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成功阻止了魔婴降临洪荒,将其吞噬,但修真界的大半土地皆化作荒漠。
白拂雪围绕洪荒飞了一圈,在天上连施了十数次春雨剑,令各地枯死的草木残留的种子们快速生长,此举几乎榨干了他全身仙力。
当白拂雪回到合欢宗后,只匆匆留言卸位,让颜红袖等人新挑选出一位宗主。
他累得不行,二话不说进入合欢宗的小秘境,随便找了处无人的地方,丢出灵府,疲惫至极的倒头就睡。
白拂雪中途醒来一次,但又赖床不想起来,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了。
等完全睡饱后,他拉开灵府的门,遇到刚巧在门口,习惯性日日抽空来徘徊一圈的便宜徒弟邵临渊。
才从他口中得知,原来自己一觉醒来,已过了几百年。
就连这便宜徒弟不久前,靠自己居然修到了化神,并经颜红袖等人商量,继承了合欢宗主之位。
邵临渊事无巨细,一一禀告给师尊白拂雪,按照白拂雪之前和历代宗主留下的规划,自魔婴一劫后,一些附近幸存下来,被他们所救的各门派修士和散修们,因无处可去,便先后加入了合欢宗。
如今合欢宗符修、阵修、丹修、器修等皆有,基本已走上自给自足的正轨。
前日,成仙后白拂雪突心有所感,掐指算出王舜英那小子跑来找他决斗。
都千年过去,哪知这小子还没忘记,如此锲而不舍。
于是赶紧溜了。
随着人间那声震动整个修真界的爆炸,哪怕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们也有了保护自己的力量。
禁灵剑完成了任务,归来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想要换个样子。
它自从生出灵智以来,就对自己那毫无威慑力,儿童用小木剑的外形一直不满意。
所以才常年在剑身上包裹一层云烟,隐藏自己真形。
对于兢兢业业,辛苦工作了三千余年的禁灵剑。
白拂雪自是不好推却它的要求,于是他慢悠悠喝完难喝的浊酒。
虽然白拂雪业已成仙,给禁灵剑改个样子,也是简简单单的事,但白拂雪还是觉得专业事交给专业的人,万一自己弄出来,禁灵剑还是不满意呢?
只是说到铸剑师,自然是昆吾剑宗脚下鼎鼎有名的铸剑城。
不会遇到姓王的吧?
白拂雪心中祈祷最好不要遇上,久违地从乾坤袋摸出黑纱幂篱戴上,换了件纯黑长袍,遮掩住身形与容貌,短短一盏茶功夫,已飞至昆吾剑宗脚下的铸剑城。
街道上铺就的灰绿青石砖坑坑洼洼,格外老旧,路面小坑中的积水都浮着一层铁屑。
鼻尖时刻能嗅到一股烟熏火燎味,街道两旁店铺内统一传来此起彼伏的打铁声。
白拂雪与形形色色佩剑的修士擦肩而过,或是天上拉着如山般的矿石飞舟,不断在远处航楼起降。
铸剑城内的人脚步飞快,让铸剑城看上去格外忙碌。
惟有白拂雪像是个异类,慢悠悠地沿街漫步。
最终停驻在城中央,一座华丽的三层六角飞檐阁楼之前。
鎏金的匾额有些掉漆,写有“铸剑阁”三字。
此地本是铸剑城招牌产业,最初的铸剑城都以此来命名。
然而此地两扇铁制门扉只露出一条缝隙,里面也没有像前面那些铺子一样,从中传来不停的打铁声。
白拂雪感觉奇怪,千年前他在凌波渡百花阁的时候就听人说,铸剑城中心的铸剑阁,可是昆吾剑的出生之地。
据传乃是昆吾剑宗的立派祖师路过,顺手从凶兽手中救下了铸剑师一家人。
那位铸剑师无以为报,便提出给昆吾剑宗的祖师打造一柄佩剑。
未曾想,仅仅身为凡人的铸剑师只用了三天三夜,便造出一柄声动四野的仙剑。
自此之后,请铸剑师打造宝剑的人络绎不绝。
虽然他再未打造出过仙剑,但其后打造的几柄灵剑也是锋锐无比,随其主人,于修真界赫赫有名。
且这位铸剑师虽修为不高,只活了百余年,但对于来此求教者皆是倾囊以授。
据传,铸剑阁内都是最顶级的铸剑师才能入驻其中。
若想请铸剑阁的铸剑师为其打造一柄剑,极不容易,除却价值不菲的灵石外,还要剑主合铸剑师的眼缘,或通过铸剑师设下的考验。
因此可谓一剑难求。
当初和姓王的闲聊,他也曾提起,曾经他自然想请铸剑阁的铸剑师为其打造一柄本命灵剑。
可惜着实手头拮据,也没有看他入眼的铸剑师,所以只能遗憾地退而求其次。
按姓王的说法,不是说铸剑城最热闹的地方,就是铸剑阁了吗?
