。
窦文漪一怔,循声望去,就看到裴司堰懒散随意地坐在屏风后面的软榻上,领襟微敞,宽大的外袍逶迤在地上,那玄色衣袍绣蟒纹,威风又风流。
有那么一瞬,窦文漪恍惚看到了前世的太子,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胡太医迟疑片刻,干脆答道,“回禀殿下,种了这药,你用的药丸确实能起到压制缓解的作用,可这种事宜疏不宜堵,最好还是男女交-媾,才会彻底清除药效,才不会有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