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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造船厂的炭纤维踏板还带着余温,是刚被水兵们踩热的。

边缘沾着点船台的细沙,蹭得鞋底发涩,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沙粒的摩擦。

刘妧刚站稳,目光就被船台中央那艘银灰色巨舰勾住。

忍不住笑出声:“你们瞧这锦钢舰的棱线,比雁门工坊的锦钢甲胄还利落!摸着都不硌手,比甲胄多了几分韧劲。”

她忽然想起前几日雁门来的信,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袖口。

语气里带着点惊喜:“前儿王虎在雁门试甲,还念叨着百炼锦钢要是能造船,定能扛住箭雨礁石。这不一转眼,你们就把军工的火候搬到船坞里了?动作倒快,没白费那几炉钢。”

黄月英正蹲在涡轮机旁调试螺栓,扳手转得“咔嗒”响。

指尖划过发烫的钢壁,赶紧缩回来——比预想中热,指腹沾了点机油,她在工装裤上蹭了蹭,留下道浅印。

“雁门炼甲炉的火太烈,造甲合适,造船得软三成。”

黄月英抬头,额角的碎发沾着汗:“俺跟尚方署的师傅调了三天才成。陛下您试试敲这舰身焊缝,听听声儿就知道结实不。”

说着,她捡起根缠着麻绳的铁棍递过去,麻绳边缘都磨起了毛,是怕滑手特意缠的。

“当——”

铁棍撞在舰身,回声清亮得像撞在青铜钟上。

在船坞里荡了两圈才散,连远处整理缆绳的水兵都停下动作,回头望了望。

老船匠陈阿公拄着刨子凑过来,刨子把被他攥得发亮。

这是用了四十年的老物件,木头上还留着早年造船时蹭的漆,深色的漆痕像极了船板的纹路。

他眯眼打量那处焊缝,手在舰身上轻轻摩挲,像摸自家孩子的头。

“俺造了四十年船,福船的卯榫得用鱼胶浸三遍才结实,还怕海水泡软了,每年都得补一回。”

顿了顿,他又皱起眉:“这钢缝倒像天生长在一块儿——就是沉得邪乎,真能浮在水上?别下水就沉底,白瞎了这么好的钢。”

“陈师傅您忘啦?”

桑小娥从舰尾跑过来,手里攥着块炭纤维碎片——昨儿试航时舰身蹭到暗礁掉的。

跑得太急,气息都有点喘,碎渣子从指缝漏了两颗,落在船台的木板上。

“前儿试航,这舰载着三十个水兵,还装了半船粮,吃水线才没过脚踝。”

桑小娥咽了口唾沫,接着说:“撞着暗礁时俺亲眼见的,钢壳就蹭掉层皮,用布一擦啥印子都没了。换了福船,早裂成两半,水兵们得跳水逃命,俺年轻时就见过这阵仗。”

陈阿公的手突然顿住,眼眶慢慢红了。

摩挲舰身的力道更紧,指节都泛白,声音发颤:“俺儿子去年驾福船去交趾,遇着台风就没回来……尸首到现在都没找着,只捞着块船板。”

他把头往舰身靠了靠,像在贴什么温热的东西:“这船要是早有,他是不是……”

刘妧轻轻按住他的手,指尖能摸到他掌心的老茧——是刨木、凿卯榫磨出来的硬茧。

语气放软:“陈师傅放心,昨儿特意让水军在穿鼻洋试了,浪头比台风天还大,拍得舰身直晃,舱里的水缸都没洒出半滴,稳得很。”

她又补了句,声音里带着暖意,像在哄自家长辈:“等这百艘舰造完,就让你儿子来当教习,教新水兵认这钢舰的脾气——他要是在,定乐意教这些年轻娃子,你说是不是?”

