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烦不麻烦!顾先生能来,是我们公司的荣幸!”李经理连连摆手,亲自在前引路,态度殷勤备至。
前往会议室的路上,李经理甚至低声对助理吩咐了几句,大意是让相关部门负责人暂时把手头不太紧急的事情放一放,优先配合调研。
于是,接下来的调研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
原本可能吃闭门羹或者被敷衍了事的学生调研,变成了几乎畅通无阻的VIp考察。
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极其耐心地解答张楚然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还主动提供了许多内部数据和案例参考。
需要填写的问卷,对方也是认真对待,详细填写。
顾云归则真的像个“陪跑家属”,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坐在张楚然旁边,偶尔在她提问有遗漏或者方向偏离时,才会不着痕迹地插一句话,巧妙地将话题引回正轨,或者提出一个更深入的问题,引导对方给出更核心的信息。
每当这时,张楚然就会忍不住侧头看他一眼,心情复杂。
她不得不承认,有他在,这项任务的效率和深度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但一想到他刚才那声理所当然的“小女朋友”,和他利用身份带来的这种“不公平”的便利,她又觉得浑身别扭。
终于,所有调研任务超额完成。
李经理亲自将他们送到公司门口,还热情地递上了自己的名片给张楚然:“张同学,以后有什么需要,或者毕业考虑实习就业,随时联系我!”
离开那家公司,走到稍微远离人群的地方,张楚然终于忍不住了。
她停下脚步,抬头瞪着顾云归,语气带着压抑的不满:“顾云归,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嗯?我说什么了?”顾云归挑眉,故作不解。
“你……你干嘛说我是你……你那个……”
张楚然脸颊泛红,“女朋友”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而且这样利用你的关系,算什么实践调研?这根本就是作弊!”
顾云归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反而笑了。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悠闲地靠近一步,低头看着她:
“第一,我说的是事实,你以前就是我女朋友,现在……我正在努力让你重新是。”
“第二,”他收敛了笑容,语气稍微认真了些,“小学姐,职场和商场就是这样。人脉、资源、身份,本身就是能力的一部分。
能合理利用这些更快更好地达到目标,为什么不用?
难道非要碰一鼻子灰才算锻炼?”
他顿了顿,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又勾起嘴角:“再说了,我这不是在给你当‘小队员’,辅助‘队长’你完成任务吗?
你看,任务完成得多漂亮?待会儿回去,你们导师肯定夸你。”
“你……!”
张楚然被他这套歪理说得一时无法反驳,只能瞪着他,“强词夺理!”
“好好好,我强词夺理。”
顾云归笑着附和,心情很好地看了看时间,“走吧,‘队长’,任务完成,该回去交差了。不然要迟到了。”
他说着,很自然地就想伸手去拿她抱着的文件夹。
张楚然猛地一缩手,把文件夹抱得更紧,像是护着什么宝贝,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自己拿!”
然后转身,率先朝着麦尔斯资本的方向走去,脚步因为生气而稍微快了些,忘了腿上的不适。
顾云归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略显仓促却倔强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
虽然被骂了,但他觉得,进展顺利!
一天的实践活动终于结束,学员们带着疲惫和兴奋陆续走出麦尔斯资本的大楼。
天色已晚,华灯初上。
顾云归快走几步,追上正准备和同学一起离开的张楚然,凑到她身边,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意,语气轻佻得像是在街头搭讪:
“嘿,美女,回剑桥?需不需要专车接送?司机帅,车宽敞,还免费哦。”
张楚然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和李薇说着话,脚步都没停一下。
顾云归也不恼,摸了摸鼻子,悻悻地笑了笑,却依旧不远不近地跟着。
然而,天公似乎偏偏要和他作对,或者说……帮他一把。
刚走出没多远,毫无预兆地,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就连成了雨幕,伦敦变幻莫测的天气展现得淋漓尽致。众人一阵惊呼,纷纷退回到大楼的屋檐下避雨。
导师赶紧联系,很快,一辆租用的大巴车开了过来,停在不远处。
“同学们,车来了!大家快上车,我们直接回学校!”导师招呼着。
学员们纷纷冒雨冲向前方几十米外的大巴车。
张楚然看着那密集的雨幕和湿滑的路面,又看了看自己的左腿,犹豫了。跑过去肯定会淋湿,而且路滑,她怕不小心再摔一下……
就在她踌躇不前的时候,一把黑色的雨伞稳稳地撑开,罩在了她的头顶,隔绝了冰冷的雨水。
顾云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边,他手里拿着车钥匙,刚才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就悄无声息地停在了离屋檐最近的路边。
他低头看着她,收起了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语气变得沉稳而可靠:“雨太大了,别跑去挤大巴了。走吧,大小姐,我顺路送你回学校。”
他的车就停在几步远的地方,完全不需要淋雨。
张楚然看了看不远处还在冒雨跑向大巴的同学,又看了看近在咫尺、干爽舒适的车,再感受了一下左腿隐隐的酸胀感……
理智和身体的需求最终战胜了情感上的抗拒。
她咬了咬唇,极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顾云归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但很好地掩饰住了。
他细心地将伞完全倾向她那一侧,护着她短短几步路就走到了车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用手挡在车门上方,防止她撞到头。
动作体贴入微,无可挑剔。
坐进温暖干燥的车内,和外面狼狈跑向大巴的同学们形成了鲜明对比。张楚然系好安全带,看着窗外模糊的雨景,沉默不语。
车子平稳地驶入雨幕中的车流,车内一时只剩下雨刮器规律的声响和舒缓的音乐。
顾云归专注地开着车,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无意间提起一般,打破了沉默,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难:
“我知道……你恨我,觉得我骗了你,觉得我滥情。”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有些事,我没法否认。比如……我和夏瑾言,确实还有联系。”
他坦白得令人心惊,甚至有些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