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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缚剑狂雪 > 第217章 沈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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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们纷纷垂首让开路径,目光却忍不住偷偷瞟向二人身后——天枢殿朱红门前的青石板上,果然跪着一道身影。

那人穿一身淡蓝长衫,腰间系着块成色极佳的白玉,阳光落在他未束冠的青丝上,竟似镀了层柔和的光晕。

他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在风中不折的竹,哪怕双膝跪在滚烫的石面上,姿态依旧优雅得近乎矜贵。

凌言的目光淡淡扫过,落在那人身前三尺处——

那里搁着一方素白的拜师帖,边角已被晒得微卷。他未作停留,径直掀帘入了殿。

殿内阴凉,霍衍正负手而立在窗前,听见动静转过身,花白的胡须都透着几分无奈:“青鸾,你可算回来了!你看看外头那个……”

“身份查清了?”凌言打断他,指尖拂过案上微凉的茶盏。

“查了,”霍衍叹气,从袖中摸出一卷文书,“沈澜,长安人,沈焱第三子。那沈焱是长安有名的绸缎商,富甲一方。”

“这小子打小不爱经商,偏爱舞刀弄枪,十六岁离家游历,说是散修,可那身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是个好苗子。”

凌言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眸光微凝。长安沈家……似乎有些模糊的印象,像是沉在记忆深处的一粒尘埃。

他五岁离开长安,对故土的人事早已淡漠,只隐约记得幼时曾见过沈家的马车,雕梁画栋,甚是招摇。

“既是同乡,知根知底,”霍衍循循善诱,“你如今门下只梓宸和念儿两人,再添一个……”

“不收。”

凌言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投入静水的冰,瞬间让殿内的空气冷了几分。他放下茶盏,转身便往外走,月白衣摆划过一道清冽的弧。

天枢殿外,沈澜依旧跪着。听见门响,他缓缓抬起头。

阳光勾勒出他光洁的额头,眉如远山含黛,眼尾微挑,眸光清透如秋水,唇角竟还噙着三分温雅的笑意,仿佛跪在这烈日下的不是他,而是旁人。

那笑容落在凌言眼中,却只剩执拗。

“长老,”沈澜的声音清朗,带着一丝被日光晒得微哑的质感,“沈澜恳请拜师。”

他双手高举拜师帖,素白的纸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疼。

凌言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淡漠如旧:“我言明在先,不纳新徒。你若想留,便去内门报备,领一套弟子服。若不愿,便请自便。”

沈澜摇头,指尖攥紧了拜师帖的边角,指节泛白,笑容却未散去:“沈澜不远千里而来,只为拜入长老门下。内门弟子,不入眼;江湖散修,亦不留。”

“随你。”凌言语气无波,转身便要走。他从不为外物所动,更遑论一场刻意的坚持。

周围围观的弟子们大气不敢出,只有霍念倚在廊柱上,冲沈澜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道:“我说沈公子,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我师父做的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看我,跟了他多少年……”

“霍念。”凌言淡淡开口,霍念立刻噤声,缩了缩脖子。

苏烬从方才起就没吭声,此刻见沈澜还不死心,指尖猛地攥紧了凌言的衣袖。

那衣料被他攥得发皱,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袖口下那人微凉的体温,这让他稍稍安了心,却也更添了几分焦躁。

他怕,怕师父真的会被这“莫名其妙”的人打动。

“师父,”苏烬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些急切,他拽了拽凌言的袖子,“今日新入门的弟子该在演武场考核体魄,我陪您去看看?”

凌言侧目,看见少年眼底翻涌的情绪,像被搅动的深潭。他还没来得及应声,手腕就被苏烬轻轻一拉。

“走吧师父,”苏烬的声音低了些,带着恳求,“别让那些小家伙偷了懒。”

霍念在一旁咋舌:“哎?苏烬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新弟子了?往日里你躲他们都来不及……”

苏烬没理他,只牢牢牵着凌言的衣袖,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人带离了天枢殿前。

凌言任由他拉着,目光掠过仍跪在原地的沈澜时,眸色微沉,却终究没再停留。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天枢殿前只剩下沈澜笔直的背影,以及那方在烈日下越发刺眼的拜师帖。

有弟子偷偷探头,见他依旧维持着跪拜的姿势,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不禁喃喃:“这位沈公子……莫不是铁了心要把天枢殿的门槛跪穿?”

廊柱后的霍念闻言,摸了摸鼻子,看着沈澜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他师父的脾气,他最清楚——那是连十座昆仑山都撼不动的硬石头。这沈澜啊,怕是要在这青石板上,晒成一尊石像了。

而此刻,被苏烬半拉着走远的凌言,感受着少年指尖微微的颤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急什么?”凌言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笑意。

苏烬猛地顿住,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底,脸颊“腾”地一下红了,却梗着脖子道:“我……我只是怕师父累着!”

凌言看着他泛红的耳尖,没拆穿,只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去演武场。”

阳光穿过廊檐,在两人脚下投下交叠的影子。

苏烬看着凌言温和的侧脸,心里那点因沈澜而起的焦躁,似乎被这轻轻一拍,熨帖了不少。

只是他没看见,在他们转身离去的瞬间,天枢殿前跪着的沈澜,唇角那抹温雅的笑意里,悄然掠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

镇虚门的日头,还长着呢。

演武场的青石被晒得滚烫,新入门的弟子们正排成队列,在烈日下扎着马步,汗水顺着额角滴落在石缝里,转瞬便被蒸干。

苏烬牵着凌言的衣袖,将人带到场边的荫凉处,目光却始终警惕地瞟向演武场入口——生怕那个叫沈澜的怪人突然跟过来。

凌言靠在廊柱上,看着场中摇摇晃晃的少年们,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能感觉到袖口始终被人攥着,那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错辩的执拗。

“松手吧,”凌言低头,看着苏烬泛红的指尖,“手不酸么?”

苏烬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一路攥到了演武场,脸颊“腾”地又红了,慌忙松开手,却又觉得空落落的,只好装作整理腰带,低声道:“师父……他不会跟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