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二牛打开一看,借着火把的光,瞳孔骤然收缩。
是银子。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而诱人的光泽。
足足二两。
“这是你这个月的工钱,预支的。”
虞明看着他,嘴角重新勾起那抹和煦的笑容。
“好好干。”
“跟着我,不仅能让你吃饱饭。”
“还能让你,实现你读书时,所有的抱负。”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呆立当场的阮二牛,转身走进了村里为他准备的、最干净的一间茅屋。
夜色降临。
阮二牛攥着那袋沉甸甸的银子,站在村口,久久没有动弹。
他看着远处那座亮着烛火的茅屋,又看了看自己村里那些因为分到了粮食而升起袅袅炊烟、传来孩子久违笑声的屋子。
心中,五味杂陈。
他摊开另一只手,看着上面满是老茧和泥污的掌纹,又低头看了看怀里那袋冰冷的银子。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手里攥着的,究竟是未来复仇的资本,还是……出卖灵魂的价码。
他感觉,自己坚守了许久的某些东西,似乎……
正在一点一点地,被这个叫虞明的男人,亲手砸得粉碎。
……
大夏皇宫,最近气氛有些古怪。
最近这段时日,李睿这位杀伐果断、算无遗策的年轻帝王,表现得有些……反常。
他不再是那个通宵达旦批阅奏折、与内阁大臣斗智斗勇的工作狂,反而天天往后宫跑。
朝中不少被他压得喘不过气的老臣,甚至暗中揣测,这位雄主是否开始沉迷温柔乡了。
无他。
周如月和苏映雪的肚子,都跟吹气球似的,一天比一天大,眼瞅着就要临盆了。
这可把李睿给紧张坏了。
他天天守着这两人,嘘寒问暖,恨不得连她们走路都亲自抱着。
太医和稳婆更是二十四小时待命,搞得整个后宫都弥漫着一股紧张又期待的气氛。
这天下午,李睿刚陪着苏映雪散完步,回到坤宁宫,就闻到了一股清甜的莲子羹香气。
皇后萧玉婵端着一碗汤羹,莲步轻移,款款而来。
她身段本就婀娜,生下皇子后更是添了几分成熟丰腴的风韵,一颦一笑,都媚态天成。
“陛下,瞧您这几日累的,眼下都有些青了。”
萧玉婵将汤碗放到桌上,人却没离开,反而顺势靠在了李睿的龙椅扶手上,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吐气如兰。
“臣妾瞧着,您陪周妹妹和苏妹妹的时间,可比陪臣妾和骥儿的时间,多得多了呢。”
那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幽怨,像小猫的爪子,不轻不重地在李睿心头挠了一下。
“骥儿前几日还问儿臣,说父皇是不是不疼他了呢。臣妾听着,心里也酸酸的。”
李睿哪里听不出这股子酸味,他伸手揽住萧玉婵的纤腰,将她带入怀中,苦笑道:“你这醋坛子,连儿子的醋都吃。她们不是快生了么,朕紧张。”
“哦?陛下也会紧张?”
萧玉婵纤细的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画着圈,眼波流转,带着一丝狡黠。
“臣妾还以为,天底下没有能让陛下紧张的事呢。”
“臣妾生骥儿的时候,也没见您这么鞍前马后的呀。”
这娇嗔的抱怨,配上她那勾魂摄魄的眼神,让李睿身体里一股压抑了许久的邪火,蹭的一下就窜了上来。
他一把捏住那只作乱的小手,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你这是在怪朕冷落你了?”
李睿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他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萧玉婵的鼻尖。
“看来,是朕最近太忙,让你忘了朕的厉害了。”
“该罚!”
萧玉婵非但不怕,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顺势环住他的脖子,红唇微启。
“那陛下,打算怎么罚臣妾呀?”
这赤裸裸的勾引,彻底点燃了李睿。
他一把将萧玉婵横抱起来,大步就朝着内殿的龙床走去!
“今天,就让你知道朕有多厉害!”
然而,就在这干柴烈火,一触即燃的当口!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总管太监王德全那尖细又惶急的嗓音。
“陛下!陛下!不好了!”
“安南国王,在宫外跪着求见啊!”
轰!
李睿的动作,瞬间僵住。
一股灼热的欲望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寒意和被打断的暴怒。他怀里还抱着温香软玉,脑子里却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禀报给炸得一片空白。
安南国王?
陈日焜?
他不好好地在他那“富庶”的两广当他的土皇帝,跑来京城跪着干什么?
一股无名火混杂着被打断好事的邪火,直冲天灵盖!
李睿的脸,瞬间黑得跟锅底一样!
“喜欢跪,就让他跪死在宫门口!”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那个不长眼的陈日焜给剁了!
“陛下息怒!”
王德全在殿外听着这杀气腾腾的语气,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陛下,这……这宫门口人多眼杂,他毕竟是您亲封的两广王,这么跪着,影响……影响太不好了啊!”
影响!
又是这两个字!
李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邪火。他能感觉到胸腔里那头名为暴怒的野兽在疯狂咆哮,但理智的缰绳死死地勒住了它。
王德全说得对。
他刚刚才用雷霆手段清洗了朝堂,镇压了士林,现在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就盼着他出错。
一个受封的藩王,千里迢迢跑来京城,长跪宫门不起。
这事要是传出去,那些被他收拾过的腐儒,怕是又要借题发挥,给他扣上一个“刻薄寡恩,致使藩王离心”的大帽子了。
妈的!
李睿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他看着怀里媚眼如丝,俏脸微红的萧玉婵,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好的气氛,全被搅和了。
他轻轻将萧玉婵放下,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等朕回来,再收拾你这个小妖精。”
说完,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龙袍,脸色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与威严。
“摆驾!”
“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