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鸣远简直要发狂了,他一把勾住女孩的腰肢,将她死死按在怀里,低吼道,“你闭嘴!”
“想吻我对吧?想很久了对吧?”林溪疯狂地笑起来,眼泪混着笑声滚落,“吻着程月姐的时候,想的是我对吧?”
提到程月,男人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了那份一直藏得很好的情愫。
原本他以为,只要这份情愫不发酵,和程月结婚后,他一定能好好做个丈夫。
可今晚的荒诞,彻底毁了一切。
楼下,程月正帮着收拾现场。
她吩咐保镖队长先把昏迷的阿力送到卧室室,又打电话从paradiso调遣专业医护,柔声安慰众人,“贺爷的话一定是气话,他怎么可能把洋房的人送去鬼市。”
张妈和保镖队长都感激地看着她,在洋房人眼里,这个冷静又通透的女人,早已是不二的女主人。
直到楼上传来林溪嘶吼的声音,那些不堪入耳的猜测像针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程月,眼神复杂。
这个一向骄傲的女人,在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后,整个人像被放在火上烤。
她是小丑吗?
明明早就察觉到不对劲,却贪恋那份虚假的温柔不肯离开。
此时此刻,双腿更像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张妈机灵,赶紧打圆场,“我去给程小姐准备夜宵,咱们先去餐厅吧。”
程月却站在原地,咬着牙一动不动。
是啊,就在几个小时前,洋房所有人都知道她和贺鸣远在主卧里痴缠拥吻,如今想来,她像个天大的笑话。
当林溪嘶吼出“程月”这两个字时,她最后一点骄傲和自尊终于崩塌了。
程月猛地转身,大步走向门外,只想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也就是这时,贺鸣远推开房门冲了出来,他甩开还在哭闹的林溪,疯了一样追上去。
“程月!”
程月不敢回头,怕自己的惶恐和狼狈被男人尽收眼底。
可她哪里跑得过贺鸣远,男人一把从背后将她抱住,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你听我说。”
程月反手就给了他一耳光,清脆的响声在走廊里回荡。
“混账!”她吼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男人却重新抱紧她,任凭她的拳头雨点般砸在自己背上,就是不肯松手,只是反复说着:“对不起,程月,对不起……”
“你把我当什么?”程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啊?我是很贱吗?要做你和你养女的缓冲带?我是你们调情的一环吗?”
听着她的话,贺鸣远的心像被生生撕裂,疼得快要炸裂。
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可他连一句完整的解释都说不出来——
连他自己都弄不懂那份扭曲的情感,又怎么向她解释清楚?
他只知道,不能放走程月。
“我知道我混蛋,”他死死抱着她,任由她发泄,直到她的拳头渐渐没了力气,才轻轻松开,声音沙哑,“回洋房,换好衣服,我派司机送你回paradiso。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给你一个交代。”
他依旧维持着最后的绅士风度,可程月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她甩开男人的手,打着赤脚冲出洋房花园,拦了一辆凌晨刚换班的计程车,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
车子发动时,程月从后视镜里看到贺鸣远站在洋房门口,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像个被全世界抛弃。
可她的心已经冷了,那份曾让她心动的温柔,此刻看来全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洋房里,林溪站在二楼走廊,看着计程车消失在街角,突然笑了。
她赢了吗?
好像是赢了。可为什么心里空荡荡的,比被锁在房间里还要难受?
贺鸣远回到客厅时,张妈正站在楼梯口,欲言又止。
灯还亮着。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掌心的牙印还在隐隐作痛,可这点疼,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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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鸣远坐在沙发上,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没挪动过地方。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味,他像尊沉默的雕塑,只有指间的香烟明明灭灭,证明他还醒着。
所有人都不敢惊动他,包括林溪。
女孩扶着二楼栏杆,静静地看着楼下的男人。
一夜的发泄过后,心里的躁动渐渐平息,那些汹涌的欲望和占有欲,像潮水般退去。
眼前的男人,慢慢褪去了那些复杂的、让她恐惧的色彩,还原成一个具体的形象——
父亲。
她轻轻喊了一声,“父亲。”
男人的肩膀微微一颤,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张妈走到女孩身边,为她披上一条毛毯,低声说,“早晨凉,别冻着了。”
林溪没有哭闹,只是沉静地转向张妈,轻声说,“张妈,带我去看看阿力吧。”
来到阿力的房间,paradiso的医护刚处理好伤口,正给他挂上输液瓶。
见林溪进来,医护人员解释道,“西区医疗物资有限,但好在贺爷下手有分寸,这孩子看着伤得重,其实没伤到要害,养些日子就好了。”
女孩松了口气,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原来一个人长大,真的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
看着不知多久之前,自己为了和男人赌气而制造的一地狼藉,林溪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她挽起袖子,开始默默地收拾房间。
书本放回书架,衣服叠好放进衣柜,碎掉的玻璃杯扫进垃圾桶……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
晚上,林溪收拾好房间,也收拾好了自己。
她换了条素雅的连衣裙,长发梳成整齐的马尾,走出房间时,看见男人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凝固了。
她款款走下楼,走到男人面前,鼓起勇气,带着巨大的恐惧和不确定,轻轻跪了下去,“父亲,我错了。”
她知道,自己亲手毁掉了男人的尊严,也毁掉了本应属于他的安定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