陈阿公猛地抹了把脸,手背都蹭红了。

从怀里掏出个木雕的船神像,神像上涂着层清漆,是他去年亲手刷的,边角还沾着点木屑。

“俺们造船人都信这个,让船神护着,走再远也能回来。俺儿子出海前,俺也给他的船嵌了一个,现在还在俺家供着。”

他把神像往舰首的凹槽里一嵌,手指轻轻敲了敲,怕没嵌牢。

又从兜里掏出点棉絮,往缝里塞了塞:“这下,船神也得夸这钢壳子结实,护着水兵们平安回来。”

导航坊里,鲁直正给罗盘装磁偏校正器。

螺丝刀在他手里转得飞快,时不时吹掉齿轮缝里的细沙——船坞里风大,总落灰,不吹掉容易卡齿轮。

越人航海师阿海蹲在旁边,手里转着个水浮针木盘。

木盘边缘磨得发亮,是他爹传下来的,盘底还刻着阿海的小名,笔画歪歪扭扭的。

他好奇地伸头瞅罗盘,眼睛都快贴到玻璃盖上。

“鲁大哥,俺这水浮针在浪里总打晃,跟醉汉似的。上次从番禺到雷州,偏了整整十里,差点撞着岛礁。”

阿海揉了揉胳膊,还带着点酸意:“俺们划了半宿桨才绕开,胳膊都酸了。你这锦钢罗盘,真能比它稳?”

鲁直把罗盘往木架上一放,故意推得它转了三圈。

木架都晃了晃,指针却牢牢钉着正南,纹丝不动。

他拍了拍罗盘盖,声音透着底气:“之前跟太后聊过,雁门的连发弩靠弹簧蓄力,这罗盘就靠磁石定魂。加了这校正器,浪再大也晃不动它,比你那水浮针靠谱,往后不用总担心偏航了。”

阿海伸手轻轻拨了拨指针,指尖刚碰到就赶紧缩回来。

像是怕惊着什么稀罕物件,眼里满是稀罕:“真稳!比俺阿爹的水浮针强十倍,俺阿爹要是见了,肯定得让俺多带两个回去。”

他从怀里摸出片夜光贝,贝壳上还带着点海腥味——是上次打鱼时捡的,一直揣在兜里。

往罗盘盖上一贴,贝壳刚好嵌在玻璃旁:“俺们越人出海,得在船头挂串贝壳,说是海神的眼睛,能照路。给它也添只眼,夜里也能瞅得清方向,不用总摸黑看星。”

鲁直笑着帮他把贝壳粘牢,用的是渔获坊剩下的鱼胶。

还特意多涂了点,怕海风大吹掉:“这样更像样了,夜里航海也亮堂,你这主意好,往后给其他罗盘也这么弄。”

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水兵的吆喝声,鲁直探头一看。

笑着指给阿海:“是水兵们正抬着锦纸航海图往舰上搬,图上标得细,暗礁、洋流都写得明明白白,比你爹的‘更路簿’清楚。”

阿海也跟着探头,眼睛一下子亮了,手都攥紧了木盘,指节发白。

“这图上的暗礁都标着红圈!俺爹记的‘更路簿’就画几个叉,哪有这么清楚?”

他想起上次的惊险,还心有余悸:“上次俺按‘更路簿’走,差点撞着暗礁,吓出一身汗,回来还被俺爹骂了一顿。”

鲁直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让他放宽心。

“往后你领航,按图走,按罗盘指,保管错不了。等你熟了,就教新水兵认这图——比你爹的‘更路簿’,能多护着几十条船呢,也让你爹的手艺传下去,不白费他记了一辈子。”

海战武器站的铁架上,新铸的舰炮泛着冷光。

炮口缠着圈麻绳——怕水兵来回走碰着,之前就有个小水兵没留神撞过,额头肿了个包,好几天才消。

王小石头踮着脚,扒着炮管直瞅,鼻子都快贴到冰冷的钢壁上。

还伸手摸了摸,赶紧缩回来——有点凉,指尖都麻了。

他仰着脖子问:“黄师傅,这炮口比俺家水缸还粗,真能打三里地?上次见的旧炮,打两里就歪到海里去了,水兵们还笑说打不着鱼,只能打水花。”

黄月英正转着炮栓,手指上沾了点铜屑。

“咔嗒”一声,后膛弹仓弹了出来,带着点机油味,她用布擦了擦仓壁的灰。

“旧炮从炮口填药,得俩人抬着炮身转,力气不均就歪了,能不歪?有时候填药多了还炸膛,俺师傅早年就受过伤,胳膊上留了道疤。”

她指着新炮的锦钢卡榫,卡榫上还留着打磨的痕迹,泛着细光。

“这后装的,填得快,炮身又用锦钢卡着,稳得很。前儿试射,三里外的靶船,三炮就打穿了——那木板跟纸片似的裂了,碎片漂了半里地,水兵们都拍手叫好。”

“那雾天呢?”

