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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异闻诡事薄 > 第11章 饿虎衔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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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蜡封鬼眼里的毒光缠住鬓角红绒花的刹那,一股冰凉刺骨的阴风“呜”地一声从石窝深处卷出,吹得陈三郎手里的蜡烛头火苗“噗”地爆裂,瞬间熄灭!

石壁上的青白磷火也猛地摇曳,差点被吹散。阿榕如同被针扎了,手一哆嗦猛地收回,整个人像滩烂泥瘫软下去,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她浑身筛糠似的抖,那只粘过石髓又被割破的手掌还在往下滴血,在地上积了一小滩暗红。

就在这明灭瞬间,石壁中心那头六臂恶鬼浮雕的一只鬼臂刻痕边缘,几点微不可察的石粉簌簌剥落。可陈三郎的心神全在阿榕和身后追兵上,哪还顾得上细看。

下方浓雾边缘,罗瘸子那反曲膝盖的轮廓已清晰可见!追兵的粗重喘息声裹着雾气,离他们藏身的石窝口不足十丈!几个涂抹污血的寨民黑乎乎的影子堵死了下山的窄路,手里滴血的刷子如同刑具。

“走!”陈三郎一把抄起瘫软的阿榕,半背半拖,借着残余磷光映出的石窝深处更浓的黑暗,踉跄扑了进去。

跌跌撞撞不知跑了多久,脚下泥水飞溅,冰冷的雨水打得脸生疼。

绕过几块巨石,前方赫然出现了一条通往寨子侧面、隐藏在灌木丛里的陡峭小径。尽头是祠堂那熟悉的飞檐轮廓,在浓雾和雨水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祠堂!只能闯祠堂!那里虽有吴老七,却也可能是此时唯一能短暂摆脱追兵、寻得一丝喘息的地方!

两人不顾一切地扑到祠堂厚重的侧门边,门竟然没插。陈三郎用肩狠狠一顶,“嘎吱”一声门开了一条缝,两人泥鳅般挤了进去,反手死死抵住门板,用破木杠子顶死。

祠堂里同样被浓雾笼罩,十二盏人鱼膏油灯只剩下一盏在角落幽微跳动,光芒惨淡勉强能映出台上几个黑影。天井院里雨线笔直,死寂无声。

“嗬嗬……”供桌前隐约传来一个痰鸣般嘶哑的吟诵声,时断时续,带着一种古老而邪恶的韵律。

“阴煞借道…九幽通玄…牯血化胎…偷寿……换年……”

是吴老七!他还戴着那张惨白的白无常面具,猩红的长舌头垂在肚脐上,此刻那张面具正对着一方尺许高的简陋神坛。坛中央摆放着的,赫然是陈三郎当活契换来的那根西洋贡参!

可那参体此刻的颜色极怪。不再是初时那种自然的黄褐色表皮,在幽暗光线下竟透出一种死灰般的惨白,蜡一样的光泽!

一股子极其浓烈、混合着甜腻脂香与腐肉气味的怪味,从那参上散发出来,浓得化不开!

吴老七左手掐着一个怪异的指诀,右手举起他那盘得油亮的黄铜烟锅。烟锅锅头朝下,对准坛上那根散发着死气的“参”。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裂帛响动。

他烟锅底下似乎安了什么精巧机括,锅底正中无声滑开一个小孔,一缕极其细微的、灰黄色的粉尘飘洒下来,恰好落在惨白的参体顶端。

粉尘一沾上蜡白的参皮——

“滋啦!”像是烧红的烙铁按上了冻肉!

一股浓烈的青烟猛然从参顶窜起!

烟雾升腾中,一股刺鼻至极的味道猛然炸开——那感觉像是无数只腐烂到极点、又被阳光暴晒过的死老鼠,再掺入刚熬透的牛油和发馊的蜜糖混合在一起,瞬间塞满了人的鼻腔和喉咙!

闻一下连肺管子都在抽搐痉挛!

那根惨白的西洋参在青烟中剧烈扭动起来!蜡样的表皮下,如同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挣扎!参皮表面猛地鼓起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疙瘩,迅速扭曲、延展、变形!

一张模糊却狰狞痛苦的人脸轮廓,硬生生地从参体的扭曲处“挤”了出来!七窍俱全,眼洞是两个黑乎乎的空窟窿,咧开的嘴巴痛苦地大张着,无声地嘶嚎!

这哪是什么西洋参,分明是用尸蜡封存、内里包裹邪物的“阴货”!

就在这人脸痛苦扭曲的同时——

祠堂天井上方,那瓢泼的雨水中间,无数灰白色的东西飘飘扬扬落了下来!细碎如雪,密密麻麻。不是雪花,是纸钱!烧给死人的纸钱!