那是人山人海、红旗招展。
这副门可罗雀的模样,怎么看铸剑阁都像是要倒闭了?
本来,白拂雪抱着一定要给禁灵剑整个最好的,灵石不是问题,材料也不是问题!
反正他成仙了,大不了去曾经的天庭遗址薅点好材料回来。
把那什么南天门的柱子、凌霄宝殿的瓦、瑶池的砖给整点回来也不是不行。
什么眼缘?
白拂雪都决定大不了当回恶人。
管你合不合眼缘,打一顿就合眼缘了,实在不行就打两顿!
没想到千年过去,大名鼎鼎的铸剑阁居然成了这副样子。
但本着来都来了的理念。
白拂雪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入半个脑袋,发现满地皆是灰尘。
就连正中那一尊占据了室内大半空间的铸剑炉上,仿佛许久不曾开火,已落满了灰。
白拂雪心下一凉,正欲重新拉上门,“呃,不好意思,打扰……”
猛地从铸剑炉后迸出一个人,他顶着一头邋遢的鸡窝,用手揉了揉眼睛,瘸着一条腿,飞快地走上前问道:“嘛的?”
见到头戴幂篱的白拂雪,眼睛一亮,立即大拉开一扇门,招呼道:“客人吗?来铸剑的?来来来!”
白拂雪只好走进去,踩着满地灰尘,随手就施了个祛尘术,登时清风拂过,满室焕然一新。
那人眼睛骤地精光闪烁,弓腰搓着手道:“这位客官,啊不,前辈,您稍等,我去叫铸剑师下来。”
白拂雪诧异问:“你不是铸剑师?”
那人摆摆手,“嗐”了一声,干笑道:“我是借住在此的散修,这里最便宜。”
说罢,他噔噔噔地飞快跑上楼已没了踪影。
白拂雪在大堂转了一圈,捡了根凳子坐下来,一手支颌,突地神识捕捉到楼上的对话,眼皮一跳,欲要溜走,但又改了主意,重新坐下来。
“阿牛,底下来了个铸剑的客人。”
“啊?可郑叔……我只是来铸剑城当学徒的,还没铸过剑呢!”
“嗐!我看那人一身黑,不像是什么正道人士,你真要给邪魔外道铸成了柄神兵利器,岂不祸害苍生?”
“啊?邪道?那更不行,万一他不满意暴起杀了你我怎办?你我不过筑基期……”
“嗐!放心,此处可是昆吾剑宗的山脚下,何处邪魔外道胆敢在此撒野?总归能赚一个是一个,你手头不是没什么灵石了吗?”
“那,那好吧。我试试。”
“就是嘛!这可是叔给你介绍的生意,到时候,阿牛介绍费可得给我分成哦。嘿嘿……”
“客人,铸剑师来了,铸剑师来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他说。”
那人满脸堆笑,背后领着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人下了楼。
那少年人古铜皮肤,身材壮硕,一张方脸浓眉,看上去老实憨厚。
他穿一身打着补丁的短打布衣,满面通红,紧张地紧握双拳,冲白拂雪一颔首,局促地结结巴巴问:“这位……这位客官……官……好,好……不知……不知您想……打,打造何种……剑……剑?”
白拂雪仍保持单手支颌的样子,手掌一翻,将一柄小木剑样子的禁灵剑递给少年,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不用你打造,给我这柄剑换个样子就行。哈,禁灵你有什么要求,就告诉他。”
阿牛手一抖,又听到从剑中传来的声音,没想到这柄小木剑竟真剑不露相,居然还是有剑灵的。
但白拂雪没空理会他的激动与忐忑,突地周身寒意上涌,冻得白拂雪一个激灵。
青霜已在丹田里不满提醒:“小白,别睡,别睡,你怎么又困了?”
天知道,这千年青霜是怎么过来的?
前几百年,白拂雪一直在睡觉。
后几百年,白拂雪可算醒了,却一直窝在合欢宗的小秘境里不出门。
只有姓邵的小子,还有小子收的几个徒弟。
也就是白拂雪的徒孙们,会带点话本子或是花果篮来看看他。
就唠两句互相尴尬到抠脚的嗑,便匆匆告辞,青霜剑实在太无聊了!
