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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娘家的第一夜,妻子突然掐住我脖子: “按老规矩,咱俩得分房睡。”

她指甲深陷进我皮肤里: “女婿上床,家破人亡。”

半夜惊醒发现她正站在床头对我笑, 可身旁却传来另一个声音: “老公,我才是你老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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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碾过最后一段颠簸的土路,终于在一阵扬尘中熄了火。

窗外,那座黑黢黢的老宅像一头蛰伏的兽,沉默地趴在荒凉的山坳里,只有几扇窗户透出一点昏黄微弱的光,勉强撕开愈发浓重的暮色。

副驾上的婉茹一直很安静,从进了这大山深处开始,她的话就越来越少。

此刻,她望着那座宅子,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模糊,眼神里似乎藏着一丝我读不懂的……疲倦?

还是别的什么。

她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发干:“到了,我家老规矩多,阿毅,你……多担待些。”

我解开安全带,伸手想揉揉她的头发,像往常一样逗她笑笑,她却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

我的手僵在半空,有点尴尬,只好讪讪道:“知道,入乡随俗嘛。没事。”

岳母早已站在那扇斑驳的木门前等着了。

她身上那件深色的旧式褂子几乎要融进身后门洞的黑暗里,只有一张脸被门廊下那盏摇摇晃晃的白炽灯照得有些发青,没什么表情,看我的眼神像是打量一件不小心沾上泥的家具,冷淡而生疏。

“来了。”

她吐出两个字,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在我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便转向婉茹,“房间收拾好了,你的在东厢,他的……”

她顿了顿,下巴朝最西边那个窄小的房门微微一扬,“在那边。灶上有饭,吃了早点歇着。”

没有寒暄,没有问候,仿佛我们的到来只是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程序。

宅子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是灰尘、潮湿木头和某种淡淡草药味混合在一起的怪味,吸进肺里让人发闷。

晚饭是简单的粗粮馍馍和一小碟咸菜,摆在堂屋那张油污发亮的八仙桌上。

岳母不说话,婉茹也低着头,沉默地咀嚼。

我只能听到自己吃饭的细微声响和窗外一阵紧过一阵的山风,那风穿过老宅的缝隙,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响,像有什么东西在哭。

饭后,岳母拎起那盏昏暗的煤油灯,示意我跟她走。

西厢房在最里面,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极小,只容得下一张窄硬的板床和一张歪腿的桌子,墙上糊的旧报纸已经发黄卷边,爬满了污渍。

“就这儿,晚上没事别出来乱走。”

岳母把灯放在桌上,灯光跳跃着,把她离开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得不像人形。

我心里堵得难受,这莫名其妙的冷遇和这鬼气森森的环境让我一阵烦躁。

草草用冷水擦了把脸,我摸出手机,果然,一格信号都没有。

泄气地躺到那张硬得硌人的板床上,我盯着天花板上蛛网投下的阴影,脑子里乱糟糟的。

婉茹呢?她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破规矩?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门被极其缓慢地推开了。

没有脚步声。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滑到我的床前,带着一股夜间的寒气。

是婉茹。

我心头一松,刚想开口问她怎么过来了。

煤油灯的光微弱地映在她脸上,那张脸是我熟悉的,却又透着一股极致的陌生。

她的表情凝固着,眼神直勾勾的,空洞得没有一丝活气,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然后,毫无征兆地,她猛地俯下身,冰凉的双手铁钳一样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瞬间窒息,眼球暴突,拼命去掰她的手,那手指却像钢浇铁铸般纹丝不动,指甲甚至一点点抠进了我颈侧的皮肤里,刺痛的尖锐感传来。

她俯身,脸几乎贴到我的脸上,嘴唇机械地开合,吐出冰冷僵硬的气流,喷在我脸上:“按……老……规矩……咱俩……得……分房……睡……”

那声音干涩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磨盘底下艰难挤出来的,根本不是婉茹平日那温软柔和的语调!

我浑身汗毛倒竖,巨大的恐惧和窒息感让我疯狂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响。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黑眼珠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眶,死死盯着我,一字一顿,带着一种阴毒的诅咒意味:“女——婿——上——床——家——破——人——亡——”

说完,她猛地松开了手。

就像她突然掐住我一样突然。

我瘫在床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浑浊的空气,颈间火辣辣地疼,肯定被她掐破了。

她直起身,看也没看我一眼,像个被抽掉灵魂的木偶,僵硬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毫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间,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

房门依旧敞开着,像一个黑色的口子,对着外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瘫在冰冷的床板上,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颈间的刺痛一阵阵传来,提醒我刚才那恐怖的一幕绝非幻觉。

这宅子,异样的婉茹,冷漠的岳母……一切都透着点邪门!

