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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缚剑狂雪 > 第822章 玄门暗涌(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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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霍衍搓了搓手,语气里满是无奈,“可他毕竟是你的亲传弟子,总不能真废了他的修为,断了他的道途吧?”

陈长老在一旁也劝道:“青鸾,文昭本性不坏,只是一时糊涂。思过崖的罡风烈,待上一年,足够他记一辈子教训了。”

凌言沉默着,目光落回阵眼水晶上。渊已按他的吩咐缠住了符咒,陈、李二位长老正屏气凝神补全符文,青光渐渐变得温润,引灵咒的黑气肉眼可见地淡了下去。

他忽然低低地说了句:“是我没教好他。”

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韩林悄悄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带着安抚的意味。他知道凌言的性子,看似清冷,实则对弟子极上心,柳文昭犯错,他心里怕是比谁都难受。

渊也收了玩笑的神色:“教徒弟这事儿,本就没什么绝对的对错。他自己走岔了路,总得自己担着,你再自责也没用。”

凌言没说话,只是望着阵眼水晶上重新流转的符文,指尖微微泛白。

李长老忽然松了口气:“成了!引灵咒散了!”

众人望去,只见水晶里的青光彻底稳定下来,那扭曲的符文已被抚平,隐隐透出温润的光泽,再无半分戾气。

陈长老抹了把汗:“多亏了青鸾指点,还有……渊魔尊的魔气相助。”他说“渊魔尊”三个字时,虽仍有迟疑,却已没了先前的忌惮。

渊挑眉,拍了拍手上的灰:“小事一桩。不过话说回来,这阵眼虽稳住了,凌羲那边怕是还得有动作。”

韩林点头,眸子里闪过冷光:“柳城只是枚棋子,五大仙山才是棘手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凌言站起身,抬眸望向殿外,日光已透过云层照进来,在碎木上投下斑驳的影,“该来的,总会来。”

“我去思过崖……看看他。”凌言望着殿外的日光,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韩林闻言,指尖在他肩后、腰侧的穴位上轻轻一点,先前那绵密如网的禁制悄然散去,温润的灵力顺着经脉缓缓流淌,熨帖着残存的滞涩。

“去吧,”他声音放柔,“我在听雪崖等你。”

凌言颔首,转身踏出天枢殿,月白长衫在风中舒展,像一片被风吹动的云。

思过崖在镇虚山西侧,是座光秃秃的石山,终年刮着凛冽的罡风,能蚀人灵力,磨人筋骨。崖壁上凿着数十间石室,最深处那间便是柳文昭的居所。

刚靠近崖底,便能听见罡风呼啸的声音,像无数把钝刀在石上刮擦,带着刺骨的寒意。石室的门是块粗糙的青石,没上锁,只虚掩着,透出里面微弱的烛火。

凌言站在门口,没立刻推门。

石室内,少年正坐在蒲团上,背脊挺得笔直。他穿着玄色劲装,原本梳理得整齐的发髻有些散乱,露出光洁的额头。柳文昭生得极好,眉眼温和,带着江南水乡的温润气,此刻脸上却没了往日的从容,指尖紧紧攥着衣角,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听见门外的动静,他猛地抬头,撞进凌言那双清冽的凤眸里,又慌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师、师尊。”

凌言推门而入,石室简陋,只有一张石床、一个蒲团,墙角堆着几块干硬的饼。他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少年低垂的头顶,许久才叹了口气:“你觉得,镇虚门的修行无趣?”

“没有!”柳文昭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急切,“弟子从未觉得无趣,师尊教的阵法、剑法,弟子都很喜欢……”

“那你觉得,我没好好教你?”凌言又问,声音平静。

“不是的师尊!”少年的眼眶红了,慌忙摇头,“是弟子愚钝,学东西慢,师尊从未嫌弃过弟子……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被柳城那老贼骗了,我……”

“你入我门下一年,”凌言打断他,语气陡然冷了几分,“我知道你天赋好,一点就透,也知道你性子温和,同门都喜欢你。”

他往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凤眸里翻涌着失望:“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傀儡若是真的冲破结界,镇虚门会是什么场景?前山那些平日陪你练剑、分你丹药的师兄师弟,他们还能活吗?”

柳文昭被问得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紧紧抵着冰冷的石地:“师尊,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听了柳城的话,以为只要开个小缺口,引几只傀儡进来,逼宗门和凌霄阁和解……我没想过会害死那么多人……”

“我无话可辩,”他哽咽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师尊想怎么罚我,废了修为也好,弟子都无怨言……只求师尊……只求师尊别逐我出师门,弟子还想跟着师尊学阵法,还想……”

凌言看着他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样,心里那点怒意渐渐被无奈取代。他伸手,指尖轻轻落在少年的头顶,像从前教他阵法时那样:“起来吧。”

柳文昭一愣,抬头望他,眼里满是茫然。

“我没说要逐你出师门。”凌言收回手,转身看向石窗外呼啸的罡风,“这一年,你就在这儿好好反思。思过崖的罡风烈,能磨去浮躁,也能让你想明白,什么是该守的道,什么是能弃的利。”

他顿了顿:“你整日跟沈澜混在一起,怎么就没学来他半分定力?”

柳文昭怔怔地听着,眼泪还挂在脸上,眼底却慢慢亮起一点光。他用力点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弟子……弟子知道了。谢师尊……谢师尊不逐我。”

凌言没再说话,转身走出石室。罡风卷起他的衣袂,吹得他鬓角的发丝乱了。他回头望了眼那扇紧闭的石门,终究是轻轻叹了口气。

修行之路,从来不止修术,更要修心。这一关,得让他自己闯过去。

凌言沿着山路往听雪崖走,脚下的石阶被晨露打湿,泛着润润的光。路过飞虹桥时,见几个弟子正蹲在溪边清洗伤口,青衫上的血迹在水里晕开,像一朵朵破碎的花。见了凌言,慌忙起身行礼:“青鸾长老。”

凌言颔首,脚步未停。风里飘来药庐的苦涩气息,混着听雪崖方向传来的嘈杂——

那里挤满了暂避的弟子和伤员,说话声、咳嗽声、药石碰撞声缠在一起,像团乱麻。

他走到听雪崖石阶,望着崖上攒动的人影,忽然觉得胸口发闷。那片平日里清净的海棠林,此刻被临时搭起的棚子占去大半,连风里的花香都被血腥味盖过了。

凌言没再往前走,转身拐进旁边一条小径。这条路少有人走,尽头是处浅溪,溪水从崖上渗下来,叮咚作响,倒比听雪崖的喧嚣清静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