白拂雪被青霜一冻,稍稍清醒了两分,只好强撑着精神,熬过涌来的几分困意。
就听到禁灵漂浮在阿牛身边,对他手上的图纸否决道:“不行,不行,这样子太宽太大,显得太笨重了。”
“可剑灵前辈,您说您要霸气的造型。”
禁灵剑上下摇晃,“谁告诉你又宽又大,像个门板似的就霸气了?我还要仙气飘飘一点。”
阿牛挠了挠头,只好用灵力抹去牛皮纸上的画作,用炭笔接着画了个剑形。
“不行,不行,太细了,看上去像青霜,我不要!宽一点,就一点点。不行,太宽了,要仙气,一看上去就很仙的那种,再加上点花纹。这也太普通了,不行不行!”
阿牛欲哭无泪,差点就给禁灵跪下了,“剑灵前辈,您到底要什么样子?”
“呃……”
禁灵觉得自己的要求也不高,不过它自诩自己可不像青霜那么幼稚。
而且它贴心考虑到主人钱财问题,所以退而求其次,从现有的图样里选了一个自己稍稍满意的。
它可是在人间看了三千年云卷云舒的剑,自认是柄成熟的剑。
这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虽稍稍遗憾。
但……算了,平平淡淡才是真。
没想到剑灵挑挑拣拣一番,最后选了一柄只有剑柄上镌刻云纹,剑身隐有鳞纹,通体乳白的三尺长剑。
阿牛顿时大松一口气,不太熟练地操纵地火,打开炉盖。
方想起好些材料自己没有,一时呆滞在那里。
郑叔见状不妙,忙传音过去相问,他眼珠一转,已走到白拂雪面前,堆笑道:“这位客官,小店有些材料暂且缺货。如果您能自己提供的话,我们可以给您算便宜点。”
白拂雪再次懒懒打了个哈欠,给阿牛扔过去一个乾坤袋,暂时给他开放了禁制,“需要什么自己拿,还缺什么告诉我。”
阿牛神识往乾坤袋一探,被里面满目琳琅惊得再次呆滞在原地。
半晌,在郑叔的连声呼唤下,阿牛才渐渐回神,他心如擂鼓。
随手拿出一柄小木剑就生出灵智。
何况这乾坤袋里,有许多阿牛见都没见过的奇珍异宝与小山般的灵石堆。
阿牛立即判断出,这位前辈定然修为极高,说不准是哪家大宗门的长老。
他可不敢开炉了,万一把人家的灵剑炼制坏了怎办?
他深呼吸一口气,模样郑重而又恭敬,转身双手托举那枚乾坤袋,朝白拂雪躬身一拜,忐忑道:“前,前辈见谅。小的……小的只是一介来此学铸剑的学徒。此处废弃许久,无人居住,才临时盘桓此处,此活,小的不敢接。前辈还是另请高明吧。”
但郑叔尚且不明所以,见阿牛之态,叹气不已。
孰知白拂雪仍是半眯着眼睛,懒洋洋道:“不!就你了,我懒得动。”
“那,那小的去锻剑池请一位高级铸剑师过来!”
他飞快走到门口,眼前两扇铁门紧紧合拢,颤抖着回首,见白拂雪笑眯眯一字字道:“我说,就你了。”
阿牛双腿打颤,面色悲苦,一副即将就义的表情,不禁问:“前辈,为何为难小的?”
但他耳边突然响起蛊惑地声音,“你就不想炼制一柄绝世宝剑出来吗?”
当然想。
这是每个铸剑师的毕生梦想。
“那就去做吧。”
可……可万一炼制坏了,怎么办?
“没关系,有我在旁看护,不会坏的。”
阿牛不知为何,听闻此言,他悬着的一颗心突然定定落地。
他无视了一直呼唤他的郑叔,眼中仿佛只有那尊巨大的铸剑炉,捏着乾坤袋直直走去。
他神识在乾坤袋中一扫,无视那些琳琅满目到眼花缭乱的各样灵材。
只取适量自己所需之物,一样样围绕铸剑炉漂浮在空中。
阿牛指诀变化,忽地地底那团橙黄的地火,赤红如血。
铸剑炉顶盖冒出滚滚白烟,无需阿牛指点,禁灵剑主动跃入炉中,随着时间过去,阿牛如能透过玄铁炉身,看清里面的场景。
将围绕铸剑炉的一样样灵材,按次序抛入炉中。
直到最后一样,阿牛顿了顿,满头汗水淋漓,在心中暗道:“不好,云纹玉,没有云纹玉。”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需要什么?”