王小石头不依不饶,眉头皱得像小疙瘩,手指还抠着炮架的缝。

“俺叔公是老水兵,他说雾里打炮全凭听声儿,十炮九空,还浪费火药,俺叔公为此还挨过校尉的骂,回来闷了好几天,连饭都没吃好。”

黄月英笑着指了指炮身上的琉璃镜,镜面擦得发亮,能照出王小石头的小脸蛋。

“你瞧这瞄准镜,雾里能瞅见船影,比你叔公凭耳朵听,准十倍。下次你叔公来,让他试试,保准不挨骂,还能夸他打得准,让他也露回脸。”

“好东西!”

王虎的大嗓门突然闯进来,震得炮架都晃了晃,炮口的麻绳都滑了半寸。

他刚从船台过来,手里攥着块锦钢甲片,甲片上沾着点沙,是从舰身蹭的。

“前儿雁门的甲胄能挡箭,今儿这炮能射穿敌船。一守一攻,看谁还敢来撩拨大汉海疆!往后水兵们出海,再也不用怕敌船的箭了。”

说着,他就伸手去扳炮栓,动作又快又猛,没顾上看弹仓里有没有弹。

黄月英赶紧拦,手都按在他胳膊上,力道不小,差点把王虎的胳膊按得发麻。

“将军慢着!这弹仓还没装实弹呢,是空的!要是装了弹,这么扳准走火,伤着人就糟了,上次试炮就差点出这事儿,还好没装弹。”

海军基地的水坞里,潜艇刚浮出水面。

水花顺着舱壁往下淌,在水面溅起小涟漪,还带着点海草的碎末,缠在舱壁的纹路里。

舱盖“吱呀”打开,王虎探出头,抹了把脸上的水。

头发都湿了,往下滴水,滴在肩膀的甲片上,“嗒嗒”响。

他看见刘妧,立马扯着嗓子喊:“陛下!这炭纤维壳子真神了!比俺想象中还严实,下潜时俺都摸着舱壁,没渗半点水!”

他一脸兴奋,手还拍着舱盖,震得舱壁都响:“下潜五十尺,舱里连个水珠儿都没渗——比雁门的甲胄还严实,甲胄还怕渗汗呢,这潜艇连海水都渗不进来。”

老水兵张叔正用布擦潜艇外壳,布都快擦破了,纤维都露出来了。

听见这话直点头,手里的布都没停,还在细细擦着炭纤维的纹路:“俺当水兵三十年,见过那‘水下船’,下十尺就吱呀响,跟要散架似的,水兵们都不敢多待,怕沉在水里,连觉都睡不安稳。”

他摸着潜艇外壳,笑得眼角都皱了,指腹蹭过炭纤维纹路,感受着那股韧劲。

“这玩意儿沉的时候,稳得像贴着水面走,舒坦!俺刚才在旁边瞅,都没见它晃一下,比老水牛还稳,水兵们在里头也不用怕晃得晕船,能好好歇着。”

黄月英走过来,指着潜艇的舱门,舱门的锁扣闪着冷光。

“舱里的锦线供氧网,是按军工坊的急救仪改的,能在水下待三个时辰,不用总往上浮换气,省得被敌人瞅见。”

她眼里闪着光,声音里带着点期待:“之前试的时候,俺在里头待了两时辰,都没觉得闷。敌军的船还在水面晃悠,咱从水里钻出去,冷不丁给他们一下,保管他们措手不及,连咋回事都不知道,等反应过来,咱都撤远了。”

“俺再下去试试!”

王虎突然一拍大腿,声音响亮,震得水面都颤了颤。

转身就往舱里钻,动作麻利得很,还差点撞着舱门:“这次带只信鸽,看能不能从水里把信送上来——让岸上的兄弟也开开眼,知道这潜艇不光能潜,还能传信,比信使快多了!”

张叔赶紧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油布都洗得发白了,边角还缝了两针——是他老婆子前儿刚补的,怕漏雨。

塞给王虎,还不忘叮嘱:“把信放这里头,别让水浸了!这鸽子是俺家老鸽孵的,机灵着呢,去年还从交趾捎过信,准能飞到建章宫去,丢不了,俺都训练它好几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