纸钱被雨水浸透,失去了轻飘的活力,沉重地拍打在地上、台阶上、积水里。很快,天井院子的石板地上便积了薄薄一层白惨惨的纸片,在微光下如同铺了层骨灰。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发生了。

那些沉甸甸、粘在地上的纸钱灰烬,竟被雨水浸泡溶解后,诡异地流动起来!深灰色的浆液在雨线的冲刷下,如同被无形的画笔操控,缓缓地汇聚、勾勒……在湿漉漉的石板上,赫然呈现出两个扭曲深重的硕大灰字:

丙申!

正是陈三郎的命格年份!如同阎王判定的生死簿签号!

吴老七在坛上微微仰头,白无常面具眼洞里似乎闪过一丝满意的幽光,手中烟锅正要再催——

“阿娘的帕子!”阿榕靠在内廊柱子后面,忽然失声低叫,声音都在抖。她手指颤抖着指向神台下方香案的一个角落。

陈三郎顺着她指的方向猛一转头,供桌下方掉着一块皱巴巴的靛蓝粗布。

沾满了暗褐色、早已干涸的血迹,布料发脆,边缘磨损得厉害。

但陈三郎认得那针脚,那上面绣的是一只鹧鸪。虽然被血迹浸透了半边羽毛,但那独特的姿态、歪斜的嘴喙……正是阿娘咳血帕,不知何时遗落在了这里!

吴老七要拿阿娘的东西做法。一股血气猛地冲上陈三郎的天灵盖,他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什么冲昏了头,从藏身廊柱后如同疯虎般扑出,不管不顾朝着供桌下面扑去。

他动作快得带起风声!

吴老七正专注于施法,烟锅稍顿。

供桌旁另一条影影绰绰的戴面具人影却反应极快,身形微动,似乎想挡住。但陈三郎的手已先一步狠狠抓向那块带血的帕子!

指端触及帕面冰凉的瞬间,一股巨力猛地从侧面撞来!似是那供桌下的守卫终于出拳捣向他肋下!

但陈三郎冲得太快太猛,身体被撞得重心失衡,反而往前一栽!

“嗤啦——!”

他抓住帕子的手狠狠一带!那本就脆弱的靛蓝粗布承受不住力道,被生生撕裂!

半块帕子被他攥在手中,另一半依旧留在原处!而被他攥在手里的那半块血帕,撕裂处恰在鹧鸪腹部被血浸透最重的位置——

就在鹧鸪的脖颈断裂处,一股温热粘稠、带着浓重腥甜的铁锈气息,猛地从撕裂的布头纤维里喷涌而出,像针一样刺入陈三郎的鼻腔!同时,那半只染血的鹧鸪绣样——

“呖——!!”

一声凄厉、短促、尖利到穿云裂石的鸟唳之声,毫无征兆地从那破布上迸发出来!声音不大,却如同实质的刀片划破凝滞的空气,带着刻骨铭心的怨毒和不甘!

整个祠堂里所有人都被这惊变骇住,动作齐齐一顿!坛上那张在尸蜡参里痛苦扭曲的人脸似乎也猛地一滞!

供桌上高悬着的、始终寂静无声的“恶鬼吞寿”傩面,那双黑洞洞的眼窝里,骤然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青气!如同死鱼翻起的眼白!

那张裂开的血帕碎片还在陈三郎手里剧烈地“尖啸”!他惊骇中手一抖,沾血的布片脱手飞出,正不偏不倚落向坛上那根还在冒烟的尸蜡参!

布片甫一沾上烟气的边缘——

“呼!”一股无形的吸力猛地从上方传来!

那高悬的“恶鬼吞寿”面具微微震动,裂开獠牙大口像是活了过来,一股阴风卷着燃烧过半的尸蜡参残骸升腾起的青烟、裹着那半块还在发出微弱尖鸣的血帕碎片,瞬息间就被面具大口囫囵吞吸进去!

吸力消失,残渣落定。

众人惊魂未定,目光不由自主瞄向那悬挂的“恶鬼吞寿”傩面。只见面具下缘那几根尺许长的狰狞獠牙尖端——

原本被雨水冲刷得干净的地方,竟慢慢地渗出粘稠如油脂的暗红色液体,滴滴答答地连成一串血线。

木刻的獠牙表面,在众人骇然的注视下,那尖锐的骨状物仿佛活了过来般,内层骨茬蠕动着向外顶,竟发出细微的“咔……咔……”裂响!

獠牙尖端,就在无声无息间,硬生生地向外延长了……整整三寸!

(未完待续……)