阿牛如无法自控般,主动回答:“云纹玉,剑灵前辈说想要剑身缭绕云烟的感觉,我只能想到云纹玉,但……”
但乾坤袋内,高级、顶级的天材地宝不少,却没有在修真界,低级到如鹅卵石般随处可见的云纹玉。
那声如能听到他的心声,发出一声轻笑,“这还不好办。”
坐在旁懒洋洋等待的白拂雪,决定学他师兄当年一样装个逼。
他举起一只手,两指合拢,透过破旧的瓦片将湛蓝天空中一团云,如被捻在指尖,随即做出往下一拉的动作。
霎时,天空中一团团白云如巨大的瀑布,直直越过瓦片与阁楼,灌入半开的炉内。
阿牛与反应过来不对劲的郑叔,俱是看着眼前滔滔不绝地云瀑灌入铸剑炉的场景,惊愕地张大了嘴。
蓦的,赤红如血的火焰几乎将整座铸剑炉包裹,自云瀑中发出一声震动天地的剑鸣。
引得四方剑鸣齐震,此刻原本忙忙碌碌的铸剑城、乃至旁边的昆吾剑宗内,无数人欲要竭力按住自己震颤不已的佩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飞上天空,聚拢在那连接天地的云瀑周围,似是微微垂首。
直到昆吾剑宗的剑冢深处,一道剑鸣如梦初醒,骤然响起。
黄光贯天而起,与云瀑中的宝剑分庭抗礼。
昆吾剑宗弟子接住飞回入自己掌中的佩剑,同时耳畔俱听得一个中正平和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缓缓吐出二字,“禁——灵。”
使得弟子们纷纷大惊失色,又倍感诧异。
这就是禁灵剑?
为何来我昆吾剑宗底下挑衅?
好大的胆子!
一群弟子们跃跃欲试,就想看看自家老祖所留的昆吾剑与禁灵剑分个高低。
但他们等了半晌,眼见那云瀑散去,云开雾散,又是夕阳西落,再是旭日初升。
却仍是安静如鸡。
不对啊!
说好的大战呢?
难不成禁灵剑跑来我昆吾剑宗挑衅一下,就溜了?
白拂雪听得剑鸣,顿如晨钟响起,霎时脑中迷迷糊糊地睡意散了个干净,急忙给被自己施了个迷魂术的阿牛,扔下几块上品灵石当作报酬。
就带着禁灵剑匆匆溜了,要是惹来姓王的就不好了!
他脑子一根筋,不知道自己都成仙了吗?还非要跟自己打,要是自己一失手不小心打死了!
他好歹是昆吾剑宗的弟子,昆吾剑和那什么青梅岂不是要来找我算账!
真是,麻烦!
白拂雪一路疾驰,自认跑得足够远,随意找了个地方降落,忽地就从丹田里传来青霜的“哇哇”大叫声。
白拂雪霎时一愣,才发现好像自己变得重了,原地蹦了几下,也没有起飞。
好像自己用不出法力了。
此处是何地?
“小白,你怎么来了人间?锁链又出来了?”
白拂雪抽了抽嘴角,不过好在他还能内视丹田,并未如当初一般完全禁锢。
只能说不愧是师兄,还是他的言出法随比较牛逼!
不过,这样一来,是不是姓王的就算杀入人间也不怕了?
自己现在可是凡人,胜之不武,胜之不武。
白拂雪顺着山路一路往下,走了没多远,见一群穿着半古不古衣裳的男男女女。
对此刻显得“奇装异服”的自己好奇地看了一眼,但又嘻嘻哈哈远去。
白拂雪跟随在他们身后,就见一个几米高的门楼,背后用几根细钢柱支撑的红色繁体大字,上书——“定襄侯平疆侯白氏祖祠遗址。”
这啥玩意?
莫非我竟飞着飞着,穿越回去了?
“诶!小兄弟,那边买门票啊!”
目瞪口呆地白拂雪默默收回视线,在那身穿古装却戴着墨镜的大妈一副看土包子的鄙视目光下。
只能跟随稀稀拉拉的人群,走到那什么卖票口。
才想起自己压根没前面这些凡人手腕戴着一个类似手表的亮晶晶镯子,往一面水晶平板上一扫,就拿到类似明信片的门票。
他硬着头皮,顶着窗口那位小姑娘眼带怀疑地盯视,计算着拍出一块中品灵石问:“我是修真界来的,你们收灵石吗?”
那小姑娘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嘴里很小声地嘟囔了句:“麻烦!果然又是修真界来的土包子!”
但她面上扬起一个笑脸,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玉牌,在上面划拉了两下,递给白拂雪道:“喏,这位先生,请你用你的神识,根据玉牌所示,先去附近的外交所进行登记。等您登记以后,工作人员会根据您的需求,为您发放暂居卡,到时候就可以进入各地景区参观了哦。”
“啊,好的,谢谢。”
白拂雪拿上玉牌,发现所示地并不远。
总有似曾相识燕归来的错觉,一千余年不见,洪荒的人间已经发展成赛博朋克世界了吗?
他看着那些挎着各种样式的包,戴着墨镜、鸭舌帽,却又身着古装的男男女女嬉笑打闹着,与自己擦肩而过。
此处似故乡,却又不是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