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宾楼的喧闹渐渐落了潮,夕阳把门槛外的石板路染成暖橙色。何雨柱刚送走最后一波同行,转身就见谢学丰带着两个老者凑了过来,那两人手里还捏着没吃完的半块油饼,眼神里带着打量的热乎气。
“谢老哥,这两位是?”何雨柱擦了擦手,围裙上还沾着点豆瓣酱的红油。
谢学丰往旁边挪了半步,抬手拍了拍左边老者的肩膀:“这位是同仁堂的周掌柜,家里三代做药材生意,你上次托我找的那批川贝,就是他给寻来的。”又指向右边那位,“这位是琉璃厂‘聚宝阁’的王老板,眼尖得很,啥古董字画到他手里,真假一摸就知。”
周掌柜眯着眼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花:“早听老谢说有位少年才俊,厨艺通神还懂药理,今儿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王老板也跟着点头,手里转着的玉扳指“咔嗒”响了声:“刚才尝了那道夫妻肺片,刀工见功夫,调的料更是绝,比前清御膳房的方子还多三分灵气。”
何雨柱连忙拱手:“两位前辈过奖了,都是师傅教得好。”
“你这孩子,倒不骄气。”周掌柜捻着山羊胡,“我家那小子跟你同岁,还在学堂里摸鱼呢,回头得让他来瞧瞧,啥叫真本事。”
谢学丰瞅着时辰不早,鸿宾楼的伙计正忙着撤桌,便拍了拍何雨柱的胳膊:“柱子,我们就不多叨扰了,你今儿忙了一天,该歇歇了。”他话锋一转,眼尾扫了眼旁边的谢颖琪,“不过有桩事得叮嘱你——颖琪这丫头,最近药理上懒了些,你俩年轻人能说到一块儿去,有空多指点指点她,就当帮老哥个忙。”
这话听着是托事,可那眼神里的撺掇劲儿,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谢颖琪脸蛋“腾”地红了,攥着衣角往爷爷身后缩了缩,眼角却偷偷瞟了何雨柱一眼,见他正挠着头笑,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周掌柜和王老板对视一眼,都是人精,哪能听不出谢学丰的弦外之音。王老板先开了口,嗓门亮堂:“小何师傅,我家有个小孙女,今年十三,模样周正,还认得几个字……”
话没说完,周掌柜就搡了他一把,抢着道:“我那侄女比颖琪小一岁,心灵手巧,会绣蜀锦,跟小何师傅站一块儿,那叫一个般配!”
何雨柱听得眼皮直跳,这好好的怎么就成了相亲现场?他刚想开口打圆场,就见谢学丰脸都沉了,胡子翘得老高:“你们俩老东西,当着我的面挖墙脚是吧?”
“哎,老谢你这就没意思了,”王老板嘿嘿笑,“好苗子就得大家抢,总不能让你一家独美。”周掌柜也跟着起哄:“就是,小何师傅这样的人才,多几个姑娘家惦记,才显得金贵。”
谢学丰被噎得说不出话,索性伸手拽住两人的胳膊就往外拖:“走走走,柱子还得忙呢,要唠嗑回我家唠去!”
“哎哎,我话还没说完呢……”
“老谢你撒手,我这袖子都要被你扯破了……”
两人被拽着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冲何雨柱喊:“小何师傅,改日我让孙女送蜀绣给你瞧瞧!”“记得来同仁堂喝茶,我让侄女给你泡!”
何雨柱站在原地,看着三人拉拉扯扯的背影,哭笑不得地挠了挠头。谢颖琪早红着脸躲到了柱子后面,这会儿才探出头,小声道:“何大哥,我爷爷他们……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前辈们也是好意。”何雨柱笑了笑,“你药理上要是有啥不懂的,随时来找我,咱互相切磋。”
谢颖琪点点头,眼里亮了亮,又很快低下头:“那我……先走了。”说完拎着裙摆,快步追着爷爷的背影去了,走到门口时,还回头偷偷看了一眼,正撞见何雨柱望过来,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
送走这拨人,后厨的伙计已经把前厅收拾利落。李保国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捏着个账本,杨老板站在旁边,手里捧着个红布包,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柱子,过来。”李保国招手,把账本往桌上一放,“今儿的礼钱和贺礼,都在这儿了。”
何雨柱走过去,就见账本上密密麻麻记着名字和数目:全聚德总厨随礼二十万,丰泽园老师傅送了对青花瓷瓶,东来顺掌柜给了五十万现金,还有些吃客送的字画、玉器,林林总总记了满满三页。
杨老板把红布包递过来,笑着说:“这里面是现金,我让伙计点过了,一共五百二十六万。那些物件我让库房的老张看过,都是正经东西,尤其那幅郑板桥的竹石图,还有个康熙年间的青花碗,估摸着值不少钱。”
何雨柱看着那厚厚的现金和账本,眉头微微皱起:“师傅,杨老板,这礼太重了,我不能收。”今儿这场出师宴,场地是鸿宾楼的,来的客人是师傅和杨老板的人脉,他哪能平白占这个便宜。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李保国把账本往他怀里一塞,语气沉了沉,“咱厨子行有规矩,出师宴的礼,就得徒弟自己收。这不是钱的事,是同行认可你的手艺,是给你攒的人脉——往后你在这行立足,这些名字,比金子还值钱。”
