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电梯门瞬间我瞥见小孩手腕腐烂的尸斑,。
冲出医院后我颤抖着掏出那颗布满霉丝的糖。
手机突然亮起,传来好友母亲的短信:
“淑怡,谢谢你今天来陪小雅, 她两年前在四楼儿童病房区意外身故后, 已经很久没人去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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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了。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像是渗进了衣服纤维里一样。
陈淑怡站在下行的电梯轿厢中,揉了揉发酸的鼻梁。
探病时强撑的笑意早已消散,只剩下一身疲惫。
电梯运行的低沉嗡鸣是此刻唯一的声响,金属厢体平稳下降,指示灯的数字一个个熄灭:7…6…5…
咔。
异常突兀的一声轻响,电梯猛地顿了一下,竟在“4”这个数字上亮起了停止的红光。
陈淑怡被这突如其来的停顿晃得微微前倾,皱了皱眉。
四楼?她记得这一层是儿科病房区,但这个时间点,走廊的灯似乎都熄了大半,晦暗不明。
门轴滑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外面空无一人。
只有一条狭长而昏暗的走廊直直延伸出去,顶灯大半熄着。
仅有尽头一点惨绿的安全出口指示牌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将墙壁刷上一层阴森森的釉色。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同于其他楼层的陈腐气味,像是旧地毯混合了某种甜腻到发馊的味道。
根本没人按电梯。
一阵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陈淑怡下意识地去按关门键,手指用力戳着那个三角符号,金属按钮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颤。
门关得极慢,慢得令人心焦。
就在门缝即将合拢的那一刹那,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电梯门外侧,紧贴着墙壁的阴影角落里,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心脏猛地一跳。
几乎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被牵引的好奇和恐惧,她鬼使神差地又伸手挡了一下即将闭合的光电感应门。
门迟钝地、不情愿地再次滑开。
那角落里的确是个小孩,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不合时宜的、略显臃肿的旧款病号服。
背对着门口,肩膀一耸一耸,发出一种细微的、黏腻的咀嚼声。
角落里堆着些看不清的杂物,阴影浓重得化不开。
小孩似乎察觉到门又开了,咀嚼的声音停了。
然后,那颗小脑袋极其缓慢地、一帧一帧地转了过来。
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像是蒙了层灰的青白。
他手里攥着一把看不清原色的、糊状的东西,正一点点塞进嘴里,嘴角还沾着些诡异的暗红色残渣。
他看到陈淑怡,忽地咧嘴笑了,那笑容极大,几乎扯到耳根,但眼睛里却空洞洞的,没有丝毫笑意,只有一片死寂的漆黑。
他举起那只沾满黏腻食物残渣的手,朝着陈淑怡的方向,颤巍巍地伸过来。
手掌摊开,里面似乎捏着一颗圆圆的、包装纸模糊不清的东西。
“咯……咯……” 他喉咙里发出一种被堵住的、类似呛咳又像是笑声的怪响。
强烈的、本能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陈淑怡,胃里一阵翻搅。
她猛地向后缩,背部狠狠撞在冰凉的电梯金属扶手上,痛感让她清醒了一丝。
她胡乱地、疯狂地拍打着关门键和一楼按钮,指甲刮擦着金属面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快关!快关啊!
电梯门仿佛迟钝的老人,依旧不紧不慢地开始合拢。
就在那缝隙越来越窄,即将完全隔绝外界的前一瞬,走廊顶一盏坏了的灯噼啪地闪灭了一下。
骤明骤暗的间隙,光线精准地掠过那孩子伸出的手腕。
陈淑怡的瞳孔骤然缩紧。
在那孩子青白色的手腕内侧,靠近袖口的地方,赫然印着几块边缘模糊的暗紫色斑块——那绝不是脏污或胎记!
那颜色、那形态……像极了她在某个不经意看到的普法栏目剧里见过的……
尸斑!
“嗬——”她倒抽一口冷气,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电梯门终于“咔哒”一声严丝合缝。
狭小的空间彻底封闭,将她与门外那无法理解的恐怖隔绝开来。
她瘫软地靠在轿厢壁上,心脏疯狂擂鼓,撞击着胸腔,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电梯开始下行,失重感传来,她却只觉得头晕目眩,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手指尖冰凉发麻。
刚才……那是什么?眼花了?一定是太累了,对,一定是!
她拼命自我安慰,但那双死寂的眼睛和那手腕上诡异的斑块,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她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叮——”
一楼到了。
门一开,陈淑怡就像身后有厉鬼追赶一样,踉跄着冲了出去,几乎是跑着穿过灯火通明却空旷安静的大厅,一把推开沉重的玻璃门,扑进了室外微凉的夜风里。
直到远离了医院大楼,走到路边昏暗的灯光下,她才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试图平复那几乎要炸开的心跳。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稍微驱散了一些那萦绕不散的甜腐气味。
好了,没事了,出来了。她对自己说。
直起身,她习惯性地伸手进外套口袋摸索,想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或者叫辆车——指尖却碰到了一个绝对不该存在的东西。
硬硬的,圆圆的,带着一点轻微的塑料摩擦感。
她身体一僵,动作停滞了。
心跳毫无征兆地再次狂飙起来,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天灵盖。
她几乎是屏住呼吸,手指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将那个东西从口袋深处掏了出来。
摊在掌心。
正是一颗圆形的、包装劣质的糖果。
糖纸是某种粗糙的蜡纸材质,颜色陈旧暗淡,印着一个模糊不清、笑容扭曲的卡通动物图案。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糖纸包裹得并不严实,边缘有些破损,从里面渗出一些黏腻的、暗红色的糖浆状物质,已经微微干涸结块。
而在那皱褶和破损处,甚至可以看到几缕灰绿色的、毛茸茸的霉丝缠绕滋生着。
正是电梯口那个诡异小孩手里攥着、要递给她的那一颗!
它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口袋里?!
当时她绝对没有接!
她甚至吓得倒退撞在了扶手上!
这东西……这东西是自己跟着她下来的?!
巨大的惊骇让陈淑怡浑身血液都冻住了,四肢百骸一片冰凉。
她盯着掌心那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糖果,胃里翻江倒海。
就在这时。
她另一只手上的手机屏幕,毫无预兆地突然亮了起来,冷白的光刺破夜色,映亮她惨白失血的脸。
是一条新信息预览,来自一个她存过的号码——小雅妈妈的号码。
冰冷的文字一行行跳出来,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她的眼球:
「淑怡,谢谢你今天来陪小雅……」
「她之前一直念叨你呢……」
「她两年前在四楼儿童病房区意外身故后……」
「已经很久没人去看她了……」
短信预览到此为止,更多的文字隐藏在锁屏界面之后。
但已经够了。
陈淑怡猛地僵在原地,瞳孔放大到极致,映着手机屏幕上那几行绝不可能存在的字。
每一个字都化作冰锥,狠狠凿进她的颅骨,凿碎她所有的认知和理智。
四楼…小孩…身故…两年…
那颗布满霉丝的糖果从她彻底失去力气的手中滑落,“啪”一声轻响,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她张着嘴,却连一丝尖叫都发不出来,只有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类似被噎住的、绝望的抽气声。
屏幕的光,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