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朝臣面面相觑,看着外面那一排排禁军,他们还能如何,早在裴司堰控制兵权的时候,他们就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不管穆宗皇帝属意谁做下一任天子,这人都得是裴司堰!
禁军们把冷宫围得跟铁通似的,裴司堰攥着她的手径直离开,徒留皇帝在寂静的夜空中狂怒咆哮……
梧桐苑廊下的灯笼随风晃动,发出幽暗的光辉,夫妻两人沐浴更衣过后,都毫无睡意。
裴司堰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不停地批着奏折。
窦文漪心烦意乱,随便翻着一本游记,可压根没看进去。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如果,穆宗皇帝执意不肯写下让裴司堰继位的诏书,恐怕那几位大臣为了自己的性命,肯定会轮番劝诫,还不知道这场拉锯战会持续多久。
没过多时,殿外就响起安喜公公惊喜的声音,“殿下,事情已办妥,圣上下了两道诏书。”
”好!”裴司堰手中的笔压根没有停下来,就好像此事,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窦文漪蹙着眉头,惊愕地抬眸,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父子方才还剑拔弩张,各不相让,半个时辰都不到,穆宗皇帝就妥协了?
他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裴司堰眼角余光瞥见她期待的眸光,低低地笑出声来,“想知道?”
窦文漪睁着妩媚的眼眸,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只是帮他准备了一份厚礼:一本尘封了十几年的日志。”
“温皇后的亲笔?”窦文漪瞪着一双杏眼,不可置信。
裴司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既然他有这种可以让穆宗皇帝冰释前嫌,放下一切成见的东西,为何要藏了十几年才肯拿出来?
是想让这本日志发挥最大的效果吗?
比如现在,助他登基?
裴司堰把狼毫放在了碧玉连山笔架上,起身走了过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揉捏,“他这辈子求而不得的东西,一直都是母后的爱意,其实母后对他也动过真心的,可惜,他不知好歹,辜负了她。”
“把人逼死了,又来装深情。”
“母亲离世时,我恨他入骨,那本被我一把火给烧了……他现在看到这本,是我凭着记忆,把母后对他有爱意的篇幅节选出来,再模仿母后的字迹书写出来的。”
“为了这本日志,我可熬了不少夜,写好之后,还得拿给专人去做旧,可花了我不少功夫呢。冷宫里的匣子里有一幅画,是他亲手画的,每当他来冷宫都会拿出来惦念。”
“我在那画的背面留了点线索,他不负所望,在海棠树下挖出了这本,我故意藏下的日志。”
窦文漪心中大震,所以,他是用一本‘假的日志’骗了穆宗皇帝,他才心甘情愿写了传位诏书!
“你怎么就能笃定,圣上见到那本日志以后会释怀?”
裴司堰脸色浮现出一抹嘲讽,“我从不相信他的人品,不过是赌对了人性。”
窦文漪瞬间懂了。
穆宗皇帝之所以痛苦,不就是求而不得吗?得知温皇后心中有他,心中最爱,最牵挂的人是他,他自然就能放下心中的执念。
穆宗皇帝明知是他自己犯了根本无法挽回的错误,还固执地认为温婉不该怪她,哪怕她用自戕这种激烈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穆宗皇帝依旧奢望温婉是爱着他的,是会原谅他的……
窦文漪疑惑,“难道,他看不出那本日志是你伪造的?”
裴司堰冷笑,“他一直都活在自己编造的世界中,这本日志就是解开他心结的灵药。就算他察觉到蹊跷,也会自己说服自己的。”
再说,那日志里面记录的事,都是是温婉和穆宗皇帝两人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他不会有所怀疑的。
裴司堰有力的手忽地握住了她的腰肢,咬着她的耳朵,“漪儿,你今日很担心?”
“嗯。”
“担心,我震怒之下,会忍不住杀了那几个重臣?杀了沈砚舟?”
窦文漪心中一颤。
裴司堰眸色晦暗,指腹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口气不满道,“漪儿,在你心中我就是那般弑杀的人吗?”
“不是……”她有些心虚,眸光闪躲。
“以后,你不可以这样揣测我,我会让沈砚舟长长久久地活着。让他们都亲眼看着我们恩爱到白头。”
“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我绝不会让你输!”
当初,在汝县窑场时,沈砚舟的豪言壮语,至今都还刺痛着他的心。
沈砚舟能给她的,他都能给,他不能给的,他还能给!
窦文漪面色滚烫,一天到晚,他怎么动不动就说起情话来了。
裴司堰眸子温柔深邃,似幽潭深海,忽地俯下身子,温润的唇‘狠狠’地咬住了她,浅浅品尝。
窦文漪忍不住低吟,叫出了声。
她的衣衫不知何时早已被他扯得松松垮垮,半褪至香肩处,露出雪白的冰肌,她咬着唇,迷离的眸中,流露出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媚态……
裴司堰心中燃起一团炽烈的火,气息一路向下喷洒,“漪儿,我是你的夫君。现在是,以后更是,不管我的身份如何变,我都是!”
滚烫的手指剥落衣裙,似火燎过周身,背脊上窜出一阵阵酥麻,她双腿抑制不住地发软。
裴司堰轻而易举就抱起她,摁在了床榻之上……
——
新帝登基的事朝堂礼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与此同时,朝堂还下发了一封通缉端王的告示,考虑到牵涉到皇家秘幸,具体的罪名并未公开。
可端王假借给圣上侍疾的机会把毒药带入宫中,借机逼死生母云嫔的事,很快就在朝堂中传开,引得朝堂一片哗然。
而那些曾力挺他的朝臣们更是拼命撇清关系。
一夕之间,端王就成了罔顾人伦,人人得而诛之的祸害。
这日清晨,梧桐苑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来人竟是林知意的父亲,御史大夫林文楷。
窦文漪不敢怠慢,命人备上好茶,换了一身衣服就去了正厅,一进门,林文楷就跪在了地上,“太子妃,求你帮帮知意吧!”
他的嗓音带着无奈的哭腔。
窦文漪大惊失色,“林大人,林伯父,你快快请起。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文楷眼眶猩红,闪过一抹痛色,
“前两日,知意慌称,要去姑妈家小住两日。我们信以为真,都没当回事,可今日她娘在她的闺房里找到一封信,她和端王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