杨老板也跟着劝:“柱子,李师傅说得在理。你放心,鸿宾楼不缺这点东西,倒是你,手里有了本钱,往后想做点啥也方便。再说了,等你考了大厨证,咱楼里给你的待遇,可比这丰厚多了。”
何雨柱看着师傅眼里的认真,又瞧了瞧杨老板诚恳的神色,心里暖烘烘的。他把红布包往桌上一放,深深鞠了一躬:“那我就谢过师傅和杨老板了。往后只要我在鸿宾楼一天,就绝不含糊。”
“这才对嘛。”李保国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快去把东西收拾了,别耽误了时辰。”
何雨柱应了声,找了两个结实的木箱子,把现金和贺礼分门别类装进去。现金用牛皮纸包了十捆,整整齐齐码在底层;字画用防潮纸裹了,放进铺着棉絮的木箱上层;瓷器则用软布包好,塞进箱子角落,免得磕碰。
收拾妥当,他雇了辆人力车。车夫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瞧见两个沉甸甸的木箱,咧嘴笑:“先生这是收了啥宝贝?瞧着不轻啊。”
“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何雨柱笑着帮他把箱子搬上车,“劳烦送到东四牌楼那边的四合院,巷子口有棵老槐树的那个。”
“得嘞!”车夫吆喝一声,拉起车就走。
一路上周遭渐渐安静下来,胡同里飘着饭菜香,有孩子追着皮球跑过,老太太坐在门墩上纳鞋底,看见人力车经过,都好奇地往箱子上瞟。何雨柱坐在车沿上,看着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心里头踏实得很。
半个多时辰后,车停在了那座独门独院的四合院门口。何雨柱付了车钱,把箱子搬进院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墙角的爬山虎爬满了半面墙,石板路上落了层薄灰,显然有些日子没人住了。他推开正屋的门,“吱呀”一声,惊得房梁上的麻雀扑棱棱飞了出去。
“看来得找个人时不时来打扫打扫。”何雨柱嘀咕着,先去了里屋的地窖。上次从杨佩元师傅那里拿来的枪支弹药还藏在角落里,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他掀开油布检查了一遍,确认没受潮,便一股脑收进了空间里——这东西太扎眼,还是藏在空间里稳妥。
回到院子,他把两个木箱搬到正屋,打开箱子开始清点财产。
先数现金,一捆一捆拆开,果然是五百二十六万,不多不少。他拿出个新账本,一笔一笔记上:全聚德总厨二十万,丰泽园老师傅十五万……记到最后,发现有几笔没留名字的,数额还不小,估摸着是那些不爱张扬的吃客送的。
接着看贺礼。那幅郑板桥的竹石图,装裱得很讲究,纸质泛黄却柔韧,墨色浓淡相宜,竹叶的风骨透着股傲气。何雨柱虽不懂字画,却也看得出是真迹,心里估摸着,怎么也值个七八十万。
康熙青花碗更绝,碗口边缘描着回纹,碗身画着缠枝莲,釉色透亮,胎质细腻。他轻轻敲了敲,声音清越,跟上次在王老板店里见的那件官窑瓷碗音色差不多,这一件,少说也得百万往上。
还有几幅近现代画家的小品,虽不如郑板桥的名气大,却也笔墨精良;两对玉镯,水头足,颜色润,看着就不是凡品;最有意思的是块老怀表,黄铜外壳,刻着精致的花纹,打开来还能走,是前清海关总税务司送的,估摸着也值些钱。
何雨柱一样样登记在册,算下来光是这些物件,就值两百多万。加上现金,这趟出师宴,竟攒下了七百多万的家当。
他把账本合上,靠在太师椅上,望着窗外的夕阳发呆。
南锣巷的那两套房产还没过户,得等街道办成立了才能办手续。这年头局势不稳,太扎眼容易惹麻烦,这独门独院的宅子,暂时还不能住。至于手里的钱,倒是可以想想用场——或许可以托周掌柜再收些好药材,既能自己用,也能备着不时之需。
正琢磨着,院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何雨柱警觉地站起来,走到门边问:“谁?”
“是我,柱子。”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李保国的徒弟,也是他的师哥赵磊。
何雨柱打开门,见赵磊手里拎着个食盒,笑着说:“师娘让我给你送点吃的,知道你忙了一天没顾上吃饭。”
“辛苦师哥了。”何雨柱把他让进来,心里暖暖的。
赵磊把食盒打开,里面是两荤一素:红烧肉炖得烂乎,炒青菜绿油油的,还有碗鸡蛋羹,冒着热气。“师傅让我跟你说,明儿别迟到,后厨还有几道菜,他说要再教教你。”
“知道了,谢谢师傅师娘。”
送走赵磊,何雨柱坐在桌边,就着昏黄的油灯吃饭。肉香混着米香,格外踏实。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账本,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往后的日子,总算有了底气。
夜色渐深,院子里的蝉鸣渐渐歇了,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何雨柱把门窗锁好,将那些贺礼收进空间,躺在硬板床上,望着房梁上的蛛网,心里头却亮堂得很。
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往后的路还长,得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