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王后死了？”慕琋一惊。
惊的倒不是虞王慕极杀妻祭旗，而是好歹王后之尊，怎么死得无声无息，竟没什么人提起。
裴栋点点头继续：“高王后被杀，高氏夫人必定惶惶，等到高大司马杀来，似乎才好上一些。可是有关君侯爵位与西境兵权……开始三公子怕还有些利用价值，可后来就……”
裴栋显然不好说下去。
慕琋不用细说，自然也能推断出来：“哼哼，身为慕氏子孙，母族却又是高氏，他夹在中间自不好做人。这么说来，他那个‘金方慕世子’的名号，是自封的咯？”
“那倒也不是，说起来该算是现在自立为‘津王’的高大司马给安上的。”裴栋说明，又补充，“大王与大司马拉锯争夺墨阳城可也不是十数回合，高大司马早就顾不上高夫人母子，至于大王那边……天威难测……上次大王夺回墨阳之时，老奴只好带夫人和三公子躲入密道。这也是为什么三公子杀人之后，迟迟不敢再对世子行动的原因吧。”
慕琋听到裴栋屡次提及庇护高氏母子之事，心中滋味实在就不好受：“看来父亲生前留给裴叔的东西还真不少。”
金方君府中有密道和密室，她不知晓，有藏匿文书地契的地方甚至人，她也不知晓，甚至裴栋身边始终有暗卫可以调遣，而她都没有。
这些东西留下来，表面上也算是留个后手，可以保护他们安危，可怕真正的目的还是留给慕珣之用，并没真正考虑她这个女儿，也没多少考虑继室和慕珫的后路吧。
裴栋察言观色，多少猜出慕琋几分心思，亲手拿起茶壶给慕琋倒了杯茶递过去：“君侯当年留给老奴这些自然是为了像现在这样……”
“裴叔既肯庇护我等，那么可有什么办法尽快将我们救出去？”慕琋倒非计较之人，也知不过裴栋指责所在，但话一出口反而显了小性，赶紧转了话题。
对裴栋递过来的茶水也只轻抿一口，算是将刚才的话语遮了过去。
裴栋此前自然已经多番思量过，但尚未找到万全之策，只能无奈道：“唉，老奴亦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会尽快想办法，不露痕迹将世子接出去，只是墨阳城形势瞬息万变，怕还是要委屈世子几日。”
慕琋一刻也等不及，但也无计可施，更担忧自身安危：“不露痕迹？裴叔今晚是假借慕珫名义，难道不是很快就要他知晓？”
裴栋一笑：“时间长了不敢保证，短时间内，老奴可以保证，若不想让三公子知晓老奴行踪就无法知晓。若三公子想要对世子有所行动，老奴亦可提前知晓。”
“裴叔既有此等本事，那么就算强行救出我等，也该不在话下吧？”慕琋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忽然计上心头。
裴栋倒是考量更多：“强行救出？就算能够成功，世子后续要怎么办？世子若暴露身份，怕就只会成为多方势力争先恐后要争夺的傀儡。老奴手上虽然还有个把人手，可要说能周旋世子于完全，那也实在不能。”
“这……”慕琋一听之下也觉是个道理，但她眼前考虑不了长远，更顾虑慕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裴叔话虽有理，但又能拖延几日？现下慕珫母子毕竟已知我被贩卖入青楼之事，若要害我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之所以这几日迟迟未动手，怕并非顾虑于我，而是被其他顾虑绊住，倒是心知肚明我困在此处是无法自行脱困，才会延迟了几天。”
裴栋也跟着点头：“世子说的也是，但三公子这几年怕是被磋磨怕了，加上高氏夫人谨慎，身边除了几名护卫，已无依仗。母子二人现在就算是知晓世子身份，一时半刻怕是还拿不定主意要如何对付世子，因此迟迟不动手。若是把世子的消息泄露给高大司马，表面看似乎有好处，但因高王后之事，高氏夫人似乎也与其兄有所隔阂，而三公子因为西境兵权旁落一事，早就失了大司马的欢心，两厢加在一处，夫人母子实际也已经没有太多依仗了。可若不是高大司马……听闻大王的兵马日前又再次集结完整，不日又能打来……再加上西境那边羿方侯慕栋的兵马竟然与玄幽君联合到了一处，世子的身份一旦暴露，要如何利用，对夫人母子来说，也的确是个难题。”
慕琋是不知西境兵马竟然被叔父慕栋的那位长子慕珩拿去与玄幽君做交易了，不过转念之间也就知是顺理成章。
孤掌难鸣，而算起来羿方侯慕栋与玄幽君慕棕不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嘛，同为慕氏子孙，这个时候先抱个团再图后续，是常规操作吧。
但暂时旁顾不了那二人，慕琋不能将自身安危寄托在他人无能之上。
此前全无希望就也罢了，现在来了一根救命稻草就绝不能放过，就在座位上向裴栋郑重拱手：“若是裴叔还有几分力气，就请帮帮我吧，将我们救离此处。”
裴栋自不敢托大，更连连保证：“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世子放心，若是无万全之策，老奴总能保证在三公子有所异动之时，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救护世子。”
得了这句话，慕琋才好再次开口：“既有裴叔这句话，那么在裴叔搭救之前，可否请裴叔再帮个小忙？”
“世子哪里话，什么帮不帮的，老奴今日有所全是君侯所赐，有什么吩咐世子只管说来。”裴栋不疑有他，忽又想到什么，“老奴知道世子在此必定艰难，一会儿必定打点好楼中老鸨，务求在接出世子之前，保证世子安危。”
“多谢裴叔处处周全，但是……”慕琋再次拱手，但话锋一转，还是要说出“临时起意”的打算，“请裴叔帮忙，约了这两日，要慕珫再来这芳菲楼一趟。”
“世子要做什么？”裴栋隐隐猜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