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宸,上前接印!”霍衍的声音庄严肃穆。
苏烬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顶。
霍衍将玉牌轻轻放在他掌心,沉声道:“以镇虚门掌门之名,授你听雪崖长老之位,掌印在此,望你恪守门规,护佑宗门,不负所托!”
玉牌入手,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掌心流入四肢百骸,与他体内的灵力隐隐共鸣。
苏烬能感觉到,这枚玉牌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连接着听雪崖乃至整个宗门的灵力脉络。
他握紧玉牌,额头触地,郑重行礼:“弟子苏梓宸,谢掌门!谢各位长老!定不负所托!”
授印礼成!
广场上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四十位长老齐齐抬手,对他行长老之礼。
灵鸟在空中盘旋得更欢,发出清脆的鸣叫声,仿佛在庆贺这一时刻。
霍衍伸手扶起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吧,苏长老。从今往后,你便是镇虚门最年轻的长老了。”
他顿了顿,又故意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不过在你师父面前,还是收敛些你那毛躁性子——虽然老夫也觉得,青鸾能被你这小子拐到手,当真是……奇事一桩!”
授印礼成的余韵尚未散去,霍衍便抬手示意执事弟子。
只见一名身着玄色劲装的弟子捧着一只古朴的紫檀木匣上前,匣盖之上用银丝镶嵌着流云与星辰交错的纹路。
“这是你的出师贴。”霍衍接过木匣,打开时,内里并非纸张,而是两枚温润的白玉简,“镇虚门长老出师,需以灵玉简为证,一枚留于宗门典籍阁,一枚……”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凌言,“便由你师尊收着吧。”
广场上的弟子与长老们皆是一愣——按门规,出师帖向来是宗门存档,极少有赠予师尊的先例。
霍念站在队列中,目光在苏烬与凌言之间转了转,忽然低笑一声,低头装作整理铠甲系带。
苏烬也有些意外,抬眼看向凌言。
却见那人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只是当霍衍将其中一枚玉简递过来时,他伸出的指尖微微一顿,月白广袖滑落,露出腕间那道冰蓝色的灵力纹路,与玉简上隐隐流转的白光相映。
“弟子……”苏烬喉头微动,伸手接过另一枚玉简。
玉简便携温润,入手便能感受到上面刻着细密的符文,那是用灵犀墨撰写的出师文,每一个字都透着庄重的灵力波动。
低头看去,只见玉简之上,以古朴的篆体刻着:
“昭明元四百三十七年,秋九月,朔日。
弟子苏梓宸,本籍不明,幼入镇虚门,蒙听雪崖长老凌言收于门下,习剑修法,已历七载。
今者,术法初成,星辰弓与心神共鸣,梅花剑意流转自如,堪当宗门一责。
谨以心魂为誓:
一誓,道心不渝,斩妖除魔,护持三界清明;
二誓,奉守门规,上辅掌门,下正后学弟子;
三誓……”
凌言的目光在第三誓处顿了顿,只见那上面刻着的并非宗门制式的套话。
而是一行稍显纤细、却笔锋凌厉的小字:“三誓,护吾师周全,纵千山万水,刀山火海,亦不退避。”
这行字显然是后来补刻的,灵犀墨的色泽比前两行稍浅,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凌言握着玉简的手指微微收紧,掌心传来玉石的凉意,却仿佛能透过玉简,触到刻字之人当时的心意。
他抬起头,看向苏烬手中的另一枚玉简。
只见苏烬正垂眸看着玉简上的文字,浓密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简边缘——
苏烬手中的玉简,刻的是师父对弟子的回帖:
“吾徒苏梓宸,性若烈火,剑意张扬,然心有丘壑,情系所念。
七载师徒,观尔从顽劣少年至肩担重责,星辰弓鸣,青鸾未惊,此乃天意,亦属人为。
今授你长老之印,望你:
一守剑心,勿被外物迷眼;
二持仁心,谨记苍生为念;
三……”
同样是第三点,刻着与苏烬出师帖截然不同的字迹,清隽疏冷,却在落笔处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三念归途,听雪崖永远有你一炉温茶,半卷残书。”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庄重誓言,唯有一句平淡的“归途有茶”,却让苏烬的心一暖。
“好个‘护吾师周全’,好个‘归途有茶’!”霍衍抚掌大笑,打破了广场上的寂静,“梓宸这出师贴,倒是比旁人多了几分……咳咳,师徒情深。”
他故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引得周围几位长老纷纷侧目,看向凌言的目光里满是了然的笑意。
凌言猛地合上玉简,玉简便携碰撞发出一声清响,他抬眼看向霍衍,眼神里带着警告,耳根却红得更透了:“掌门,出师礼流程尚未完毕。”
“是是是,老夫糊涂了。”霍衍笑着摆手,示意执事弟子,“将两枚玉简呈入典籍阁封印,待日后……”
他看了眼苏烬,“待日后苏长老与你师尊……咳,总之,这玉简便算入了宗门史册了!”
执事弟子小心翼翼地接过两枚玉简,转身往典籍阁方向走去。
苏烬望着玉简消失的方向,又转头看向凌言,只见他正望着广场外那棵银杏树,金黄的叶子落在他月白的发间,宛如碎金。
秋风拂过,苏烬身上的轻铠发出细碎的声响。他忽然上前一步,在众人的目光中,轻轻拂去凌言发间的一片银杏叶,低声道:“师父,玉简上的第三誓,弟子记下了。”
凌言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却没有避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风:“记住便好。”
远处的钟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庆贺的悠扬。灵鸟在空中盘旋,洒下点点流光。
秋阳西斜,将镇虚门主峰染上一层琥珀色的光晕。
灵鸟盘旋的轨迹被拉长,振翅时洒落的流光与银杏叶一同飘坠,在白玉广场上织就一片浮动的金毯。
授印礼的庄严肃穆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长老与弟子们上前恭贺的熙攘声。
首位上前的是执掌刑律堂的柳城长老,他一身玄铠衬得面容格外冷峻,此刻却难得地勾了勾唇角,抱拳沉声道:“苏长老年少有为,往后听雪崖有你坐镇,想必更添气象。”
“柳长老谬赞了。”苏烬连忙还礼,轻铠在动作间发出清响,“还需各位前辈多多提点。”
紧随其后的是丹鼎堂的明澈长老,他手中摇着一柄绘满丹炉符文的折扇,笑容温煦:“方才听那第三誓,当真是……情深义重啊。”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立在不远处的凌言,见那人正望着檐角风铃,月白身影被夕阳镀上金边,便低笑出声。
“改日得空,苏长老可愿来丹鼎堂坐坐?老夫新炼了几炉‘同心丹’,虽非战斗用,却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