冰冷的恐惧像藤蔓一样悄悄地缠紧了我的四肢百骸,山里的冷空气像开了低温的空调,我蜷缩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后半夜,我根本不敢合眼,死死盯着那扇敞开的门,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宅子里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但除了那永无止境般的呜呜风声,什么也没有。

直到天快蒙蒙亮时,极度的疲惫终于战胜了恐惧,我支撑不住,眼皮沉沉合上。

没睡多久,我突然一个激灵,毫无缘由地惊醒过来,心脏狂跳,仿佛刚才在梦中坠下了悬崖。

屋里比之前更暗了些,煤油灯不知何时熄灭了,只有一点灰白的天光从糊窗的报纸破洞里透进来。

而就在我的床头边,直挺挺地站着一个人影。

是婉茹。

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微微低着头,脸孔隐藏在浓重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似乎从我惊醒前,她就一直站在那里,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我吓得浑身一僵,差点叫出声,下意识地往后缩,背脊狠狠撞在冰冷的土墙上。

她似乎察觉到我醒了,肩膀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然后,我开始听到一种极其细微、却又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嘿……”

“嘿嘿嘿……”

她在笑。

低低的、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笑声。

那笑声里浸着一股说不出的恶毒和诡异,在这昏暗的晨光里弥漫开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冰凉,整个人像被冻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忘了。

而就在这时——

另一道声音,紧贴着我的耳根,异常清晰地响了起来。

那声音微弱、发颤,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焦急,却是我熟悉到骨子里的、婉茹真正的声音!

“老公……别信她!”

那声音带着哭腔,气若游丝,却像一根尖针狠狠扎进我的脑髓。

“我……我才是你老婆呀……”

“你……你旁边躺着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一瞬间,我的血液仿佛彻底凝固了,连心跳都停了。

脖子像是生了锈的铁器,我一点点地,机械地,向自己的身旁扭过头去。

板床的另一侧,就在我枕边不到半尺的地方。

另一张脸,正对着我。

借着从那破洞透进来的、灰白色的、黎明微弱的光线。

我看清了。

那……也是婉茹的脸。

惨白,浮肿,一双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瞳孔,正咧开着嘴,对我露出一个巨大而僵硬的、非人的笑容。

她的脑袋,以一个绝对不属于活人的角度,歪靠在冰冷的枕头上。

和我……同枕共衾了不知多久。

“啊——!!!!”

我胸腔里最后一点空气挤成了一声非人的尖叫,整个人从床上弹射起来,连滚带爬地摔下床,四肢并用地向后猛退,后背重重撞在那张歪腿桌子上,震得煤油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冰冷的恐惧像一只巨手攥紧了我的五脏六腑,挤压得我几乎要呕吐出来。

床上那个“婉茹”的脑袋,随着我的动作,慢吞吞地、一格一格地转了过来,那双没有瞳孔的白眼依旧死死锁定着我,脸上的笑容裂得更开了,几乎要扯到耳根。

而床尾站着的那个“婉茹”,停止了那诡异的低笑,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朝我逼近。

“老公……你怎么了?”床上的那个发出声音,语调模仿着婉茹的温柔,却扭曲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做噩梦了吗?快回来躺着呀……”

“不……不……”我喉咙嘶哑,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有绝望的气音。

我手脚并用,疯狂地向后退缩,直到脊背抵死了冰冷的墙壁,再无退路。

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婉茹”,一个从床上慢悠悠地坐起身,白色的眼珠在昏暗中泛着死光;一个从床尾逼近,阴影笼罩下来。

她们同时向我伸出手。

那根本不是婉茹的手!手指干枯扭曲,指甲青黑尖锐!

就在那青黑的指甲即将触碰到我脸颊的瞬间——

砰!!

房间那扇一直敞开的旧木门,猛地被人从外面关死了!

沉重的撞击声震得墙壁都在发颤。

最后一点微弱的天光被彻底隔绝。

黑暗。

粘稠得令人窒息的、绝对的黑暗。

吞噬了一切。

只剩下两道逐渐同步的、湿滑的喘息声,从前后两个方向,离我越来越近。

还有岳母那冰冷僵硬、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又像是贴在那扇刚刚关死的门板上,对着里面的我低语:

“说了……”

“女婿上床……”

“家破人亡……”

那扇门,似乎彻底隔绝了我的所有希望,只留下我深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